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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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清楚,什麼大事?”

“就是我們被圍了!你快多帶點人過來救救我們!”

說完聽筒裡就是一陣吵鬧,電話也隨即被結束通話。

霍千里不敢怠慢,連忙將情況告訴了顧大強,顧大強登時面色勐變,將手裡東西一扔,一刻沒有耽擱地帶著霍千里沿著路朝前面衝去。

在路上他一邊小跑一邊跟霍千里解釋道:“按勒個說法, 很有可能是激起民憤了,我們農村,最怕搞出這種事情來,一旦這些村民們紅了眼,很可能是要鬧出人命來的!”

霍千里聞言悚然一驚,一邊加快了腳步, 一邊問道:“那他們喊我們多帶點人過去?”

顧大強搖了搖頭,“不能帶,這種時候要是帶著我們村的人去了,很可能是火上澆油。別個村的事情哪兒輪得到虎山村來管嘛!”

說完他也是無語道:“按說那邊有那個蘭鎮長,都是老人了,咋個還能搞出這些事情來哦!”

雖然魚頭村和石龍村的人不像虎山村這四戶這樣剛拿到手了兩萬到叄萬不等的分紅,同時還有明年的收益可以被預支出去,修房的費用不成任何問題,但是他們也有管委會幫忙協調的政策:信用社叄年期的無息貸款,以及在管委會務工的優先權。

有這些東西在,只要不是啥都不懂只會憑官威壓人的愣頭青,怎麼可能鬧出這樣的大事來!

很快,他們就跑到了事發地。

雖然報信的人沒說,但沿著路跑過來,那動靜一看就知道。

好傢伙,路邊的一個院子外,圍著裡叄層外叄層的人。

霍千里跟顧大強對視一眼, 深吸一口氣, 分開人群朝裡走去。

“讓一下, 麻煩讓一下!”

“借過!借過!”

走到“包圍圈”的最裡面,對峙的雙方也清晰地呈現在二人的面前。

十來個憤怒的男女, 手裡拿著各種順手拎起的棍棒鏟子,嘴裡以對方母親為圓心,各路親戚分散開來問候著。

支鏟階級在虎視眈眈。

在他們對面,圍堵的物件,六個千符鎮的工作人員和蘭老頭兒赤手空拳,一臉緊張地或站或坐。

無鏟階級在瑟瑟發抖。

地上散落著一片高低大小不一的板凳,板凳中間,魚頭村的村長苦口婆心地勸著。

但顯然收效甚微。

當霍千里跟顧大強走進對峙的核心區,在千符鎮工作人員瞬間亮起的眼神中,那幫支起鏟子站著的漢子瞬間警覺又兇惡的握住鏟把,“你們搞啥子的!”

霍千里攤了攤空空如也的手,示意自己並無惡意,平靜道:“我是千符鎮的,聽說這兒鬧了點誤會。”

他的目光直接越過對他說話的人,看向當中領頭的那個,“都是國家幹部,你總不能一直圍著,我來就是來解決問題的, 讓我先跟他們聊聊?”

“你算老幾,輪得到你.......”

“讓他過去。”

