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中人(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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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安華聽完我的話,良久之後,長長地嘆出一口氣:“所以你的意思是,想讓我幫你查人家現在住哪裡,好方便你過去泡妞?”

“別說那麼難聽嘛兄弟,我就是想去看看她,也想弄清楚她為什麼要用這種方法聯絡我。”為了加大籌碼,我故意壓低了聲音,“我甚至懷疑這中間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要是她有什麼事而我沒辦法去幫,我會內疚一輩子的。”

馮安華似乎被我說動了。過了會兒,他終於松了口,不冷不熱地回了我一句:“那好,我去幫你看看。能查就查,查不到你也別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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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行行,我謝謝你了。”

我點頭哈腰掛上電話,長長地嘆出一口氣,重新拿起許諾的照片,輕輕撫摸照片上她的笑臉。

“許諾……既然當時你已經決定回絕我了,為什麼現在又要出現呢?”

我點上煙,緩步前進,憑著僅存的一點記憶找到當年我們就讀的那所初中。學校的大門上爬滿了藤蔓,顯出了自己的年代。

裡面的教學樓高高的,已經失去了我回憶中的樣子。

我站在門外看了一會兒,那條原來一直通往門口的林陰小路已經不見了。我覺得有些惆悵,轉身準備離開,忽然身後有人叫我:“你是?”

我轉過頭去,盯著那個年老的男人看了會兒,忽然驚覺他是我們學校的校工。我曾經無數次在翻牆時被他逮住。

我和他面面相覷愣了許久,接著他有些不確定地喊出我的姓氏:“你是……劉……劉……”

“韓明軒。”

老頭恍然大悟地啊了聲,趕緊擠出笑容,伸手拉著我:“哎呀想不到,居然能再看到你。韓明軒韓明軒……來,來來,快來坐坐。”

他依舊住在校門口的那棟破房子裡,我記得當初有一次我受了傷,膝蓋蹭破了皮,也是在這間房間裡進行了簡單的包紮。

我跟著他進去,他熱情地為我泡了杯茶,坐在我面前開始絮絮叨叨地說起這些年學校的變化。

我呼了口氣,耐著性子繼續聽著,活動了下略顯僵硬的脖子,正努力想著要怎麼敷衍他時,忽然,之前那陣沒有源頭的電流聲再次響起。

滋,滋滋滋!

我頓住,猛地抬起頭來四顧看了圈。房間裡只有鍾在沉默地執行,此外沒有任何電器。我掏了掏耳朵,才要說話,那電流聲又響了兩聲。

滋滋!

我一下站起身來。老頭被我嚇住了,跟著我的動作抬起頭看,有些驚愕地盯著我:“怎麼了?”

“你聽,是什麼東西在響?”

我皺著眉環顧四周,沒有任何會發出交流電雜音的物體。

“我沒聽到啊?”

我噓了聲,仔細傾耳聽了聽:“電流聲,滋滋的,那種交流電串線的聲音,剛才響了兩下。”

“沒有啊,剛才我什麼都沒聽見。”老頭的眉皺得更緊,過了會兒,忽然又鬆開,對著我笑起來,“你這小子,還和當年一樣,鬼頭八腦的想些東西來嚇人。”

我瞅著他一會兒,再次掏掏耳朵,周圍靜悄悄的,沒有一點響動。我坐回沙發上,暫時壓下心中的疑慮,對他勉強笑了笑起身:“我就先不打擾了。”

老頭有些遺憾,卻也不好繼續留我,把我送到門口,叮囑我以後一定要多多回來,這才轉身回去了。

我雙手插進口袋裡,往前走去。沒走兩步,在一個轉彎口上,忽然看見一個影子。

我一頓,有些好奇地跟上去瞧。可就在我看清那個人影時,我愣住了。又是那個把許諾的訊息傳給我的孩子。

他還穿著那天的衣服,戴著那頂棒球帽。我其實只看見了他的側面,一點點,那弧度驚人地熟悉,可我就是想不起他是誰。

他似乎感覺到我的靠近,就在我想要上前叫住他的那一瞬間,猛地抬腿跑起來。

我這次只怔了一秒便回過神來,趕緊急急地追了上去。我本以為會很容易抓住那個孩子,可不管我怎麼加速,他總是在我前面不遠不近的一個地方。還時不時回頭看看我,就像確定我跟上去沒有。

我跑得氣喘吁吁,在下一個轉口處,他一閃身進去了。我兩步跨上前一看,哪裡還有他的影子!

