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集 丘位元之箭(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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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駿離開已經快兩分鍾了,隊長也還沒回來。賀雨綿如坐針墊,彷彿熬了兩個世紀那麼長。剛才看彭駿那面色,似乎不太像是惱怒的樣子,而且以他的脾性就算吃醋反應也不該是這麼激烈。

賀雨綿終於坐不住,透過SAC終端呼叫彭駿,可奇怪的是,通訊竟然根本無法接通。她不由得更擔心了,又聯絡隊長,好在這次楊遠亮的SAC終端沒有掉鏈子。賀雨綿急聲問道:“隊長,彭駿他怎麼了?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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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他……”螢幕中,楊遠亮的眼睛往旁邊瞄了一眼,“他拉肚子了,沒事,別擔心。”

“隊長,你老實告訴我吧,他到底怎麼了?”賀雨綿看出他們二人是在一起的,但螢幕中的背景卻絕不是男廁。

楊遠亮的目光又往旁邊瞄了過去,賀雨綿猜他應該是在向一旁的彭駿徵求意見,果然,接著鏡頭外便傳來了彭駿的聲音:“雨綿,我真的沒事,等會我就回去了。”

“那你讓我看一眼。”賀雨綿強烈要求。不願意露面,肯定有事!

躲在雜貨間一角刻意避開鏡頭的查爾斯很是為難。按理說,他此時的狀況確實也是沒什麼大事,可他現在也還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未了他只能一再重複:“我真的沒事。”

賀雨綿盯著螢幕看了一會,眼底有一絲流光劃過,她點點頭:“沒事就好。”然後掛了通訊。

“嗯?”楊遠亮疑惑了一聲,賀雨綿這就相信了,不再追問了?他和查爾斯對視一眼,二者都從對方眼裡解讀出了擔心的意思。

於是楊遠亮準備先回指揮室,為以防萬一,他先趴在門板上豎著耳朵仔細地聽了聽外面的動靜,然後才開出一條門縫,探頭探腦地向兩邊張望了一下,確認沒有人後,才像做賊一樣鬼祟地從門縫裡遛了出來,然後轉身關上門,但當他再回過身來時,一條人影突然躥了出來,嚇得他差點跳起來:“唉呀媽呀!”

定眼一瞧,正是賀雨綿。楊遠亮心想著這小妮子果然沒那麼容易好打發,臉上扯開一個大大的笑容,高聲說道:“雨綿啊!你怎麼到這來了?嚇我好大一跳!”嗓門大得生怕誰聽不見似的,隨後順手就攬過賀雨綿的肩膀,自然地把她往回帶。

賀雨綿一把拍掉他的手,嘴上一邊問著:“彭駿是不是在裡面?”一邊就要去開雜貨間的門。

楊遠亮忙攔住她:“他不在!這屋子裡都是灰塵,髒得很,女孩子進去不好。”

賀雨綿不聽他胡扯:“我都在螢幕上看到了背景了,你們剛才就在這裡面!”

楊遠亮眼看瞞不住,只好再編個理由:“剛才他確實在這裡,不過你來之前他就已經走了,現在他已經不在裡面了。”怕她不信,楊遠亮又隨口指了個地方,“他去整備部了。”

賀雨綿還是不信:“那你讓我進去看一眼。”

“說了不在了,還有什麼好看的?”楊遠亮採取死拉硬拽的方式想強行帶走賀雨綿。

賀雨綿實在架不住,只好妥協:“好啦好啦!不在就不在嘛,隊長你別再拉我了,很痛哎!”她這麼一說,楊遠亮手上的勁道果然松了很多,她趁機掙脫對方的魔爪,退到了一邊,卻也沒再表現出要硬闖的意思。

楊遠亮暗暗鬆口氣,忽然注意到賀雨綿的站位有些奇怪,他只用了半秒就反應過來,慌忙搶上前去要阻攔,可他還是晚了一步,賀雨綿果然還是沒有死心,趁著他稍有鬆懈的空當,迅速衝到門前幾乎是用撞的方式強行開啟了門。

“彭……”賀雨綿剛要喊出口的名字卻戛然截在了嘴裡。

她愣在了原地。

查爾斯也愣在了原地。

四目相對。

空氣有那麼一瞬間的凝固,雜貨間的氛圍變得非常微妙。

好一會兒,查爾斯暗暗嘆息一聲,心知自己的身份已經瞞不住,他在腹中斟酌了一下措辭,準備交代一切,可他正要說話,卻見賀雨綿忽然回神,她眨了眨眼,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一句話也沒說,直接就退了出去,順便關上了門。

查爾斯懵然:“……”她這反應,是不是不太對?難道是被嚇到了?查爾斯躊躇著要不要出去跟她當面解釋清楚,門外先有了動靜。

只聽楊遠亮小心翼翼的試探:“你……都知道了?”

