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路漫漫兮繪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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笙歌歸院落,燈火下樓臺。

酒足飯飽,曲終人散。

晚宴結束後,蹭飯的人們漸漸離去了,而梅博士卻把梧桐留了下來。

“你想讓我收拾屋子就直說好了,何必非要拐彎抹角的呢?”

燈火闌珊的客廳中,

桌椅碗筷、殘羹剩飯……在屋內“飄蕩”、“行走”,它們“自己”便走到了它們應該在的位置。

碗筷們給自己“洗澡”,剩飯、剩菜中,還能吃的部分為自己“打包”,不能吃的魂歸垃圾桶、留給牲畜們享用。

梧桐並沒有拒絕梅博士的小請求,理之律者的能力很適合收拾屋子。

梅需要花費一兩個小時才能幹完的家務(還幹不好),梧桐可能頃刻間便能完成。

須臾,

待房間被打掃得乾淨整潔後,梅和蘇等人坐在了簡單且不太柔軟的“沙發”上。

而梧桐則坐在了通往二樓的樓梯口。

凱文抱著肩膀、倚靠在了門前,櫻和梅比烏斯早就領著女兒們回家了。

茶几上只擺放了幾杯白開水,還有一些沒人願意吃的野果,連個瓜子都沒有。向日葵瓜子多在7~9月份之間成熟,此時才剛剛入夏。

天花板上的電燈周圍很安靜、沒有飛蟲的“環繞”,梧桐不喜歡昆蟲或節肢動物(不包括海鮮),尤其是蜘蛛,因為它們不僅長得醜還無處不在,總能在無意中看到它們。

因此,只要是梧桐生活過的地方,就沒有任何的昆蟲或節肢動物,即便有繞過“結界”,不小心闖進來的小家夥,也會被他第一時間請出家門。

“跟打掃房間無關,我是真的遇到了一些問題,需要你的幫助。”梅對梧桐說道。

反正梧桐把屋子收拾好了,梅可以這麼說了。

“什麼問題?我不是幫你搞到實驗器材了嗎?”梧桐笑眯眯的說道,“凱文為此,還特意吃了三天你做的‘黑心’飯菜,我聽菲莉絲說,他差點被毒死了?呵呵,做出的飯菜比毒藥更為致命,不愧是你!梅,你彷彿是只狠毒的‘黑寡婦’。”

“……”梅陷入了沉默。

梧桐又轉頭對凱文說道:“你以後要小心點……哎?!話說,我怎麼感覺你的身子骨現在還有點虛呢?!你該不會剛才又品嚐‘人間致命’了吧?”

凱文撇過了頭,不想搭理這孫子了。

梧桐其實很大方,他與凱文之間的交易非常簡單。他幫助梅博士解決實驗器材的問題,而他提出的條件便是讓梅做三天的飯菜,凱文負責吃下去,除此之外,梧桐並沒有提出別的什麼要求。

實際上,哪怕是梅或凱文不來求他,梧桐也會想辦法幫他們解決相關的困難,只不過不會優先解決罷了。

梧桐最初並不知道,梅比烏斯不讓梅博士使用她的實驗室,甚至不願意和梅交流。

梧桐原本以為,在大是大非的面前,梅比烏斯肯定不會為了個人的“利益”或“私心”,而故意的選擇不聞不問、獨善其身。

因為若是有“權利”或“能力”,卻僅看眼前的“利益”,只顧著自己爽的人,其實很蠢。

梧桐認為梅比烏斯不是蠢人,能放下彼此的仇恨、共同進步,可沒想到……蛇蛇竟然那麼任性……

梅比烏斯和梅之間的仇恨很深、很複雜,不單是“文人相輕”,互相表現得看不起對方,更是由於梅博士曾經把梧桐從蛇蛇的身邊搶走過。

而正因為此事,梅比烏斯始終都覺得梅博士和愛莉希雅特別礙眼,她認為,若不是這兩個賤人,梧桐早就是她的了,更不可能被櫻狐狸捷足先登。

奪夫之仇,不共戴天!

