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車內出奇的安靜,很低的氣壓,蘇越一不開心了。林茜陌發起火來固然恐怖,可是一貫都把微笑當做面具的笑面虎蘇越一一旦不笑了,那氣壓也是夠低的。
不自在地換了幾個姿勢,於是是始終捱不住車內的氣氛。不管怎麼樣,先道歉再說,這是我一貫的原則。
“越一哥哥”甜膩的聲音,無比乖巧的模樣。
他不為所動,握著方向盤的手攢地緊緊的。
哎,看來是真的生氣了。
不死心地去搖搖他的手臂,繼續用甜死人不償命的聲音撒嬌:
“越一哥哥,你跟我說兩句話,越一哥哥?越一,哥哥,我的好哥哥啊,我的好越一啊。”
“別動,我在開車。”他抖了抖手臂,將我纏著他的雙手弄了下去。
嗚嗚,以前他都不會這樣的,無論什麼時候,只要我一撒嬌,他就立刻繳械投降了,怎麼會用這麼兇的語氣跟我說話?(好吧,我承認他只是比以前的語氣稍微重了一點,但是這也很重了好嗎!以前他都不會的。)嗚嗚,蘇越一,你怎麼變成這樣了,這時候你不應該充分發揮你的妹控屬性抽出一隻手來摸摸我的頭並且用無比溫柔的語氣說“小雨,哥哥在開車,等下再陪你玩好不好?”。這個才應該是你的正確打開方式啊!
被兇了以後的我默默地退回了副座,不講話。看著窗外飛馳過的景色,心中默默地畫圈圈。哥哥你變了!嗚嗚嗚嗚嗚嗚~
似乎是感受到了我這邊的悲傷流,蘇越一喉頭抖了一下,瀉出一聲似有若無的嘆息,接著念我的名:
“小雨”一隻手伸了過來想要摸摸我的頭髮,我避開了。
哼,剛才那樣對我,我也是有小脾氣的好嗎!
“小雨,剛才,是哥哥錯了,我不應該對你那麼兇的。”
哼,才不理你。
“小雨,別生氣了。來,你看看哥哥。”
才不要!
“小雨,你看看哥哥,今天晚上我們吃日料好不好啊?”
日料哦……..有些心動,但是,哼,我是個有原則的人,才沒有那麼好打發!
“哥哥親手做哦,三文魚,金槍魚.......”
“好呀好呀,你可不能反悔!”話一出說才發現,自己這樣出賣了自己的原則。
但是已經晚了,我現在正瞪著我亮晶晶的眼睛看著他,都能想象得出我現在的樣子,一定是像一隻寵物狗一樣看著主人.......
不爭氣的身體!是我唯一的感受。
蘇越一露出了勢在必得的笑容,然後那只爪子毫無意外的揉亂了我的劉海。
歪了歪頭,對他的爪子表示出強烈的抗議。他的笑容突然在唇邊凝固,神色變得凝重,我知道,他又要開始念教育經了。果真,他一本正經地說:
“小雨,你一點都沒有防範意識嗎?即使他是你的上司,也不能這樣輕易地跟他共處一室啊。他是誰?捷克有名的花花公子,本來聽說你進了他的公司我就已經很擔心了。他這樣的人,這樣的背景,肯定不是什麼好人。萬一他想對你做什麼,那麼大的地域,整個一層又被封樓了,本來就容易得手,你倒好,傻不愣登地自己送上門去。雖說是蘇氏的企業,可是我又不能時時刻刻盯著,你剛回來,員工們還不認識你,到時候你怎麼辦?再說,那麼大的工作量,一看就超了,你都不會反抗的嗎?就眼睜睜地看著他這樣使喚你?........”
反正蘇越一在說教的時候我只要安安靜靜地聽就行了,他說累了,自然就停了。啊,車裡開著空調好涼快,好舒服,他的聲音又天生帶著江南的那一口軟糯味,於是聽著聽著.......
“柳塵雨!”
垂死夢中驚坐起,條件反射道:
“在這!”
“你竟然敢給我睡著了!哥哥我苦口婆心地講了那麼多,你聽到了什麼了?”
“嗯嗯,我在聽呢。”我揉了揉尚不清醒的眼睛,咕噥道:
“不就是告訴我要小心BOSS,下次再遇到這種事情千萬別跟他進一間房間麼”心裡想著蘇越一未免也太大驚小怪了,我又不是傾國傾城的人,BOSS怎麼會看上我?再說那次我跟你關係不好時都跟你共處過一室了,不是現在仍然活得好好的嗎。這樣想著,嘴上越發沒個轉彎,直接說了出來:
“哎呦,越一哥哥你是不是想得過多了?我又不是沒有跟男生共處一室過。高二那次你約我去酒店我不也去了嘛,現在還不是照樣活得好好的?”