“嗯……”賀雨綿應了一聲。查爾斯不知道她此時是什麼樣的表情,但她的聲音聽起來似乎並沒有他想象中的那麼震驚和不知所措,反而相當淡定。而她之後的一句話卻是反讓查爾斯驚訝了,只聽她刻意壓低嗓音,神秘兮兮地問楊遠亮:“所以隊長也知道了查爾斯就是……”

賀雨綿指的是許睿。

也?

查爾斯抓住了重點,心中訝然:難不成她早就……

查爾斯的疑惑被楊遠亮問了出來,他瞪圓了一雙眼,表情相當詫異:“怎麼?難道你早就知道了?”知道彭駿就是查爾斯。

賀雨綿點點頭。

楊遠亮興味地挑了挑眉:小妮子居然早就發現了彭駿的真實身份?到底什麼時候的事?

似乎看出了隊長的疑惑,賀雨綿主動交代:“有一天晚上立鴻把許睿叫去觀景臺,分析了一堆細節和疑點,當場就揭穿了他的身份,其實那時候我就在附近,只是他們兩個都沒發現我而已。”

楊遠亮更意外了:“立鴻和許睿也知道?”

賀雨綿再次點頭,忽然覺得好像哪裡不對:“啊?”

楊遠亮奇怪於她的反應,疑惑:“怎麼?”

賀雨綿眨眨眼,茫然反問:“什麼?”

楊遠亮:“……”

查爾斯:“……”

楊遠亮扶額:“你剛才‘啊’什麼?”

賀雨綿撓撓頭,她剛才只是覺得好像哪裡不對,但具體又說不上來,一時之間也不知該怎麼解釋,所幸就含糊帶過:“沒什麼啦!總之,許睿就是查爾斯的事我沒有跟其他任何人說過。”

楊遠亮:“!!!”

查爾斯:“!!!”

等等,這節奏好像不對?!

這時,基地警報器突然響了起來,而楊遠亮的SAC終端也同步傳來了江婉的緊急通訊:“隊長,丘比特活了!”

“丘比特活了?”楊遠亮和賀雨綿一時還沒理解這句話的意思,忽然就見一個皮膚白皙、背長翅膀、手持弓箭的金髮小男孩迅速飛了過來,一邊飛一邊笑,像個調皮的小天使。

這時二人才反應過來江婉說的這句話究竟是什麼意思了,陳維傑送來的那個工藝品丘比特居然真的變成了一個半人高的天使男孩!

楊遠亮忙一把扯過賀雨綿,避開了丘比特的飛行路線,左手往腰間一探就拔出了冰火光線槍,而當他舉槍瞄準那笑得一臉天真無邪的男孩時,卻怎麼也下不了手。

丘比特扇著小翅膀在二人眼前轉了個圈,繼續往前飛去。

“隊長!”此時魏卓飛、許睿、沈立鴻三人也急急奔了過來,徵求楊遠亮的作戰部署。

“先追上去!”楊遠亮帶頭跑向丘比特。

眾人立刻跟上。

丘比特個兒不高,飛得倒挺快,一眨眼就脫離了眾人的視線。好在它一直在基地內轉悠,江婉很快追蹤到它的方位,不斷地向大家的SAC終端傳輸即時位置。

整個基地陷入一片混亂,剛才那警報聲代表的含義是有外敵入侵基地內部,不明真相的工作人員見了丘比特只當它是什麼實力可怕的外星來敵——畢竟悄無聲息地突破基地防禦網進入內部的它還是第一個。非戰鬥人員紛紛撤離崗位向緊急避難所轉移,而就是這一轉移,基地內往來奔跑的人便驟然多了起來,直接影響了SAC隊員們的追蹤速度。

當江婉再次重新整理了一次座標時,楊遠亮發現它已經距離他們很遠了,他立刻分散隊伍,以座標點為中心實施多方位包抄,而他自己則繼續直線追蹤。

前面就是基地醫療隊的住院部,楊遠亮一路跟著丘比特的飛行路線而來,受到撤離轉移人員的干擾影響本來是在他的意料之中,但此時經過住院部時的情況卻忽然變得有些不一樣起來,這裡的工作人員們,不管是病人也好,護士也罷,抑或值班醫生,他們都沒有選擇撤離,反而男女兩兩成對,忘情地互相擁吻。而有幾個落了單的小護士在見到楊遠亮時,個個眼泛桃花,彷彿蜜蜂見了花蜜一般一起湧了過來,嘟著嘴爭先恐後地要親他。

楊遠亮嚇得撒腿就跑,同時大喊:“我可是一個有家室的男人!你們不能這樣!”然而小護士們個個都是一副“愛你愛得癲狂”的架勢,仍然對他窮追不捨。

“救命啊——!”

基地內迴盪著楊遠亮的淒厲慘叫聲。

另一邊。

查爾斯在楊遠亮等人離開沒多久後就從雜貨間裡出來了,不過他沒有跟在隊友們後面,而是根據丘比特的飛行方向預測了它的路線,然後選擇了一條平時不會有人走的緊急逃生通道跑向預測地。

查爾斯的能力雖被禁錮了,但奧特曼天生具備的超強聽力卻不會有任何影響。他根據人群的驚呼聲判斷出正確情勢並調整自己的追尋方向,比其他人更快地追到了丘比特,衝上去就對它實施攔截。

“查……查爾斯?!”

