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駁而殘破的城牆，與中原其他地方正常執行的城鎮截然不同，上面已經看不到陣法的痕跡，應當早已經被無盡的歲月所磨滅，卻始終沒有人去進行維修。

昏暗的天地，腐朽、壓抑，讓人之內心也蒙上了一層陰影。

罪惡之都，在苦境江湖上也算小有名氣，即便不是什麼好名聲，卻始終沒有人來對其進行處理。

御神風曾詢問過仙墨因果原因，得到的回答讓他有些恍忽：在正常人看來，讓垃圾待在茅房裡不是理所應當的常識嗎？

如果不是好友心善，他有更高效的解決方法。

比如，將此地的名聲徹底打出去，吸引更多的惡人前來生活，到了一定規模後將其徹底解決。

但這並不代表，仙墨因果針對此行沒有制定備用方案，好友是好友，他是他，對待同一事件的態度自然會有所不同，使用的手段亦會有差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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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多希望見面不如聞名，可惜。”

城牆之外，難言的臭味混雜著腐朽的氣息撲面而來，御神風看著眼前的景象感嘆道。

傳聞得到驗證，他的心中卻未有半分輕鬆，雖然提前就做了心理準備，但親眼所見之後，依舊給他帶來了十足的震撼。

一旁的靖滄浪亦微微蹙眉：“聞名不如見面。”

“情況又有惡化了。”玉橫雪目帶憂色。

“阿彌陀佛。”

帝如來道了一聲佛號，率先邁開腳步，步入這處至惡之地。

仙墨因果沒說話，邁步緊隨其後，御神風三人亦然，他們在來的路上便已經做好了動手的準備。

金翅鵬龍翱翔於天穹，並未隨他們落下。

城中的環境，可謂是髒、亂、差，甚至還能在不起眼的地方看到斑駁血跡，有傷風化的事情在這座城裡同樣能夠看到，眾人神色都有些低沉。

生活在這裡的居民，第一時間便發現了這些與眾不同的外來客，不過他們並未動作。

麻木，充斥在這裡每一個人的身體與精神。

出生在這裡的玉橫雪，在開化後，想要讓生活在這裡的居民，自那種渾渾噩噩的狀態脫離，不再像如今這般麻木與自甘墮落。

誰生來便是惡人？但是在這樣的環境之中，新生兒也會被環境所影響，走上另外的道路。

他們不懂善，也不懂惡，因為這裡的善惡本來就已經顛倒，人們的認知也隨之扭曲，玉橫雪對此心知肚明，所以他並不奢求將所有人解救出來，只想為心中尚有光明的人，開拓一條全新的未來。

通俗一點講，能救一個是一個。

御神風與靖滄浪心中凝重，眼中所見，遠比他們先前推測的更加混亂，好在沒有人暴起動手。

“好友如何看？”帝如來看向一旁的仙墨因果。

眼下情況，雖未徹底走上極端，但在親眼見證之後，他並不覺得正常的手段能將問題解決。

以此地中人之罪業，若按律法，該盡數輪迴。

“我發現，自己能夠理解宗佛前輩了。”

仙墨因果能夠理解好友，同時也能理解好友心中之想法，既然不殺，那就只能選擇另一條路。

坦白來說，這地方除了嬰兒之外，有一個算一個，全殺了沒一個冤枉的，但凡放跑一個，那都能稱作是漏網之魚。

“……”帝如來欲言又止，他似乎低估了好友的雷厲風行：“好友，人力有時窮。”

如此數量的惡業，就算是滅度梵宇的聖菩提恐怕都會力有不逮，渡世三昧，在如此前提下確實是最優解，帝如來沒有那麼古板，但人力終歸有窮。

“沒有更好的選擇了，不是嗎？”

仙墨因果放眼環顧四周，回了這樣一句。

他們兩人是能夠無障礙交流，其他三人完全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包括研究佛理的玉橫雪，亦或者熟讀儒門經典的靖滄浪。

至於御神風，他在這方面還不如兩位好友。

這是正常現象，畢竟，就算是佛門內部，對佛門高層諸脈的瞭解也非常有限。

“我想先試一試，玉橫雪應當非是個例。”帝如來出言，未完全否決好友的提議。

“淨從穢出嗎？可以一試，那便雙管齊下吧。”

最終，仙墨因果與帝如來定下方案，針對罪惡之都的情況拿出兩套解法相結合，並未一竿子打死所有人。

御神風詢問道：“所以，現在是怎麼個情況？”

“我來說吧。”與帝如來對視一眼，仙墨因果轉身看向另外三人：“針對此地狀況，我與好友商議了一番具體的解決方案，詳情聽說……”

方案之中除了渡世三昧外，都是正常手段。

“扭曲人之意志，此法是否太過極端？”御神風對此有些疑惑，或者說不解。

“生活在此間之人，惡業積累，就算得以入那輪迴，亦會因自身罪孽沉淪無間，不得超生。

因果相循，以渡世三昧斷因果，此人此生不再為惡，入輪迴時便無罪業，不求得證天人，只望眾生能夠迴歸眾生道。”

此刻，仙墨因果一改先前之隨性，現出幾分昔日與帝如來一同拜訪佛門諸脈之時的風采。

靖滄浪說道：“那其先前所犯之罪業如何？”

“渡世三昧只是助他們醒悟，並非將過往罪業抹去，他們需以善功自渡，至於剝離的惡業。”

然而，仙墨因果接下來的話語，已經不再侷限於渡世三昧，還有——

“自是由我一肩擔下。”

御神風又問：“若有他們的仇人前來尋仇呢？”

“佛尊犯法與眾生同罪，只因法不獨於人，普及眾生，非是讓罪者以此逃避懲罰，而是給予其平等的機會。

若有報應上門，我與好友皆不會插手。”

單靠滅度梵宇的理念，在仙墨因果看來委實稱不上公平，但是，如果在借鑑光尊的理念，在兩者的基礎上走出新路，便能讓眾生迴歸眾生道。

玉橫雪道：“若是沒有呢？”

“那便看他們能否破除心中之障，善功，可不只是簡單說說，念幾句阿彌陀佛便能夠積累。”

此舉的根本目的，是讓受開化者能以清白身入輪迴，是給他們一個能夠觀視自己的機會，而非是讓他們藉此逃避罪業纏身的過往。

仙墨因果所言，不止是渡世三昧，也不是所謂的扭曲認知，而是以此破除受開化者之心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