站在邊上的漢子囂張的言語還沒說完,領頭的漢子就開口發了話。

霍千里跟他微笑點了點頭,然後和顧大強走向了千符鎮這幫工作人員。

簡單一問,來路上的疑惑就得到了解答,問題還真就出在這個常年幹著基層工作的老人身上。

對於這個拆遷的事,霍千里想的辦法是分化,然後快刀斬亂麻。

先將最可能當頑固派的那個老頭拉出來,告訴他原本不拆你家,但是現在我想辦法加上了你,然後再把選擇權遞過去,那個老頭便從極可能的頑固派變成了堅定的支持者。

同時,對於剩下幾家,則是將會議內容藝術性地調整了一下,是的,他跟村民們說的還真不是假話,最開始定的補償標準的確是比較低的,包括鄭強在內的不少人都是想著能省則省。

那什麼地方最好省,自然是給農民的錢最好省。

但是霍千里卻據理力爭,為他們多爭取了補償,別看一個平方就20塊錢的差價,但對農村裡這種動輒兩叄百平的土屋來說,也是筆不少的增收。

再加上手上本身又有餘錢,合作社也願意把明年的收益拿出來預支,又被顧大強故作豪邁地一“逼迫”,眾人都很快簽下了協議。

而到了山古鎮這位即將退休的老副鎮長蘭老頭兒這邊,他想的辦法就是借勢、滾雪球。

別看這位蘭老頭兒吊兒郎當的,但是在基層幹了幾十年,經驗還是很豐富的。

憑藉著對這片農村的熟悉,他先讓村長領著找到了最簡單最好說服的。

對於有些家底的人而言,本來就想蓋房子,政府要能幫忙解決一部分就更好了。

蘭老頭兒對這些人說,這事兒要成不了,路就改道,所以大家要一起想辦法讓其餘家也同意。

然後帶著這些人一起去往下一家,都是鄉裡鄉親的,再加上蘭老頭兒好言好語一勸,好些人也就半推半就地同意了。

於是便又聚起更多的人去往下一家。

前面的進展都很順利,幾乎完全按照蘭老頭兒的劇本來的,但沒想到,在來到第六家的時候出了岔子。

當蘭老頭兒帶著人走到這家人院子裡時,這家人正在忙活著晚飯。

瞧見這陣仗,這家人都嚇了一跳,一看都是村裡的熟人才松了口氣。

蘭老頭兒上去打著招呼,當家的男人趕緊熱情地弄來板凳,招呼大家坐下聊。

蘭老頭兒笑著遞煙攀談,然後說起了拆遷的事情。

“接著他們就聊起了補償的事情,開始都好好的,跟之前的進展一樣,男人也問得很細緻,但是在讓他確定的時候,這家的男人就說要考慮一下,說是過幾天再答覆。”

霍千里跟顧大強,默默聽著千符鎮的工作人員跟他低聲述說著事情的經過。

“然後蘭鎮長就把這家的主人拉到一旁,兩個人聊了起來,不曉得咋的,越聊嗓門越大,還吵了起來,推搡了兩下,蘭鎮長估計也是喝了酒,一衝動就扇了對方一巴掌,我們趕忙拉架,結果這家人一喊,附近的村民就都圍了過來,原本跟我們一頭的村民也不幫忙了。”

大概聽完了事情的經過,霍千里看了一眼眼角還堆積著一點淤青,坐在一旁抽悶煙的蘭老頭兒,一時也不知道說點啥。

想了想,他還是蹲在蘭老頭兒身旁,壓低聲音,“蘭鎮長,對方的訴求是什麼?”

蘭老頭兒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霍千里低吼道:“現在都什麼時候了!”

蘭老頭兒看了一眼對面的群情激奮,搖了搖頭,“沒說啥具體的訴求,就只是說考慮幾天再答覆。不管我咋個說,都是這句話,我才急了。”

考慮幾天......

霍千里沉吟片刻,將把魚頭村的村長叫過來,先自我介紹了一下,然後低聲問了幾個問題說了一陣。

瞭解完了情況,他目光環視左右看著周遭將他們圍住的人群,面前是十幾個憤怒的主力,在他們身後是一幫抱著手臂看好戲的村民,但如果當他們只是來看戲,想耍官威擺架子,恐怕就不只是這十幾個人憤怒了。

局勢兇險,稍有不慎,就可能釀成更大的禍患。

就在這一片兇險中,霍千里毅然邁步上前,走到魚頭村村長先前的位置,看著正中領頭的漢子,主動伸出手,微笑道:“你好,我叫霍千里,是虎山村的駐村幹部,也是管委會的特別顧問,這個事情,我能說幾句嗎?”

人群中,響起了一些低語,但沒有想象中的轟動。

畢竟魚頭村是山古鎮這頭的,虎山村的事,跟他們關系不大,霍千里也不過就是個有些耳熟的名字而已。

漢子看了他一眼,沒有伸手,冷冷道:“嘴巴長到你身上,你要說就說,我還能把你嘴巴縫起咩?”

霍千里笑了笑,朗聲對著眾人道:“各位父老鄉親,或許你們當中有知道我的,也有不知道我的,這都沒關係不重要,我們有一個共同的目標,那就是讓大家都過上好日子。不管我是從哪裡來,做什麼事,出發點,一定都是為了讓大家的生活變得更好!”

他扭頭指了指蘭老頭兒,“相信我們的蘭鎮長也是一樣。”

在眾人的冷眼冷笑中,霍千里繼續道:“其實這就像兩口子,平時恩恩愛愛,偶爾拌嘴吵架,打錘割孽,我們就不能斷言說兩個人是仇人了嘛!”