誰知他的臉色一下子蒼白起來,咬著嘴唇,那些原本滔滔不絕的說教也一下子都熄了下去。
慘了,就是因為那次,我被林茜陌誤會得很深,結果引發了他對我做的那些事,然後後來的火災……..這件事一直是蘇越一心頭的疙瘩,他一直認為是他導致了我的苦難,儘管我一再表示這不是他的錯,可是他還是自責得要命。本來都已經約定俗稱彼此再不提這件事,怎麼這時嘴賤把它給講出來了呢!
恨不得狠狠地抽自己兩巴掌,看著他慘白的臉色,又是後悔,又是心疼,我撓著後腦勺,小心翼翼地開口:
“那個,我沒有別的意思,就,就是……..哎呦,你別這樣,我一點也不介意了真的,你看我現在過得多好,還出了國了呢,蘇越一你笑一笑好不好?你像以往那樣看看我好不好?這事真不是你的錯,要怪也只能怪關伊露。我沒事了,我現在活得不是好好的嗎?”
“對不起。”他緊咬的嘴唇突然松了,這三個輕飄飄的字就鄭重地吐了出來。我能感受到他的痛苦,他的自責。
別這樣。
隔著座位我用力地抱住他。
“別這樣,都過去了。”
在這段故事裡,每個人都是受害者。
他伸出一隻手,輕輕摸著我的頭:
“走吧,我們去水產市場,買日料的素材。”
於是乎,在別墅的廚房裡——
“你這個大騙子!”
“大小姐,你不喜歡奶奶的廚藝了嗎?”
我看著眼前那個皺紋比六年前多了好多,但是仍然一臉慈祥的保姆奶奶,有看著躲在奶奶身後一臉和煦的蘇越一,咬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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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越一!你太卑鄙了!竟然拿奶奶來當擋箭牌!要不要臉?”
後者神色不變,聳肩:
“小雨,我是很想給你做日料,可是我的廚藝你是知道的,只是勉強能吃而已,跟陳媽的比起來可是差遠了。小雨辛苦了一天了,總是不希望吃到難吃的料理吧?”
“你!”這是什麼話?滴水不漏的,讓我想罵你都沒法下嘴!豈可修!本來都已經抱著好好嘲笑你一番的態度了,臉詞兒都想好了!表情也到位了!你卻突然告訴我不演了這是什麼鬼啊!
於是在一桌子晶瑩剔透的各種壽司和澄黃的豚骨拉麵下的我,面色鐵青地瞪著對面那個一臉滿足的傢伙,他挑起一隻圓圓的壽司,注意到了我的目光,用純良到不行的眼色問:
“怎麼了小雨?不吃嗎?”
“哼!”忿忿地叉起一口拉麵,很粗暴地塞進嘴裡。然後想象著現在嘴裡嚼的是蘇越一。
晚飯後,洗完澡,我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開著床頭燈,看著翻譯書。
門開了,蘇越一風度翩翩地端著一盤精緻的瓜果進來。
扭頭,不看他。
“怎麼了,小雨,還在生氣啊?”
將果盤放在一邊,他坐在了真絲薄被上。
“哥哥這不也是怕你吃得不好嘛,你看,哥哥現在向你來賠罪了。”手在我的眼前晃來晃去,我怒。
“拿開你的爪子!我要讀書!”
他笑,順勢關掉了我的床頭燈,屋內頓時漆黑一片。淺淺的月光從拉開的白色窗簾間過來,一地的清輝。
“書一天不讀不會怎樣,來,小雨,過來。”他的臉部線條本就不是很凌厲,現在月光一照,更加柔和。真真像個仙人一般。
任憑他牽著我的手,帶我到屋子外面的陽臺上,那裡早就擺好了遮陽傘和躺椅。他將水果放在椅子中間的小桌子上,示意我躺下。
我躺下了。然後,被震撼到了。
頭頂,滿天的星光。一池的星子,就像銀河乍現,宛如希臘神話中聖山上才能看到的夜空。
琉璃變化,一時間,彷彿自己已飄飄然乘風而去。
我驚訝地說不出話,旁邊的蘇越一卻溢位一聲笑聲,一聲由衷的笑聲。
“好看吧?三年前我就得到了訊息今天晚上會有如此壯美的星象奇觀。這裡雖處市中心,卻是清幽得很。地勢也高,是觀星的最佳之選。用這塊地建我們的家,實在是再合適不過了。”
他淡淡的一句話,卻在我心中漣漪陣陣。
三年前,他用了三年,從買地到建房,一點一滴,全是為了我。
這地方,實在是清靜。在一牆之隔的外面,車水馬龍;在層層樹木之內,靜如寒山。
一時間,萬般情緒湧了上來,我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只是呆呆地望著他玉一樣的側臉。
而他,唇角含笑,悠悠少年,一如當年。(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