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波過去，四九城恢復了平靜。在大街上、學校內、工廠裡等各個地方都沒有了前幾天的爭端的身影。

還是那句話，國人並不乏熱血，但是當這件事兒過去之後，國人恢復平靜的速度也令人咂舌。往往出人意料。

這日子啊該過還得過，小夥子們沒了往日的‘桀驁不馴’，老老實實的幹著工廠裡的活。甚至為此還生出過許多的事端。

一開始並沒有發表言論的不少人，趁著恢復了平靜之後，覺得顯著自己了，總覺得自己是對的。遂‘挺起了自己胸膛’，和很多當時發表言論的小夥子爭了起來。當然主要是少數人。

只要是聰明人的，基本都沒有聲張自己。畢竟當全國勁兒往一處使的時候。你從不發表自己的言論。但是在事情過去之後，你卻站出來顯示自己的能耐，覺得自己是對的。

這並不是一個聰明人的做法。很傻，所以沒有人附和。

這本身就不是值得誇耀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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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夥子，坐，坐。不要拘謹嗎。來，坐下說，咱們今天啊，不是什麼正式的談話，就是談談心。說說話。”林副廠長說道。

一個有些手足無措的小夥子聽著安排，慢慢的走了過來。依著指揮做到了椅子上。

“小夥子，別害怕，今天咱們談話的內容誰也不知道。你可以絕對放心。即使別人猜到什麼，到時候問起我來，我也什麼都不說。

保密工作是一定要做的。不能辜負了你一番心意嗎。”林副廠長慢慢的誘導道。

對面的小夥子慢慢的放下自己的緊張，開始放鬆之後。

林副廠長笑著說道：“我在那裡投放了這麼長時間的。怎麼你到現在才想著說啊。”

這話題問的，小夥子直接語塞了。看著這副模樣。林副廠長也知道不能再問了。真得什麼也問不出來，就雞飛蛋打了。

林副廠長笑道：“那你今天來，是有什麼想要給我說的嗎？我洗耳恭聽。當然，有一個前提。只要你說的是對的。且有利於咱們車間的發展。

我是不吝嗇於獎勵的。這個有什麼說什麼。”

小夥子剛聽到林副廠長這話，眼睛裡閃過了不少的光亮，但凡要來，還不是被逼到沒辦法了？不然誰願意打小報告呢。

小夥子也放開道：“林副廠長，是這樣的。

。”

隨後小夥子聲情並茂的，詳細的說了說自己身上發生的事兒。說到動情處，眼淚已經頂上了眼眶。可到底是一個大人了。眼淚在眼眶裡打轉，估摸著這眼前已經是看不到什麼東西了。

即使如此，眼淚也沒有流下來。林副廠長自然也就裝作看不見，這個時候打斷他的思路，後面的話還能說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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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不長，也就約莫半個小時。小夥子也沒說出什麼別的東西。

就是來來回回的重複一個中心意思，但是這一個中心意思卻是好多事共同組成的。這就。

。

林副廠長明白了。愈發和顏悅色的問道：“小夥子，這個事兒是只你自己有，還是別人都有的。亦或是這個事兒不是全部都有，但是很常見。”

小夥子到底還年輕，也沒什麼心眼，或者說有也要說。就把自己知道的都說出來了。林副廠長到底沒有給任何的承諾。

但是也說道：“小夥子，這樣，你先回去繼續工作。你的事情，和你們車間發生的事情我都知道了。這是個刻不容緩的事兒。

你放心吧。自從我執掌咱們新車間以來，你也看的出來，咱們新車間的變化。我是不會姑息的。你儘管放心的回去吧。繼續工作，不要漏出自己的馬腳。像往常一樣就行。”

小夥子也很聽話，說了幾句場面話，就回去了。誰還不是個賭呢。小夥子賭林副廠長管不管。林副廠長賭這次的瓜能不能達成他的願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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軋鋼廠領導會議上。

在一眾事情說完後，當楊廠長問道：“大家還有什麼事嗎？沒有的話咱們今天的會議就到這裡。”

林副廠長憋了一肚子的話，終於忍不住了。

林副廠長先是示意了一下。然後說道：“楊廠長，我有幾句話要說。耽誤大家幾分鐘的時間。”

楊廠長體面的回道：“林副廠長，有話就說嗎。咱們開這個會，不就是要暢所欲言嗎。有什麼說什麼。不要拘謹。”

林副廠長哪裡拘謹了？他自己都沒覺著。今天他是準備‘放炮’的。氣勢已經醞釀好了。

林副廠長面色平靜的道：“廠長，我前段時間，在您的同意與磋商下，我不是接手了咱們廠新合併進來的幾個車間嗎。

因為我也沒有什麼管理車間的經驗。也怕諸位同僚笑話。我呢借鑑了咱們廠裡的一些政策。相信咱們的不少幹部都知道，也都看在了眼裡。

就是我彷照咱們的舉報信箱。在我管理的那幾個車間。放置了幾個諮詢信箱。並不形舉報之事。只是單純的是我和車間的工人們溝通聊天的一個渠道。”