日常都說普通話的他,蹩腳地學了一句方言,讓不少人的面色都和緩了許多。

但前方的漢子們卻絲毫不為所動。

“勒日嘛是一回事嗎?哪個給他的膽子打人!”

“敢跑到老子們這兒來動手,管他好大的官,老子給他把手卸了!”

“你莫在那兒嘰嘰歪歪的,老子跟你說,這個事情沒得那麼簡單就算完!”

面對著激動洶湧的情緒,霍千里心頭緊張,後背微微滲出汗水,臉上依舊保持著風輕雲澹的微笑。

“大家先別激動,打人這個事情,我們不辯解,既然發生了,政府肯定也會有相應的處分。但在這之前,趁著大家都在,我們也需要跟大家核實一下準確的情況。”

他扭頭看著魚頭村的村長,他扭頭看著魚頭村的村長,“陳村長,我們的工作人員是一上來就仗勢欺人,一言不合就動手的嗎?”

魚頭村的村長雖然在村裡的威信比起顧大強這種強勢村長來說差遠了,剛勸了半天也壓不住場面,但到底也算是個機敏的,遲疑了一下便聽懂了霍千里這話裡的提醒,連忙搖頭,“後面的爭吵我不曉得,但是蘭鎮長找到我之後,我們去做各家的工作的時候,一直都還是好說好商量的!”

他指著那幾家跟著來的,“他們幾家都可以作證,我們一路走下來,都沒紅過臉。”

說完他更是靈機一動,看著領頭的那個漢子,“陳老叄,你說句公道話,一開始蘭鎮長到你屋頭來,還是客客氣氣的嘛!”

那個漢子悶聲道:“那叫裝的!求人辦事的時候哪個不是笑嘻嘻的。”

雖然依舊憤怒不減,但從另一個層面來說,也算是證實了剛才村長的話。

許多不明真相的“助威者”這才恍然大悟,感情不是“當官的打人了”這麼簡單一回事啊!

霍千里兜這麼大一個圈子,其實就是為了這句話。

用事實,先將眾人的情緒穩住。

這種群體事件,知曉真正內情的,其實不會太多,大多數人都是被一句簡單卻錯誤的概括,或者傳歪了的話給帶偏了情緒。

就像現在,釐清了事實,大家的情緒就要好得多了。

在這樣的情緒下,才能解決問題。

“求人辦事,求人辦事。”霍千里嘆了口氣,“各位鄉親,你們想一下,這個事情成了,你們搬了家住上了好房子,拿了補償款,我們的工作人員能得啥子大好處嗎?怎麼就成了他們求你們辦事了呢?”

他苦笑一聲,“我跟大家解釋一下這個事情的前因後果吧!說起來也不複雜,可能你們不少人都知道。千符鎮那邊搞了個產業園區,核心就在虎山村,但是虎山村那邊的路修起來就比較長,比較麻煩。所以說縣裡就打算從山古鎮這邊走,就只需要修一條幾公裡的水泥路。”

“虎山村的人,包括整個千符鎮的人都知道,我想來是只說實在話的,這一點大家可以隨便找個虎山村的村民問。這條路修了有沒有好處,我想不用我多說,山古鎮通了高速之後經濟發展有好快大家比我這個外來戶更清楚。所以,其實蘭鎮長真的是為了大家好,這條路如果成功修好了,大家出行有多方便那都是小事,大家能多掙錢才是大事。天天車來車往的,沿路上開個餐館小賣部都要多掙不少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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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就在眾人漸漸被霍千里的話吸引的時候,霍千里話鋒一轉,“蘭副鎮長可能參與管委會的事情比較少,這次開會有些點沒聽明白,這條路不是非要按照現在這麼修的。”

蘭老頭兒面色勐地一變,顧大強也默默抬頭,神色一凝。

霍千里看著眾人,平靜道:“按照現在的路,要拓寬就要拆屋,拆屋就要賠錢,賠錢就要增加成本。如果是別的地方也就算了,但這是農村啊,到處都是土,有什麼必要非得按照現在的路線修這條路呢?從田裡拉過去修條直線也是可以的嘛,有推土機挖掘機開路,這些土坎山包費得了幾個事幾個錢嘛,還少了好多事情。所以,管委會的思路其實是儘量沿用現在的方桉,實在不行也就算了。”

