軋鋼廠，一食堂後面的小庫房。

兩個女人相對立著，關鍵是都長得很俊俏。

不過神情氣勢卻大不相同。一個直直的立著，氣勢洶洶。一個低著頭，神色晦暗，兩手下意識的絞著，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秦淮茹，考慮的怎麼樣了？我可告訴你，這麼好的事兒可不多見。不，不能是不多見，幾乎就是沒有。反正我是沒遇到這種好事兒。

要是我遇到了這種好事兒，我一準早就撲上來了。我可告訴你，過了這村可沒這店了啊。”

看這人這話說的，多有氣勢。好像這事兒還是施捨的一樣。

倒是這被求的人，卻一直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眼見著秦淮茹一直不說話。心急怕出差錯的劉嵐又想著催促兩句。畢竟這事兒算是‘何師傅’變好以來，交給她的第一件兒真正意義上的事兒。

她可不能給辦砸咯，畢竟自從‘何師傅’變好以來。她不再每天和他嗆嘴不說，那以前食堂裡‘獨享’的事兒也沒有了。

她以及食堂裡稍微有了‘頭臉’，混出了個轉正，有了幾年食堂工作經歷的人都被分到了菜。就憑這一茬，她們這夥人就自發的心裡感激‘何師傅’。

現下這個事兒，成功也得成功，不成功也得成功。

“秦淮茹，你可是得仔細想想。我給你的條件，可是夠好的了。兩個星期，來一食堂打飯，不抖勺，正常打，多打小半勺。

你可好好想想，這是多少東西？先說抖勺？你應該清楚，這個抖勺可不是欺負人那個抖勺。這是正常情況下的。這樣一來，你這一勺裡，多的不敢說，怎麼也得有兩塊油煉過的肉渣。要是運氣好，說不定還有幾塊肥肉呢。

再一個，正常打飯再多個小半勺。這個量，省著點兒夠一家人晚上一頓飯的了。而且食堂的飯菜油水絕對比你家做飯的油水大，這個你應該很清楚的。

這麼好的待遇，我想不通，你為什麼還不答應？你家的情況我也有所瞭解。雖然說這兩年你的日子是比以前好過多了，但是這日子不還是一到了月底就緊吧。

你要是辦成了這事兒，別的不說，這個月的日子可就好過多了。熬過了五月，六月就要定級了。

你今年都領到22塊錢了。三年馬上都夠了。定級要是考到一級，就是33塊錢了。你仔細想想，還用為錢發愁嗎？”

劉嵐好話說盡，嘴唇都有些幹了，愣是沒等到秦淮茹說一句話。

心裡很是不理解：怎麼這麼犟呢？就你這名聲，還想這麼多幹嘛？反正也不甚好聽，還不如用這名聲做點實際的呢。

同時，也暗自覺得這人不識趣，不給她在‘何師傅’面前表現的機會。

正胡思亂想之際呢。就聽見秦淮茹說話了。

“劉嵐，別的我都不管，我就想問問，這事兒是不是傻柱讓你來找我說的？”秦淮茹突然問出這句話，就是想打劉嵐一個措手不及。

可兩人都是人精，劉嵐雖然比秦淮茹稍遜一籌，但是也不是個省油的燈。

雖然心裡知道這事兒很容易猜到。但是明面上卻也不動聲色道：“秦淮茹，咱們說咱們的事兒。你往傻柱身上扯幹嘛？

這事兒就是我自己的主意。嗨，實話說了吧，那個狗東西，來食堂眼睛老是亂撇。我不忿，就想著給他個教訓。”

秦淮茹心裡是一句話都不信，點點頭繼續問道：“那也是，許大茂這人是不老實。但是我有個疑問。你在食堂不是傳菜員嗎？

可這灶上的事兒，也是你能決定的了的？雖然你也打菜，但是你也不是天天打菜吧？這兩個星期的多打菜這個事兒，你能決定的了？

人家別人打菜的時候，還能聽你的？”

劉嵐一聽，心裡輕鬆了不少。她還當什麼事兒呢。秦淮茹說的沒錯，她確實不能讓這些人聽她的。但是她們這些人都聽‘何師傅’的啊。

這事兒可是‘何師傅’吩咐下來的。那到時候自然也能吩咐下去。所以這個事兒實在是不成問題。

劉嵐擺了擺手笑道：“嗨，我當是什麼事兒呢。我不是告訴你了嘛。這事兒你不用管，我到時候準能給你安排好的。”