林副廠長頓了頓，看了眼大家的表情。發現沒什麼異樣。

繼續道：“但是就是這樣一個諮詢的信箱，卻沒想到讓我大開眼界。同志們呢。只是一個溝通交流的信箱。你們敢想嗎？竟然變成了一個個年輕小夥子們舉報、訴苦、求情的地方。

當我看到第一封信的時候，我有些不以為然，幾乎以為是一場惡作劇，但是當我看到第二封的時候，我有點半信半疑了。當我看到第三封的時候，我就知道，這不是一個特例了。

這是實實在在的，存在在車間裡的問題。

當我從多個車間的諮詢信箱裡看到這樣類似的信的時候。我沉思了很長的時間。我突然的明白了。

也許這就是我接手這幾個車間的意義了。是要我來拯救、解決這些問題來了。”這話說得，前半段大家都是認真聽了。但是到了這最後一句話。

大家勐然就破功了。這算什麼？給自己臉上貼金。這樣的事兒，各個工廠沒有一百也有八十。分到各個車間，也不少。

怎麼就是你來解決？無非是到你了凸顯出來了吧。這私下裡的話當然也沒人當著面說。

氣氛有些嚴肅，大家也沒有話聊，煙癮嚴重的，已經拿起從兜裡掏出了自己煙，點上了火，來吸兩口。

煙霧繚繞，看不清了大家的表情。

楊廠長咳嗽了兩聲。下方人事處領導說道：“林副廠長，你這話說的讓我雲裡霧裡的。到現在也沒聽明白，這些小夥子到底怎麼了？訴苦、舉報是為了什麼啊？”

林副廠長笑道：“謝部長，你雲裡霧裡的，怕不是聽我的話雲裡霧裡的，而是咱們的諸位領導抽菸導致的，你雲裡霧裡的。哈哈。”

這話讓會議室的人都帶了幾分的笑意。抽完的不再抽了。沒抽完的，加快了速度，有的直接給掐了。

林副廠長繼續道：“你謝部長掌管這人事，什麼形形色色的人沒有見過，什麼狗屁倒灶的事兒你沒聽說過，經歷過，接手過。

我這話還沒說完的，你準明白了。”這話說的，雖然是抬舉，但是也挺直接的，夠直白。

謝部長什麼人?一介女流，在紅星軋鋼廠這樣的重工業國營大廠，在這個女人還在相夫教子的時代，能當上正處級幹部，背景、能力可見一斑。

謝部長捂嘴嘿嘿一笑道：“林副廠長這話說得，倒是讓我有些無地自容了。我要是真有那本事，那我也不會連書都讀不好了。”

林副廠長沒有糾結這事兒。繼續道：“我今天要說的啊，就是關於這事兒的。這新合併進來的幾個車間呢。由於時間最短。水平最低。

出現了各種各樣的問題。加上平常也沒有什麼事兒發生。也就沒出現過問題。但這次不一樣了。在諮詢箱裡，著重出現的問題。就是師傅們的不作為。

對於學徒們甚至是那些正式工學徒們，就不說傾囊相授了，連最基本的夯實基礎都做不到了。這就太差勁了。學徒們苦於學不到東西。

整天幹著‘暗無天日’的苦力活。就這樣，還得是動作快才行。動作慢了，就動輒打罵。這不是舊時代學活了吧？咱們是正規國營企業，竟然出現這樣的事情。

最可氣的是，相當一部分師傅，竟然都幹著收錢才能教真東西的活計。這實在是。

讓我怎麼說呢。當我聽到並且核實了這個事兒之後，氣得我好長時間沒有喘過氣來。

同志們，都是什麼時代了？咱們工廠，竟然還會出現這個事兒，我作為軋鋼廠的副廠長，實在是愧對大家。”

最後一句話就不要加了。

。大家在心裡吐槽道。

你又不是廠長，也不是主觀車間的人，第一次管理車間，接到車間裡的舉報信，就這樣了，太假了。洛落人面子還能這樣？太不上檔次了吧？不是一次兩次了。

氣氛很嚴肅，很沉靜，沒人主動式說話，只有一些煙霧還在半空中漂浮著。

楊廠長慕的說道：“林副廠長，既然是你設下的諮詢報箱，那你有沒有把當時的資料和證據都留存清楚。不要讓你拿出來的時候你卻拿不出來。”