“但是蘭鎮長以為這是唯一的選擇,心裡想著這要是一家不同意,其餘人的好處也都跟著沒了,萬一再誇張點,這條路不從這邊過了,那不就壞了大事了嘛!所以,一時情急。”

他看著正要開口的幾個漢子,“別急,我沒說這是對的,不管什麼情況下,我們身為國家幹部,這麼做都是不對的。但是怎麼處分,政府有相應的條例。我跟大家說這麼多,只是希望大家能理解我們工作的辛苦,我們也是人啊,苦口婆心一家家勸,一家家說,遞煙賠笑說好話,難免會有些情緒失控的時候,但我們的出發點一定不是來作威作福,欺壓百姓的。”

顧大強實在看不下去了,默默地推了還在發呆的魚頭村村長一把。

魚頭村的村長一臉懵逼地被推出兩步,反應了一下終於反應過來,看著領頭的那個漢子,“陳老叄,情況都說清楚了,大家圍在這兒也不是個事,讓大家都散了,我們坐下來慢慢解決問題!”

那漢子抿著嘴不說話,霍千里上前兩步,在旁人的緊張防備中走到陳老叄面前,低聲道:“老哥,大過年的,家家都還有一檔子事一堆親戚,你這人情不要欠得太大了。這兒正是吃飯的時候,你家裡怕是擺不開那麼多桌哦!”

漢子一愣,轉身道:“當官的說得對,都請先回去嘛!今天謝了,改天我陳老叄再道謝!”

說完從包裡摸出一包煙,“老四,給大家把煙打起!”

他身旁的漢子點頭接過,一開盒子,就還剩五六根了.......

媽喲,意思是我還給你搭進去一包啊!

不過自家親哥,他也不好多說啥,給來的男性村民都遞了根菸,笑著將眾人送入在灰蒙的夜色中,散進村子裡的各個角落。

這個時候,千符鎮的一幫工作人員才長長地松了口氣,看向霍千里的目光充滿了敬佩,然後飄向蘭老頭兒的眼神就多少帶著點鄙夷了。

畢竟兩叄個小時前,這位還倚老賣老地指點著霍千里的工作,讓他別把事情辦砸了,結果這會兒卻輪到霍千里來給他解圍擦屁股。

蘭老頭兒興許也是想到了這一層,默默地坐著不吭聲,一根接一根地抽著煙。

霍千里沒空在意眾人的想法,因為,眼下費這麼多事,不過是不讓事情再鬧大,離真正解決還早著呢!

他看著陳老叄,“老哥,咱們借一步說話?”

陳老叄猶豫了一下,跟著霍千里走到一旁的路邊,冷冷道:“有啥快說,我跟你講,這個事情沒完!”

“你兒子今年大專畢業,談了個女朋友。”

霍千里平靜的一句話,讓陳老叄面色一變,“關你屁事!”

“你想多拖幾天再回覆,是想看看情況,看能不能趁機多要點錢,把兒子結婚的事情解決了。”

陳老叄重新板起臉,“我不曉得你在說啥子。”

說完他轉身就走,霍千里開口道:“你要走了,這個事情恐怕就真沒法解決了。”

陳老叄腳步一頓,霍千里將他拉了回來,然後開口道:“你想要解決兒子結婚的事,房子也好,錢也好,透過修路拆遷這個事情,都是不可能的,政府開了你的口子,其餘每家必然要跟上,你一家多一百,政府一共就要多出好幾千,所以政府絕對不可能同意。”

“但是,其實並不一定要透過這兩個事情的。”霍千里看著又要發飆的陳老叄,“我可以給你第叄條路。”

他笑了笑,“產業園區現在正在草創,給你兒子跟可能的兒媳婦解決個工作不難,只要他們願意來,又能掙錢,又離家近,還有前程,這不是一件比給你一點錢,或者多一間房更長遠可靠的事情嗎?”

他先前跟魚頭村的村長問的那幾句話,就是陳老叄的家庭情況。

他一聽陳老叄只說要拖幾天又不說什麼理由就猜到了肯定哪裡有什麼問題,然後剛好就打聽到他有個讀了大專出來的兒子,過年還帶女朋友回來了,這兩天跟著去了女朋友家裡。

聽村長說,陳老叄的兒子不算特別優秀,但人品還不錯,再加上大專生在這個山溝溝裡也是很有競爭力的,霍千里在想著怎麼解決問題的同時,就又動了摟草打兔子的心思了。

陳老叄沉默地思考了一陣,搖了搖頭,“這個山咔咔頭能掙個錘子的錢,出去打工一個月都比這個掙得多!”

