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雨好奇地看了看他，問道，“你真不知道啊？”

見陳陽撇著嘴聳聳肩，也不說話，秦雨噗呲一下笑了一聲，隨後說道，

“雖然我們的團隊是臨時上任，時間比較緊張，不過還是透過他們自己的渠道，儘可能地對這家公司做了盡職調查，公司老闆的基本情況自然也在調查範圍之內，

我也是看了資料，才知道張德發的小女兒就在民安銀行工作，再結合你上次跟我說的情況，同名同姓，我就讓他們再深入調查了一下，結果自然顯而易見了，怎麼，”

說到這兒，秦雨看著他笑道，“心裡覺得彆扭，還是覺得自己被擺了一道？”

“沒你說的那麼誇張，”陳陽身體後躺，靠在椅背上，撇撇嘴說道，“我要買，他正好要賣，只要裡面沒有陷阱，其他的都不是問題。”

“唔，問題是沒有的，”秦雨這時才拉開椅子坐下，雙臂抱在胸前，看著陳陽說道，

“先進無線電有限公司，前身是八八年就已經成立的一家收音機老廠，那時候因為進入門檻低，全廣棟不知多少地方上馬了收音機專案，最巔峰的時候，在八十年代初期，一年的收音機產量就超過一百二十萬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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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八八年，已經是經過了一輪淘汰期，然後處於恢復的階段，一年的產量也有接近八十萬臺，他們也是趁著那個時候成立的，只不過，他們既沒有自己的核心技術，又沒有特殊的市場開拓手段，只支撐了三四年就再也撐不下去了，然後被現在的老闆，也就是張德發，以區區十萬元的價格撿了便宜，

張德發當時本來只是一個小小的個體戶，靠倒賣收音機、錄音機之類的電子產品起家，在收購收音機廠之後，他就利用自己的渠道散貨，東奔西走地找渠道，竟然讓那家老廠起死回生，也成了他起家的基礎，他還將這家公司進行擴充改建，也就是現在的先進無線電公司，算起來這家公司的廠房還不到十年，

後來張德發轉行去做別的生意，五花八門什麼賺錢做什麼，就忽略了這家公司的打理，然後從四五年前開始，在MP3、隨身聽這類新型電子產品大肆衝擊下，收音機產量日漸走低，幾乎是年年虧損，全靠張德發輸血救命，

如果不是張德發是本地人，這家工廠又是他所在的村子辦的企業，裡面還有幾十個同村人在，他早就把廠子給關掉了。”

聽她說了這麼多，陳陽才恍然地點點頭，“難怪他要求不能解聘員工，原來根源在這裡。”

秦雨聳聳肩，說道，“你也不虧啊，雖說年紀大了一點，但都是勤懇踏實的熟練工，那些老油條早就被老奸巨猾的張德發給踢出去了，剩下的每一個都有用，不過，”

說到這裡，秦雨昂起頭看了看陳陽，輕輕皺起眉頭，“你買這家公司，是為了改造成手機生產線，那現在，手機公司籌備得怎麼樣了？”

“呃，”

陳陽眨眨眼，果斷地反守為攻，“你不是說要給我找個職業經理人團隊的嗎，有結果沒？”

一聽這話，秦雨臉色頓時凝滯，眼珠轉了兩下，說道，“你以為職業經理人是街上的大白菜，隨隨便便就能找著的啊！”

陳陽眼角一挑，“這麼說，就是沒訊息咯？”

“唉，也不能說沒訊息，”秦雨癟癟嘴，說道，“獵頭推薦的基本上都是一些普通的管理人，說是職業經理人都是在誇他們，老老實實地守成可能還行，攻城拔寨就不夠看了，

而那些比較厲害的經理人呢，也不能說沒有，阿珊找了幾個，獵頭也找了兩個，但是接觸之後，他們都對你這種創業公司不感興趣，”

偷偷瞄了陳陽一眼，發現他臉色幾乎沒變化，秦雨才繼續說道，“人家都是想找至少資產幾十億的大集團公司，創業公司的話，他們還不如自己幹呢，自然不會有興趣。”

頓了兩秒又說道，“沒事，回頭我再找找，畢竟你這裡又不是單純的創業公司，好歹也有幾個億的資產吧，只要把事情講清楚，肯定會有真正的人才願意過來。”

陳陽手指在桌上輕輕敲了幾下，想了片刻之後，笑著輕輕搖了搖頭，“算了，強扭的瓜不甜，沒人就沒人，我自己慢慢來吧。”

沒有合格的職業經理人願意過來，倒是有點出乎他的意料，不過想想也不奇怪，

畢竟現在還不是十年後，很多人都想進創業公司當元老的時代，也不是每個人都是蔡蟲信，能夠義無反顧加入一家看不見前景的創業公司，

何況老馬的公司好歹還能講點故事，自己的公司能講什麼？

怎麼炒房嗎？

得，沒有張屠戶，也吃不了帶毛豬，大不了自力更生就是。

不過，陳陽也不是什麼大氣的人，手指在桌上敲了兩下，看著秦雨說道，“把這些人的名字記下，以後概不合作！”

秦雨臉色一僵，詫異地看了看他，確認是認真的，不禁撇撇嘴角，腹誹一聲，

真小氣！

“呃，”秦雨勾起一律髮絲別在耳後，乾咳兩聲，看著陳陽說道，“那現在怎麼辦？”

“就這麼辦唄，”陳陽聳聳肩，笑著說道，“事情都是人做出來的，沒有詳細的規劃並不意味著就做不了事，如果哪一天，變化快過計劃，難道所有的公司都不做事了嗎？！”

在這個年代，整個社會還是以日系公司為典範，崇尚計劃性和執行力，但再過十年，到了移動網際網路時代，一家公司的生存週期可能只有幾個月，幾個月後，要麼撲街解散，要麼一飛沖天，你讓他們怎麼做計劃？

一個計劃做出來，OK，今年我們的銷售目標是一千萬，人員編制是一百人，日活量多少多少，注冊量多少多少……

然後，一款產品突然爆火了，注冊量超出計劃一百倍，日活超出五十倍，一百人還夠嗎？一千萬打得住嗎？

又或者，押車押房做出來的東西，投入市場卻無人問津，你計劃做得再好有什麼用？

該倒閉倒閉，該解散解散，再漂亮的計劃也只能扔進垃圾桶。

陳陽就不信了，就這麼一點事情，自己還能拿不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