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青芒寶劍斬妖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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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首級安葬好,兩人立了一塊無字石碑,總算讓這些前來除妖的義士,不至於死後沒有了葬身之地。.org

兩人進了白龍祠,裡落了一層浮灰,顯然有一陣子沒有人來過了。只有神臺前的香爐裡的香灰,昭示著往昔的人煙香火。

但是這泥塑上的偶,此時卻已不在,空餘一個底座和一團泥灰。現在村民祭拜的也不知是那條白龍,還是那個剛被巡法天王斬殺的谷陽江水神。

晏青看著冷清的廟宇,不由暗暗感嘆一聲:“果真如道長所說,在這紅塵世間,沒有什麼是一成不變,就算是神靈,你的神號能在眾生心中駐留一時,但終有一日會被人忘卻。廟宇被毀,神像倒塌,又有幾尊神靈,能做到無怨無悔?”

心中有幾分感觸,對師子玄說道:“道長,聽那村民說。這白龍廟供奉的本來是一條白龍,後來那水神登了神位,為何不重立廟宇?一處神域,可以立下兩個神廟嗎?”

師子玄說道:“那谷陽江水神一職,不屬三山五嶽,而分數天下水司。谷陽江歸併入海,卻也聚流千百河流。故而谷陽江水神廟宇,是在江心的水府之中,並不在紅塵世間立廟。”

看了看那空空的廟宇,嘆息一聲,說道:“而這條白龍,是被村民自封了這白龍河的河神,又為它立了神祠。看起來是冒犯了正神威儀,但實際上,它根本沒得到任何神職敕封。對於谷陽江水神來說,最多只不過是一個有些能耐的妖靈,根本算不上是冒犯。”

看了一眼四周,說道:“至於這被毀的神像,應該是那條白龍。據我猜測,應該是這些村民自己毀去的。”

晏青聞言,不由驚道:“怎麼會?那要求供奉血食嬰孩的是那谷陽江水神,與這白龍何干?”

師子玄幽幽嘆道:“眾生眼中的神,並不是那居於虛空之上的正神。而是心中的偶像。它來的快,去的更快。若你能給予眾生以庇護,他們自然會敬你,供奉你。若你不行神職,興風作浪,為禍一方,這神祠廟堂,就會如同這地上的泥偶一樣,最終化灰成塵。”

晏青突然感到心中一陣煩悶,悶聲坐在了地上。

深夜,陣陣浪風吹進,弄的神祠前的大門嘎吱作響。

此時雖已入夏,河面上卻寒氣驟湧,水氣瀰漫。這白龍河,處處透著怪異,水面之下,隱隱能看到許多白鱗映著月光,閃閃發亮。

就在這時,一股江風帶著魚腥味,吹進神祠,師子玄和晏青同時睜開了眼睛!

“有妖邪窺視!”晏青站起身,走到神祠門前,目光幽深的凝視遠方。

那黑漆漆的河面上,隱隱可見映襯月華的鱗甲,暗潮洶湧,也不知藏著多少妖邪。

“都是一些剛得靈智的小妖,他們還不敢上岸。”

師子玄看了一眼,說道:“坐下吧。都是擾亂人心的伎倆。”

話音剛落,就見白龍河水驟然分開,從裡面走出來兩個魚頭蝦腦,下身是人形的水妖,沒有雙足,腳下踩著水汽,徐徐行來。

師子玄微怔,說道:“尚未化形,怎能在陸地遊走?”法目一觀,就見這兩個水妖的身上,濛濛透著一股青光,正是神力加持在身的表象。

“此地已經沒有神靈,怎麼會有神力加持?”師子玄不由吃了一驚。

這兩個水妖,走到白龍廟前,忽然見到木樁上空空如也,不由尖叫了起來:“頭哪裡去了?這些凡人,膽子太大了。竟敢將首級收走!”