秦淮茹定定的看了劉嵐好一會兒。也不說話。看的劉嵐心裡發毛。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

過了一會兒，秦淮茹突然開口道：“我有兩個條件，答應了，我就辦。不答應那咱們就當沒來過。”

劉嵐看著面無表情的秦淮茹，心下思考了一下，大致猜出了一個條件。另一個確實還猜不透什麼情況。

“你先說來我聽聽，要是不過分，我可以答應。”劉嵐想了想，還是決定應承著。

“第一個條件，兩個星期太少。必須持續到六月底。”

秦淮茹話還沒說完就被劉嵐打斷了：“秦淮茹，絕無可能。現在是五月中，你要弄到六月底。這可是一個半月？你瘋了還是我瘋了？

現在答應你的都是每天冒著風險的。要是真的如你所說。那我估計到時候我得被拉去打靶。不可能，你這麼沒誠意，我看我們也不用談了。”

劉嵐義正言辭的拒絕了。這著實觸動到了她的底線！

“那你打算給幾個星期？兩個太少了，絕對不行。這不足以我來冒這個險。”

“那就三個。不能再多了。這下子能到六月初。足夠了。到了6月裡，你自有辦法度過日子。然後到了月底，心氣這麼高，必然一定定的好級別。”劉嵐似乎是怕秦淮茹不答應。

趕緊說了兩句俏皮話，來擠兌秦淮茹。哪知秦淮茹好像沒聽到似的。

卻不知，自秦淮茹管這個家以來，見慣了太多的人情冷管。自家裡饞的的哭著問他家裡為什麼沒有錢，為什麼不能像其他人家一樣偶爾吃頓肉的時候。

她就知道，這個世界上，最不值錢的就是臉面了。要是臉面管用的話。也不會有人來跟她說這個事兒。

“三個夠幹什麼的？至少一個月。到六月中。到了那個時候我能不能成功，我自己心裡也有數了。剩下的我自己想辦法。”

秦淮茹盯著劉嵐來了這麼一句。

劉嵐挑了挑眉。不知道該怎麼說。心裡卻在腹誹：這秦淮茹好像知道他們後廚說的話一樣。‘何師傅’給她的底線就是一個月。

讓她來談，她是想著，能省一點兒就是一點兒。萬萬沒想到，秦淮茹一下子掐中了她的節點。

不過現在也不是想別的時候。沉下臉來，裝作思考的樣子。待了一兩分鍾。

劉嵐開口答應了：“好，就按你說的來。一個月。從現在開始滿一個月。”

秦淮茹心裡滿意著，不過臉上卻是一點兒也不顯。

繼續道：“我的第二個條件就是，讓你後面的人給我一個承諾。承諾我要是辦好了，答應的這個一點兒也不能打折扣。”

略作一頓，秦淮茹續道：“東西不少，我信不過你。”

劉嵐頓時‘大怒’：“秦淮茹。你這是什麼意思？還我後面的人給你一個承諾？你想什麼呢？且不說這事兒本來就是我自個兒要報復許大茂。

跟別人都沒有關係。現在你要牽扯別人來？怎麼可能？

還有，還什麼信不過我？信不過我你跟我要條件？獅子大開口？要不是看你們家條件不好，你以為我會答應？這裡面我搭著人情，搭著錢。

你真以為憑藉一張臉，一個巧嘴，就能行？這都是搭了人情和錢壘出來的。”

秦淮茹看著‘叫囂’的劉嵐，不知道該怎麼說。是把她當傻子了。但是這事吧，看著劉嵐現在這麼激烈的表現。就知道其實是沒的談了。

要是想要成，就得聽劉嵐的。不然有可能‘竹籃打水一場空’。

這個條件，其實不可謂不豐厚了。自己提第二個條件，也不過是想要詐一詐劉嵐，看看能不能把傻柱給詐出來。

世事無常，前段時間，許大茂找到她。勸她去一食堂打飯，沒事兒跟傻柱多嘮兩句。她起先也不知道許大茂什麼打算。

但是在得知於莉氣的住院，險些一屍兩命的時候。她還是害怕了。賈東旭才走了不到三年多一點兒。

這院子裡差點又要死人。又因為她也是收了錢辦了事兒。一想起這整個局裡，有她自己。她就害怕。這段日子，她可以說是謹小慎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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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留心，時時在意，不肯輕易多說一句話，多行一步路，惟恐被人得了信去，要抓她送於傻柱跟前賣個好價錢。要是讓傻柱知道了她有參與，別的不說，把她撕咯，應該是足夠了。