我撐著膝蓋,低著頭大口大口地喘起氣來。我不明白那個孩子究竟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又為什麼要拼命逃跑,把我引到這裡。

我抬起頭來,有些茫然地環顧這個地方。這條街我還記得,可建築物早已改頭換面了。我眯著眼睛打量這塊地方,手機響起來,我取出來看看,是馮安華的電話。

“喂,查到了?”

“沒有,你給我的地址早就搬走了,去了哪裡也沒人知道。”馮安華冷淡地說出一個讓我失望的訊息。

我停了停,哦了聲。他似乎聽出我的不滿,冷笑地開口:“我說你多大的人了,還做這種痴夢。人家早就拒絕你了,你還磨磨嘰嘰的幹什麼!”

我嗯了聲,蔫蔫地不想說話。那小子似乎感覺到我的情緒,稍微一停,難得好心地說:“那啥,你倒也不用太失望,我反正這邊也沒事,再幫你打聽打聽。”

我一聽他說完,立刻打了雞血似的點起頭,一邊點一邊狗腿地連連說好。他又笑了笑,沉默許久,才有些不自然地降了個八度:“希望能有個好結局。”

“當然當然。”

掛上電話,我抬起頭,這才發現自己已經不知不覺走過了那個街口,來到一個新的地方。我忽然覺得自己這一路如果寫成小說,完全可以取名叫做《尋找許諾》。

我不由得笑出聲。

就在這時,我忽然停下來。目光掃過街邊,我看見那個郵局。

我怔著神,盯著郵局的標誌。這個地方有我關於許諾最美好也最不堪的回憶,我無法自已地想起當初第一次從這裡收到許諾的信件和錄音,也是第一次知道被人拒絕是多麼錐心刺骨地痛。

我默默地走到郵局面前,那個綠色的郵筒依舊不起眼地佇立在路邊。我第一次給許諾寫的信就是由它傳遞過去的。

我伸出手,出神地摸著它。

寫信和寄音訊這件事情是許諾的獨家發明。她說喜歡我的聲音,也喜歡看我的字。她說文字能表達的東西遠遠比電話來的真切。

我一直以為這是她給我的某種暗示。

後來我戰戰兢兢地把第一封信寄出去,度日如年地期待她回覆我。過了一個月,她果然寄信回來了。

我那天幾乎是狂歡著從郵寄員手裡接過她給我的小盒子,一封信,一盒磁帶。

她給我的東西不多,可我翻來覆去聽了一個晚上。只要遇到跟許諾有關的事情,我似乎從來冷靜不下來。

冷風吹走了我的思緒,我打個寒噤,裹緊衣服。我把許諾這次給我的錄音轉成了MP,帶在身上,只要沒事就拿出來聽聽。

“你還記得麼,當初不知道以前是誰上了晚自習說怕黑不敢回家,非要等著我一起走。”

“那天收拾房子,翻到以前你給我寫的信,讀了一遍,決定來再給你寫一封信。”

聽到這句話的那瞬間,我突然覺得許諾其實也是個很殘忍的人,她總是可以在輕輕鬆鬆之間提起我們之間這種禁忌的話題,並且毫無愧疚。如今她這樣毫無顧忌地提起來。我覺得有些不忿。她早已放下,我卻因她的來到重起波瀾,這不公平。

我斂下笑意,低頭玩著自己的手指。

我忽然煩躁起來。反正這個城市也沒有許諾的身影,我決定第二天就打道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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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後,我給馮安華去了個電話。他告訴我暫時沒有頭緒。也許是感覺出我的心情,他並沒有過多調侃我,只是說還會繼續幫我調查。

我也沒那麼多閒心多說廢話,直接關機躺在床上。我還是想不通那些困惑我的問題,比如許諾的目的以及那個孩子的身份。

夜色正黑。那個郵局時刻出現在我面前,就在我將要睡著時突然跳出。我心煩意亂地翻個身下床,乾脆開啟所有的燈,找出一把椅子靠在那面挨牆的櫃子邊上踩上去,顫顫巍巍地抽出放在櫃子頂端的那摞被報紙裹著的許久未碰的雜物。(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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