現在唯一讓梧桐感到有些頭疼的事情,便是該如何才能讓梅比烏斯與梅博士和睦相處,互相交流、學習。

兩位頂尖的科研人員若不能在一起共事,簡直是太浪費了。

房間中安靜了片刻,梅博士推了推眼鏡,打破了這種氛圍,她一臉嚴肅的說道:“不是實驗器材的事情,而是一個更為嚴重的問題。

“上次你離開這個世界的期間,發生了一場崩壞獸潮。雖然被一位路過的融合戰士迅速剿滅了,沒有造成人員的傷亡,但是,這對於我們來說,不是一個好的訊號與預兆。

“我們需要準備大量的崩壞能儲存裝置和崩壞能轉換器。”

“那名融合戰士是誰?”梧桐的關注點總在一些細枝末節上。

蘇說道:“不知道,據圍觀的人們說,她戴著面具與兜帽,看不清容貌,解決危機後,就悄然離開了,沒有留下姓名。

“而且,到目前為止,也沒有哪位融合戰士前來向我們彙報這件事情,這或許對於她來說,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吧。”

逐火之蛾的融合戰士都有編號,被統一管理,但確實有不少融合戰士在日常生活中,總愛把自己打扮的遮遮掩掩的。

梧桐冷笑了一聲,搖了搖頭:“呵呵,真是……都重活了一世,你們竟然還沒有讓大多數的人類、對融合戰士的刻板印象改變?!

“梅,你太失敗了,不過這不怪你,術業有專攻,我能理解,所以我會再幫你一把。

“善良有擔當的年輕人為了獲得力量、為了對抗崩壞,不惜以大好的前途與自身的性命為賭注,奮不顧身的成為了融合戰士。

“融合戰士們為了保護人類的文明承受了太多的痛苦與壓力,而無知的人類卻畏懼我們的力量,視我們為異類、是地獄中的惡魔,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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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誰才是惡魔呢?

“我們的劍鋒指向崩壞,而身後的民眾卻把自身的惡意指向我們,把猜忌與流言蜚語強加到我們的身上,守護這樣的人類,我們是不是很賤?”

“……”

蘇柔聲說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人們並不瞭解……”

梧桐打斷了蘇要說的話:“這並不是沒辦法的事情,無知更不是作惡的藉口。

“我們那個世界的大多數民眾,可把天庭、天命甚至是世界蛇,都視為了人類的守護者、自身的守護神,差距為什麼會這麼大呢?”

“下次來時,我會把影冢調過來。”梧桐淡淡的說道,“放心,不會髒了你們的手,它們的第二次生命是我賜予的,也將由我來收回。”

“可是……這樣做的話,會死很多人吧?”維爾薇不自覺的搓了搓胳膊。

“不這樣做的話,死的人更多。”凱文罕見的開口說話了。

“其實,我們可以加以引導。”蘇建議道。

梅冷冰冰的說道:“民眾可以被引導,但惡魔不會因引導而變的善良,因為惡魔比人類更清楚它們所做的事情就是惡事。

“它們只是在裝糊塗,心裡比誰都明白。

“而且,披著正義外衣的惡魔最為猖狂。

“蘇,有病就要立馬根治,否則良性腫瘤也有變成癌症的可能。”

“……”蘇沉默了片刻,神色認真道,“請給我一個機會,我能讓他們向善。”

“不,你不能,你都無法勸千劫開悟。”凱文揭短道。

蘇反駁道:“這次一定能,因為我會用我手中的手術刀勸他們向善,還不願悔改、無藥可救的,我親自送他們去神靈的面前懺悔。”

梧桐笑眯眯的說道:“你這種辦法不是勸人向善,因為它們只是屈服於你的武力了,它們的心仍然不知悔改。

“或許你想說,論跡不論心,但你有沒有想過,它們之前就是劣跡斑斑的該死之人。

“種下了惡“因”,我們便幫它們得到惡“果”,它們也只配得到惡“果”。

“蘇,人的生命很寶貴,需要用無數的生命才能供養一個活著的人。而讓那些人活著,就是在浪費無數的其他動植物的生命。”

蘇張了張嘴,可還沒等他再說什麼,梅說話了。

“好了,蘇,這個話題就到這裡吧。我與你們不同,我是一個弱不禁風的女孩子,需要影冢的貼身保護。”

“……”

“對呀!我們為什麼會聊到這種沉重的話題呢?”維爾薇疑惑道,“我們不是在談論……需要準備大量的崩壞能儲存裝置和崩壞能轉換器嗎?怎麼聊著聊著話題一下就拐到別處了呢?!”

梅看了梧桐一眼,而梧桐則裝作無辜的眨了眨眼。

“別看我,這件事我目前解決不了,我們那個世界的崩壞能儲存裝置才勉強夠用,不可能把它們運到這個世界來。”

伊甸世界泡現在的生產力還不足以大規模的建造崩壞能儲存裝置。

維爾薇道:“可是,我聽凱文說,你們那個世界的崩壞能儲存裝置幾乎覆蓋了整顆星球,連一個僅有幾百人的小村子都會修建一座崩壞能發電站。就不能分一些過來嗎?”