這兩水妖,氣急敗壞,哇哇一陣亂叫,好像這些人的首級被收走埋葬,是冒犯了他們的忌諱一樣。

“什麼人!好大的膽子!讓河神爺知道了,一定要驅水淹了他們的村子!”魚頭水妖瞪著魚眼珠子,四處亂看,氣急敗壞的亂吼道。

蝦頭水妖捋了捋鬚子,探頭往白龍廟裡看了一眼,說道:“去裡面看看,或許又是那些修行人來搗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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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頭水妖冷笑道:“這裡掛了這麼多人頭,他們還敢前來?真個是找死。河神爺還是太仁慈了。要我看,何不把這些人,全部抓進水府,圈養起來,就如同人飼養雞鴨豬狗一樣?”

蝦頭水妖呵呵笑了兩聲,說道:“河神那是慈悲。不想做的太絕。況且現在谷陽江的水尊大神死了,整個水域都亂了套。河神爺的根基還沒穩固,又要爭那水尊正神一職,沒空理會。不然你以為只是斬幾顆頭顱,掛在這裡警告這麼簡單?”

這時,一個清冷又含著無窮怒意的聲音傳來:“聽你們這兩個畜生說來,那位‘河神爺’吃人殘殺,興風作浪,反倒是慈悲了?”

兩個水妖嚇了一跳,紛紛提起手中的分水刺。

抬頭一看,就見一個提著寶劍的劍客,從廟宇中走出來,目光如刺,凝視兩妖。

“又來一個送死的,還是個使劍的!”

魚頭水妖死死的盯著晏青手中的御皇劍,貪婪的說道:“好一個漂亮的寶貝。拿來去獻給河神爺,怎麼也能得個水灣河溝的小神做一做。”

蝦頭水妖卻是直流口水,吞嚥的說道:“白花花的人肉啊。雖然老了點,皮膚糙了點,但還是能吃的。”

晏青氣極反笑:“好妖孽,也感妄言吃人!”

蝦頭水妖冷笑一聲:“就許你們人類捕魚吃蝦,卻不準我們吃人嗎?這是什麼道理?你們這些修行人,不是像來口口聲聲說眾生平等嗎?怎麼我們水妖吃人,你們就聽不得,見不得了?”

魚頭水妖也嘀咕道:“好好的一盤菜,跟那牛羊豬狗有什麼區別?還不都是百斤肉?最多是美味了些。”

晏青被兩個水妖一唱一和,噎的夠嗆,想要再說什麼,卻覺得如鯁在喉,說不出話來。

但此人畢竟是劍修,行的是殺,砍,化,求的是快意恩仇。一時想不通,索性不想,一切雜念通通放在腦後。

“滿口妖言,也敢賣弄。某家不善言辭,唯有以劍回應!”

晏青抽出御皇劍,提劍便殺了過來。

兩水妖也不懼,揚起手中分水刺,迎劍而上。

好妖孽,一個個兇狠非常。那江面之下,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卻是比紅塵世間更**裸的弱肉強食。

晏青縱劍破敵,竟一時被兩妖攔住,不由暗暗心驚道:“不過是兩個水妖,就能阻我手中寶劍一時。如果是成千上萬的水妖,那該如何抵擋?那河下的河神,又該如何厲害?”

心中震驚,手上芒卻更盛三分。

內息運轉,御皇劍綻出三寸青光,凌空斬來。那魚頭水妖大吃一驚,手中的分水刺竟然如同快刀切菜一樣,立刻被斬成兩半。

“好厲害的劍!”

魚頭水妖側身欲閃,卻快不過劍客手中的劍,順勢而下,被刺中了右肩。

這魚頭水妖身上的鱗甲,是用自身魚鱗煉成的一件護身寶物,被劍鋒掃過,雖然未被刺穿,卻也留下了一個血窟窿。

吃痛大叫一聲,魚眼珠中不由流露出一絲懼意。

“寶貝厲害,不要跟他纏鬥!”

蝦頭水妖叫了一聲,拔腿就跑。

魚頭水妖卻是慢了一步,就見這劍客,眉心突然鑽出一柄青色的小劍,附在手中劍上,振手一揮,白光爍爍,讓此妖有一種漫天入地都是寒鋒的錯覺。

這水妖,嚇的亡魂大冒,從腹中,裹出一口水,噗的一聲吐出,做成個水箭,直往晏青身上打去。

“斬!”