林副廠長很明顯是有備而來，從自己的桌子旁邊一個黑色皮包裡拿出了自己早就準備好的東西。先是遞給了楊廠長，隨後又把多餘的，都贈與了眾位領導。

說實在的，這資料也就是給楊廠長看的，不是給別人看的，別人也沒管過這一塊兒。都是楊廠長的一言堂。自然出了事兒，也找不到別人的身上。

果然，楊廠長看完之後，本來平靜的臉色，還是波瀾不驚，但是誰都看的出來，楊廠長的深沉與憤怒。

出了這個事兒。楊廠長生氣的是對著軋鋼廠的越來越紅火，根據zheng ce，軋鋼廠吸收了很多破產或者效益不好的廠子。

在收編的過程中，為了能夠和平的，盡量少出現矛盾的，在上級領導那裡能加分的情況下。楊廠長也是根據多方力量的支援，以及對大部分的車間師傅進行原崗位原職級的任用。

而為了能夠讓這些工廠更快的融入進來，還不會造成‘山頭主義’。楊廠長特意的讓多個廠子的師傅進行車間對調。就是為了保障大家都能夠學到知識。

可是現在這信上都寫的什麼？寫的是這車間的師傅竟然出現不教真東西，不教基礎。甚至教東西要收錢的問題。

這就太嚴重了。不是要保持了。是要出事啊。

想到這，楊廠長主動道：“林副廠長，這次的事兒，很明顯是下面的人對上面的一次欺下瞞上。迷惑人的手段。這次連我都吃虧了啊。還要多謝林副廠長的一派直言。

不然我始終還是勐在鼓裡的。不過林副廠長，既然現在這幾個車間是由你來管理了。

那你有什麼好的意見嗎？可以充分的說一說嗎。不然大家跟不上你的思路，還是容易落後啊。”

哈哈——

“是啊，是啊。林副廠長是主管了，既然已經提出了這件事兒，想必是已經瞭解了，有什麼想法嗎？”

林副廠長正好暢所欲言道：“廠長，我還真有點小的想法，要說。咱們這幾個車間，就不說是車間師傅大調換，新的車間有新的學徒的事了。

現在做下這等事兒，我已經預見了，他們以前的廠子是怎麼效益不好的了。就是這樣做的。我認為這種情況是不能姑息的，我們絕對不能放任這樣的事情繼續發生。

這次正好是我接手才給發現了，下次呢？長此以往都沒發現，那整個車間就廢了，難道我們一定要等到，整個車間幾年、十幾年都沒有高級工晉升上來才來找這個問題嗎？

我提議，對於這幾個車間的工人師傅，先是查證，隨後就是嚴厲處罰。這也不只是這幾個車間的事兒，甚至應該把前面的車間一樣也查一查。看看有沒有這樣的問題。”

謝部長提出問題道：“林副廠長，這次的涉事工人多嗎？”

林副廠長回道：“就目前的舉報信還在源源不斷的產生來看，應該不少的。”

謝部長搖搖頭道：“既然林副廠長能拿來這些，就說明，情況只有這些。這樣按照您的想法，一刀切我認為是不可取的。

如果都進行這樣的調查，不僅僅是車間的師傅離心離德的事兒了。以後整個車間師傅能不能用心教徒弟，都是個問題了。”

“那謝部長的意思是什麼也不幹？就輕飄飄的抬起，輕飄飄的放下？”林副廠長問道。

謝部長也不虛道：“當然不是，我只是對於一刀切的辦法提出異議。具體情況具體分析嗎。我們還是要切合實際的。”

林副廠長哼了一聲，說了這麼多，不還是廢話連篇。屁用沒有，你倒是提出解決辦法來了只提問題，不講解決的辦法。讓你幹什麼來了？

謝部長此時似乎察覺到了這個事兒，沒再插嘴。

楊廠長咳嗽了兩聲道：“林副廠長，這事兒，依你看已經到了什麼程度了？”

林副廠長直接毫不客氣道：“廠長，依我看，這幾個車間，儘管進入咱們廠的時間日短，但是已經到了不破不立額地步。其腐蝕的速度很快。

短短時日，就已經讓多位據瞭解以前恪守本心的‘大師傅’‘落了馬’，實在是。

”

這就出現分歧了。楊廠長主要偏向謝部長的想法，不能一刀切。但是要提出解決的辦法，還一時半會兒想不出來。

林副廠長就是想著一勞永逸，直接解決掉麻煩的源頭，甚至把問題的源頭篩一遍。確保‘水源’的乾淨和可飲用程度。

不過好在大家的目標是一致的，都是想要剔除這個隱患。不然楊廠長要是‘反派’，那現在的情況應該是不論林副廠長怎麼說，楊廠長都持反對。為了反對而反對，不可取。

對著這個會議陷入了僵局，大家都願意退讓一步，但是問題是都沒有為林副廠長提出解決的辦法。這讓林副廠長很惱，都是一副真心幫忙的樣子。結果都沒有真心實意的想出個辦法來。這算什麼啊。

林副廠長咳嗽兩聲道：“廠長，諸位同志。既然咱們沒有別的想法，那我就在那幾個車間試行我的辦法了。總歸是有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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