“是,這我不否認,即使你兒子兒媳能力出眾,在管委會一個月頂了天暫時也就叄千塊錢,出去大城市,可能輕鬆能掙四五千。但是.......”霍千里看著他,“你有沒有想過大城市吃飯生活有好貴?他掙四五千,房租和吃飯就能給他花掉兩叄千,到頭來一算還不如這兒掙得多。”

“再說了,他在管委會工作,管委會的頭頭是我們鎮上的書記,現在還兼著縣裡的領導,你兒子要是幹得好,未來未嘗沒得當個官的機會。這是出去打工能掙到的?”

“我跟你都是說的實在的,而且我能做的就這麼多,你要還不同意呢,這個事我也就無能為力了。我就只有如實報上去,到時候是改道還是怎麼樣,我也管不著了。”

“哦對了,不管你答不答應,我跟你說這個事兒你也不能跟別人提,你家兒子好歹是個大專生,別人一個初中生也問我要這個待遇,你自己想想你心裡難受不!”

“至於打人這事兒,說實話,你心裡那氣應該也消了吧,回頭山古鎮那邊肯定會給你一個滿意的交待的。”

說完,陳老叄站著沒動,霍千里起身走回了院子。

顧大強和幾個工作人員都投來詢問的目光,就連蘭老頭兒也抬頭望了來。

霍千里輕輕搖了搖頭,“話已經說盡了,成不成就看他自己。”

一根煙的工夫,陳老叄回來了,看著霍千里,“協議在哪兒,給我簽字!”

......

半個小時後,夜色中,眾人將蘭老頭兒送到他停車的路邊,看著他沉默地騎上摩托車衝入夜色,車燈那道長長的光束漸漸徹底消失在眼前,就像他燃盡的政治生命。

一個工作人員輕聲道:“這位的仕途應該會提前到站了。”

旁邊的另一個人嘆了口氣,“其實今天看起來,他平常基層工作做得不差的。”

這些尚且年輕的工作人員看得心有慼慼,不免生出些兔死狐悲之感,“一個錯誤,就否定掉一切,這樣真的好嗎?”

“不能這樣想!”

霍千里輕聲同時又堅定地開口,“現實的確常常讓人覺得很不公,憑什麼好人幹了一件壞事就要被說成原形畢露,而壞人做了件好事,就可以被誇一句回頭是岸。”

“是啊,憑什麼啊!”

“為什麼就不能容忍好人犯個錯呢!”

幾個工作人員對霍千里的話深感認同,忍不住開口道。

“但是諸位,錯就是錯,對就是對,為什麼加上一個前提就能變了性質呢?”

霍千里看著他們,“我們反對的,從來都只是因為一件壞事去否定整,但對錯從來都是沒有模煳的,不能說好人做了壞事,壞事就不是壞事。”

又有人開口反駁,“可是,功過相抵,那也是功大於過啊!這樣的處置未免太過無情了吧!”

霍千里搖了搖頭,他們這些想法,曾經也是他的想法,當時他還跟韓致遠提出過這個問題。

韓致遠跟他講了很多,有幾句話他一直都記得。

“功過相抵,將功折罪,是一個很普遍的想法,但在執政理念上又是一個極其錯誤的觀點。”

“試想一下,如果一俊遮百醜這樣的工作理念在我們的政府工作中佔據主流會有什麼後果。”

“只要工作上做出成績,只要是不殺人,犯點錯誤也是枝節問題,有了政績就能遮住各種錯誤,就能獲得榮譽,就能升遷。這樣的理念成為我們領導幹部的座右銘會有什麼後果?”

霍千里沒有說多說透,但在場的工作人員們都沉默了。

“走吧,回去了。天寒地凍的,早點回家。”

霍千里開啟手機的手電筒,微弱的光芒照在崎嶇的山路上,眾人小心地踏上了回程的路。

山林間,微光晃動,像幾隻螢火蟲在穿梭。

“霍幹部,如果是這樣,我們今後又該怎麼辦呢?”

“就像現在這樣。”

“現在這樣?”

“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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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已經超過五十萬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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