晏青看也不看,怒喝一聲,劍鋒上的青光也由虛化實,飛出一道靈光,先絞碎了那口水箭,又在魚頭水妖的腦袋上繞了一圈。

便見這個魚頭水妖,頸前多出了一道縫隙,好大的一顆魚頭,直愣愣的掉落在地,滾的老遠。

此妖一死,立刻現出了原形,卻是一條黑鱗大鯉魚,足有二三十斤重。

那蝦頭水妖卻是狡詐非常,一見晏青劍術了得,便知不妙,立刻腳底抹油。

晏青殺意升騰,等他斬殺了魚頭水妖,回身再尋那蝦頭水妖時。此妖已到了河邊,縱身跳下,消失在了滔滔浪花之中。

“好妖孽,逃的到快。”

晏青眼睛眯了起來,收劍歸鞘,凝視了河面許久,這才提著魚屍,轉身回了神祠之中。

卻說那蝦頭水妖,入了河中,一路下游。便見河水深處,有一個水府,坐落其中。

水府門前,一個巡河的夜叉,叫住蝦頭水妖,說道:“蝦爺,你不是去河岸了麼?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岸上來了個兇人,劍術端是厲害。見面就殺,老黑那廝為了救我,抵擋了一番,卻是被斬了腦袋,丟了性命。”

蝦頭水妖嗚嗚了兩聲,又道:“這是來了高人,大禍事了!我要去見河神爺,勞煩兄弟進去給我通傳一聲。”

這夜叉一聽,連忙說道:“既是禍事了,還通傳什麼?快隨我進去面見河神老爺。”

蝦頭水妖連連點頭,跟著這夜叉就進了水府。

入了其中,便見許多河蚌變化成的女妖,在這水府之中,又是唱曲兒,又是跳舞,鶯鶯燕燕,好好一個河神府邸,卻弄成了煙花紅粉之地。

就見這神座上,臥著一人。龍首人身,竟是一頭鼉龍(音同駝)。眯著龍目,聽著曲兒,賞著舞,倒是自在。

這時,夜叉和蝦頭水妖走了進來,一路低頭疾行,到了面前,就聽夜叉跪地說道:“河神爺,出大事了!”

這自封為“黑水河神”的鼉龍,皺了皺眉,揮手止了歌舞,讓這些蚌女退下,漫不經心的說道:“什麼禍事?難不成是涇靈灣的老泥鰍打來了?”

蝦頭水妖連忙稟告道:“河神爺,是岸上來了一個狠人,是個使劍的。就在那白龍祠前,撞見我和老黑魚,二話不說,提劍就殺,不過三兩個回合,就斬了老黑魚的腦袋。”

“哦?又是人間的修士?”黑水河神皺眉道:“那老黑魚,雖是個雜種,卻有一點黑龍的血脈,有幾分神通。竟被那人斬了?此人只怕是個劍仙,不好對付。”

哼了一聲,說道:“這些修士,真是吃飽的沒事幹,殺了一批,又來一批,真是惱人。本神如今正在煉一枚至寶,如若煉成,登那水神大位,便易如反掌。此時卻無法離開水府,這該如何是好?”

一旁的鮁大尉忽然上前說道:“河神爺,這些人身修士,向來都是自詡道德,要個面子。不如我們退一步,與他們好好分說一番,讓一步,先糊弄他們回去。若他們不識趣,不肯走,再做計較。”

黑水河神聞言,眼睛一亮,說道:“好!先禮後兵,方顯本神胸襟,莫要說本神以大欺小,不講道理。”

遲疑了一下,說道:“只是這使者,卻要選一個能說會道的,不知你們何人願去?”

水府中眾水妖面面相覷,卻聽這鮁大尉說道:“都說老而不死是為賊,越老越是精明。若論長壽,誰有那龜老長壽?河神爺讓他去,定然能立建奇功!”

黑水河神聞言大喜道:“此言大善。非那老龜不行。”

定下人選,這河神便派人拿了神旨,去找那龜老,上岸說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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