剛才劉嵐跟她一說這個事兒，她心裡很是害怕。只以為是傻柱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派人來試探她的。結果她害怕了好一會兒，最後發現，其實沒有。

這都是自己嚇唬自己。真的只是傻柱想要報復許大茂，找她來實施。所以想通關節的她自然是獅子大開口。不出所料，輕而易舉就找到了‘底線’。

現在秦淮茹知道了整場戲，反倒讓她哭笑不得。許大茂用她，傻柱也想用她。

真把她當成了什麼？這個小小的四合院，竟然同時出現了‘臥龍鳳雛’。

不過不得不說，這倒是個機會。上次就得了五塊錢。這次是飯菜。而且這次可比那五塊錢值多了。

沒詐出傻柱就沒詐出來吧。反正也夠本了。至於報復許大茂這個事兒，儘管劉嵐這邊給說了方案方法，但是如何施為，就看她自己的手段了。

“行了，那第二個條件我不提了，這總行了吧？那劉嵐，我要你一個承諾不過為吧？要是我把事兒辦完了。你卻不給了。那我上哪說理去？”

劉嵐看著大局已定，笑呵呵道：“秦淮茹，你也別把我想的這麼壞。雖說人民群眾中有壞人，但是咱們都是婦女同志。而且咱們兩家的條件相彷。

都是苦命人，我沒必要，也不會做出這樣不理智的事情來。真要鬧大了，我也沒好果子吃的。

你這麼一說，我倒是突然想起來了。還不能從現在開始呢。得等著你把事情給辦完了那天開始算起，一個月。不然你一直拖著不辦。

然後拖到一個月上，再來個死不認賬。那我們食堂可虧大了。”

秦淮茹想要辯解兩句：說自己不是那樣的人。可最終還是沒說出什麼來。

自己這個和劉嵐那個還不一樣呢。劉嵐那個，自己已經辦完了。不怕她不兌現。

而自己這個，就像劉嵐說的，真要拖上一段時間，來個不認賬，劉嵐還真沒有什麼好辦法。畢竟不光彩，她就算說了，也只是徒增煩惱。

“行，那就這樣。我盡力搞定這個事兒。”秦淮茹想清楚後，說道。

劉嵐聽到這，嘴角微微一笑。樂呵呵的道：“行，那你先忙著。等會兒走的時候上後廚來，兜兩白面饅頭走。算是我白送的。

那句話怎麼說來著？皇帝還不差餓兵呢。”

說罷，扭頭準備走著。秦淮茹默默的跟上了。

這正主都走了，自己在這待著幹嘛？這個小庫房裡東西不少，沒一個是她的，也不是她能動的。還不如直接跟著去領取她的兩個白面饅頭呢。

。

。

一食堂。

送走了秦淮茹，劉嵐長長的舒了口氣。跟聰明人打交道就是累。不過總算是沒有辜負‘何師傅’。

劉嵐笑眯眯的來到正在打盹的傻柱跟前。心裡的‘何師傅’，口頭的傻柱。

“傻柱，傻柱。別睡了。”

傻柱被劉嵐這一嗓子，一推搡，直接給弄醒了。

一睜開眼，是劉嵐。不大耐煩的道：“劉嵐，這中午頭裡，你叫我幹嘛？這飯不是早都做完了。還有什麼事兒？”

劉嵐也沒有不耐煩的樣子，知道傻柱是個什麼人，也知道這人是幹什麼的。

“再不說別的。你囑咐我的那個事兒，我可給你辦成了。你打算怎麼謝謝我？”劉嵐笑眯眯的道。

嚯！傻柱聽到這話，頓時不困了。眼睛瞪的好像銅鈴，射出閃電般的精明。

“什麼情況？怎麼樣了？怎麼說？”傻柱來了個三連問。

劉嵐也是張快嘴。要不是這事兒是傻柱的私事兒，絕無透漏的可能。此時恨不得跟周圍人都分享分享呢。

不過只說個隻言片語，也足夠的。

不待不想，劉嵐先把剛才的事兒跟傻柱說了個遍。

傻柱聽完，倒是沒太多的表示。這事兒再多的也不能跟劉嵐說了。自己的想法也是。

只是點點頭道：“謝謝你了劉嵐。真是幫了大忙了。我這。”傻柱渾身上下淘了掏，也沒拿出個什麼。只能尷尬一笑道：“咱們有情後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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