梧桐道:“凱文說的沒錯,目前也確實能分過來一些閒置的崩壞能儲存裝置。

“但是,遠水解不了近渴,閒置的很少,並且,那玩意體型很大,很難運送。

“即便真的運過來了,數量太少,也不能解決這個世界的問題。

“而且,我們那個世界的未來都未必夠用,畢竟,一顆星球的資源是有限的,不可能無限的製造崩壞能儲存裝置,那些裝置還會有損耗。

“而這個‘未來’,或許就在一百年後,時間很短,來回運送它們犯不上,更不值得。”

梅沉吟了少許,道:“那我們便需要抑制文明的發展了,更需要最佳化與改變一些發展的側重點。梧桐,假如把神之鍵工坊轉移到你們那個世界,你們的文明能承受得住嗎?”

目前,在伊甸世界泡中,百分之七十以上的崩壞能,都是由於神之鍵工坊的存在而出現的。

梧桐想了想,道:“我覺得,在量子之海內找一個相對‘平穩’的地方,把神之鍵工坊設立在那裡更好。”

“不行,量子之海內的環境太惡劣了,我們目前的條件很難支撐你的這個想法。”維爾薇道,“而且,假如我們的技術人員常年穿著防護服作業,不僅工作時不便,還會給她們帶來很重的心理壓力與負擔。”

梧桐笑道:“你所說的問題我都考慮過,我會為你們提供幫助的。

“天庭有海量的‘以太’物質,是這些年世界蛇在量子之海內‘打撈’的。這一點你們要感謝一下凱文、蘇和亞當,他們在量子之海行走了幾千年。

“有這些‘以太’物質做為支撐,我們完全可以以一處殘破的世界泡為支點,建立起一片相對來說比較安全的區域,不用穿著防護服就能生存的區域。

“以後,不僅是神之鍵工坊,很多‘工坊’都可以設立在那裡。”

“亞當是誰?”梅突然問道,她感覺這個名字有點耳熟。

“凱文,你不說兩句?”梧桐笑呵呵的說道。

“……”

凱文沉默了片刻,面無表情道:“我們的兒子……抱歉,梅,我把他忘了,忘帶他來了。”

經過凱文的提醒,梅也才想起來,對啊!她好像還有一個兒子呢!

梅博士稍感羞愧,她作為母親,沒有撫養過孩子也就罷了,怎麼還能把兒子忘了呢?

黑暗中的燈光能驅散不安,也能給人帶來一種溫暖、慰藉的感覺,暖黃色的光芒,烘托出了一片寧靜而又略有一絲尷尬的夜。

少焉,梅又一次開口打破了尷尬。

“咳!我們繼續來談一談下一個問題吧。”

梅博士喝了一口白開水,表面上看似古井無波的說道:“我們所在的這個世界,不知道還會不會有新的律者誕生。假如,未來沒有律者降臨的話,我們需要面臨的挑戰、與攻克難關的難度可能將會變得更大。我們必須要做好沒有律者降臨,而人類文明卻又迎來崩壞的準備……”

更闌月墜星河轉,終不羨人間,人間日似年。

宴會後的小型會議持續到了後半夜,五更時分,人們才從梅博士的家中陸續走出。

此時,梧桐家的門前坐著一個小女孩,她的衣著單薄,頭戴著一頂貝雷帽,手中拿著一支畫筆,似乎正在畫板上繪製著星空。

女孩的眼睛異常的美麗迷人、與眾不同,似乎裝滿了整片星空,又彷彿……她的雙眼便是繁星。

梧桐走到了她的身邊,為她披上了一件外套。

“謝謝哥哥。”女孩的聲音很甜美,但不知為何,聽著卻讓人心疼。

“怎麼還不睡?”梧桐柔聲問道。

向來不當人的梧桐,竟然罕見的露出了溫柔的一面,人模人樣的。

“我在等你回來。”

“睡覺吧,我送你回家。”

女孩搖了搖頭,小心翼翼地問道:“我以後可以住在這裡嗎?”

“可以,我去幫你收拾出一間房間。”

“謝謝哥哥。”

“不用跟我客氣。”

“謝謝……”女孩抬起頭,用星辰般美麗的雙眼注視著梧桐,嫣然含笑道,“謝謝哥哥,我已能在人們的身上看到色彩,不再是一片灰白。”

女孩兒眼中的世界,貌似與常人不同。

梧桐看了一眼畫板,畫板上的星空格外的唯美,似乎是寫實派的風格,但又好像不是。

這幅畫不再扭曲與抽象,也不再充滿天然的悲憫情懷和苦難意識,與女孩平時的繪畫風格完全不同。

“很漂亮,我給98分。”梧桐笑眯眯的說道。

“謝謝哥哥。”

女孩很開心,這是梧桐第一次打這麼高的分。

看來,不僅是這個世界出現了希望之光,她和哥哥的“心”也得到了治癒。

但女孩還是有一些遺憾的,她想要一百分。

她要幫助哥哥得到那兩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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