突然看見與自己一般大小的查爾斯從緊急逃生通道口跑出來的工作人員們驚得連跑路都差點忘了,而有幾個安全防範意識特別強烈的人則風中凌亂:他們基地的防禦網到底是有多脆弱啊,怎麼一個兩個外星人都像回自己老家一樣輕而易舉地就闖進來了!

查爾斯自然沒空理會這些人的想法,他一躍而起,伸手一把抓住飛在空中的丘比特的雙腳腳踝,將它扯落摔翻在地,試圖限制它的行動。丘比特個小靈活,嘻嘻哈哈笑著,也不見怎麼掙扎,像條泥鰍般滋溜一下就從查爾斯手中滑了出來,翅膀一扇又飛在了空中,它雙手一抬,拉弓上箭就要朝查爾斯射來。

查爾斯反應極快,一個側手翻就退開了原地。丘比特手中弓箭並不放下,頑皮地眨眨眼,拉弓的右手忽地一鬆,金箭離弦,嗖的一聲從查爾斯身側一米之外呼嘯飛過,射中的正是從另一個方向追來的賀雨綿。

金箭射入賀雨綿心臟,隨即化作光點消散不見。

“雨綿!”查爾斯情急之下也顧不得許多,迅速衝了過去抱住搖搖欲墜的賀雨綿。他心急如焚,痛心萬分,又對自己沒能保護好她而自責不已,而賀雨綿在一秒鐘的呆愣後,眸光突然暴亮,欣喜、愉悅、幸福等等一切感情都化作痴迷和狂熱,餓虎撲羊一般猛地摟住查爾斯就是一通狂親。

工作人員們看得瞠目結舌。

查爾斯更是手忙腳亂,站著也不是,推開也不是,一時間竟有些不知所措。

“你們在幹什麼!”一聲冷硬的呵斥兀地爆開,幾乎同時,一個矯健的身影倏地躥了過來,一把扯開了查爾斯,並狠狠瞪了他一眼。

此人正是沈立鴻。

賀雨綿不依不饒,還要湊上來親,沈立鴻橫臂一攔,卻發現對方力道竟出奇的大,他不得不用兩隻手使勁抵住她的雙肩。可賀雨綿的眼裡只有查爾斯,完全不顧沈立鴻的阻攔,拼了命地要接近查爾斯。

此時沈立鴻已然看出了賀雨綿的不對勁,他一邊使勁攔著她,一邊轉頭問查爾斯:“怎麼回事?”

那毫不客氣的口吻儼然是相處多年的朋友。查爾斯略一推敲就猜到了這兩個人誤以為他就是許睿,雖不清楚這奇特的誤會究竟是怎麼造成的,不過查爾斯還沒打算暴露身份,便也不去澄清解釋,只是指了指那邊的丘比特,意為這是丘比特造成的。

那小男孩又開始搗亂,到處亂射金箭,查爾斯和沈立鴻身手敏捷,護著賀雨綿相繼避開金箭,而別的工作人員就沒那麼幸運了,幾乎全軍覆沒。但凡是中箭的,男的逮著一個女的就亂吻,女的逮著一個男的就狂親,場面一時混亂不堪。

面對這種情況,查爾斯也是束手無策。好在這時那股禁錮的力量突然散了開去,查爾斯恢復了所有能力,他揚手就甩出一道光刃,“咣”的一聲擊落了丘比特的弓箭。隨後雙手一擺L字形,正準備發射光線,忽見丘比特眨著水汪汪的大眼睛一副泫然欲泣的可憐摸樣,彷彿一個受了委屈的孩子。

查爾斯頓時心軟,動作也停了下來。丘比特卻突然雙手一合,從指尖射出五束白色射線,攻擊的目標正是查爾斯和沈立鴻等人。

查爾斯雙手一撐,瞬間架起勇者屏障擋下了三束射線,另外左右最邊上的兩束射線分別擊中他們旁邊的地面,劇烈的震顫間,以堅固材料砌成的地面居然炸開了兩個黑色大坑。

查爾斯再不猶豫,發射奈佩拉光線果斷消滅了丘比特。

所有中箭者也都恢復了正常,只不過他們中箭後的那段記憶也隨著丘比特的消失而一起抹去了。

看著如夢初醒的賀雨綿和工作人員們,查爾斯化作光芒消失在眾人眼前。

一切都結束之後,許睿、魏卓飛、楊遠亮三人才姍姍來遲。

許睿四下掃了一圈,然後問沈立鴻:“丘比特呢?”

沈立鴻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明知故問。

許睿一臉懵逼,為什麼他感覺自己受到了對方莫名其妙的鄙視?

楊遠亮沒理會二人之間的小誤會,擺起一張嚴肅臉對賀雨綿說:“雨綿,你那個什麼青梅竹馬的,是不是得好好調查一下了?”

“我明天親自去問他。”賀雨綿主動請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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