僅是照面，藺重陽便對兩人勝負瞭然於心，那捲被他改良過的兵甲武經並不差，甚至可以說比凝淵所學的九成武學都要強。
但在德風古道進修期間，凝淵挨的揍多，有著更豐富的實戰經驗。
蛾空邪火的重編涉及到另一項計劃，如今尚未能拿出成果，所以他沒有讓凝淵修行這部武學。
不過，凝淵修行了玫霞蕩。
雖然說藺重陽並未厚此薄彼，也給槐生淇澳準備了一卷碧冰雪，但終究沒有交到她手中，要等到她前往德風古道進修後才能修行。
左右不過是一場切磋，無傷大雅。
真正讓他訝異的，還是站在另一座山頭，護持兩人安全的羅喉。
另闢蹊徑，納天災地禍之力入體竟然沒死。
承凜當年那柱天晶沒送錯人。
若是沒有血穹蒼那雄渾氣血支撐，羅喉此舉與御清絕也沒兩樣了，天災地禍之力遠比伏羲剛勁來得更加剛烈，對身體造成的破壞也會更大。
觀其如今之進境，再過不久便能完全適應。
屆時，負荷會轉化成助力。
太易之境便敢對七大限刀招動心思，甚至在動心思之後，不僅沒死還探到了門檻。
好才情！
至少，在當下這一刻，藺大主事看他還順眼。
…………
平原上的交鋒仍在持續，沒有人注意到，周遭多了一名觀戰者。
“你之兵甲武經倒是進境斐然。”
“不像你，雜而不精。”
“哈，不過是道不同罷了，敗你已是足夠。”
“待你勝過我之後，再說大話吧。”
“你之敗像已現。”
招式上的交鋒自是互不相讓，言語之上亦然。
驚天動地的對拼之後，兩人似有默契，一身內元盡數收斂，招來式往皆是返璞歸真。
叮叮叮叮——
金鐵激鳴之聲不絕於耳。
持續交鋒的兩人，好似兩名根基淺薄的武者。
但！
招式之精妙，就算身處遠方高峰的羅喉，也在讚歎，他的刀法大開大合，主打一個勢大力沉。
論及變化，確實不如正在交鋒的兩人。
正如凝淵所言，道不同，兩者並無高下之分。
一杆或天戟，在槐生淇澳手中輕如鴻毛，行招之間又有泰山之重，威勢無匹，兵甲武經招式亦由繁入簡，有了幾分大巧若拙之真意。
與之相較，凝淵便有些花哨。
句芒雙劍時分時合，劍有劍的靈巧，矛有矛的凌厲，從心所欲，變化難測。
天際日輪隨著兩人交鋒逐漸偏西，吹來的清風多了幾分冷意，寒月漸升，就在落日一瞬，天地陷入一片黑暗。
乍見！
或天戟瀆氣合引，再化八條白色神龍，聲聲鳴嘯之間，引得風動九霄。
“引氣瀆武·神蕩濤歇！”
兵甲武經上乘絕式再運，欲一擊定下勝負。
就在攻勢殺至凝淵身前之刻，槐生淇澳頓覺或天戟上傳來力道不對，銀輝灑落大地，只見一種極為瑰麗的霞氣環繞凝淵周遭。
“八面玲瓏。”
霞氣圍卷旋轉，繞蕩卸力，以四兩撥千斤之能將攻勢盪開，殺至身前的或天戟因而偏轉。
高手過招，勝負往往在這一瞬之間。
槐生淇澳尚來不及重整攻勢，便見句芒已架在脖頸左側。
“你什麼時候學的這招？”她出言詢問道。
“先生也給你準備了。”凝淵卻是沒有急著為槐生淇澳解答，而是先說了這樣一句：“上次你平亂回來踹羅喉殿門時，我便用過。”
之後，才是正是的解惑，省得她產生誤會。
“作為王者，你要學的東西與我不同，先生無法教你如何成為一名合格的王，但他從未想著把你們放在天都便不管。”
凝淵也沒有等對方認輸，直接收回雙劍，而後自顧自說道：
“既然你如今連王氣都已經修出，等帶羅喉拜會過先生後，再進修一段時間便可回返。
楔子與拂櫻的提升同樣巨大，不過在知識儲備方面要稍微差上一些，得多看藏書與典籍，讀書可以明智，慈光之塔在這方面，確實有些薄弱。
回去之前，得與先生打聲招呼，購置一批苦境特有的詩書與典籍，加入教育體制之中。”
慈光之塔其實有藺重陽與夏琰默寫的藏書，而且夏琰在此番前往時，還特意待了一批典籍過去。
不過，書只會嫌少，這個時代誰會嫌書多？
“你倒是都給安排好了。”
出言同時，槐生淇澳亦將或天戟收起，她胸中的那點悶氣早消了，凝淵不管是說的話，還是做的事，從理性出發都沒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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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這種事先沒有與她商量，便自作主張的行為，確實讓人非常生氣，想狠狠揍他一頓。
“作為未來的慈光之塔首輔，定然要為王將一切考慮周全，有些事情，以你之身份不方便做，但我沒有那些的顧慮。”凝淵則要理性的多。
兩人都是為了慈光之塔，只不過，所處位置不同倒是出發點也有差別。
在氣消後，槐生淇澳也能聽得進去諫言。
“要回去嗎？”
此時，另一道虹光落地，身著金色戰袍的羅喉出現在兩人身旁。
可惜天不遂人願。
“話說，凝淵你剛才說了什麼？”
只聞清冽之聲隔空傳至，話語之中，未見哪怕一絲一毫的波瀾，當事人心情如何可想而知。
凝淵看向羅喉，直接雙手一攤。
回去？回不去了！
此刻他心中如何作想，就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只見他緩緩開口：“關於天都與慈光之塔兩方勢力聯姻一事，不知先生如何看？”
就事論事，界主說話反正沒有先生管用。
今天竟然正好碰上，那，也省了帶人特意去德風古道拜會，等拜訪完再回來天都。
將一應事務安置妥當，再結伴前往德風古道。
想想確實麻煩。
話語落下，天地間沒了動靜。
忽地。
“你二人既是兩情相悅，我沒有反對的理由。”
微妙澹香隨風而至，一道熟悉而陌生的身影在三人面前顯化，目光極為平靜，語氣亦十分平澹。
這件事就挺突然。
藺大主事覺得，他好像能理解天者的心情了。
就……
十分微妙。
讓他現在再看羅喉，自然遠不如先前順眼。
只聞話鋒一轉：“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