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她這般急著要將蔚姐兒接回來在盤算什麼？”皇后語氣淡淡的道。


“侯夫人心裡盤算什麼，奴婢也猜不著，或許是侯夫人想念女兒了吧！”衛十二娘笑著搭話，齊雲侯夫人心裡打什麼主意，她能猜到七八成，但卻不能由她來說破。皇后再怎麼器重她，她也只是一個有族妹身份的奴婢，相同的，皇后再怎麼惱怒齊雲侯夫人不爭氣，那也是她的嫡親妹妹，這一點衛十二娘看得很清楚。


“想女兒？我看未必！”皇后冷冷一哼，道：“我看她心裡又在打鬼主意，打的還是老六的主意！你別忘了，莛姐兒出事之後，她起過讓蔚姐兒給老六當繼妃的念頭，若不是被我斥罵一頓的話，說不準早就急吼吼的找老六談這事去了。皇上指婚旨意剛下的時候，她不是還抱怨過嗎？我看她還沒有死心！”


衛十二娘目光微閃，笑著道：“郡王爺quled都已經有了新王妃，侯夫人再有什麼念頭也只能打消，她總不至於委屈蔚姑娘給郡王爺當側妃吧！侯夫人素來疼愛蔚姑娘，娘娘無需多慮！”


“有什麼不至於的，她蠢起來的時候蠢得令人髮指！如果不是還未死心的話，她也不至於給那些奴才撐腰，讓那些奴才給亦冰製造麻煩。”皇后冷笑一聲，道：“至於說委屈……她定然想著，有我這個當皇后的姨母當靠山，又有莛姐兒留下的人手幫襯，就算是側妃也不會受什麼委屈。”


衛十二娘心裡認同皇后所言，卻沒有附和。而是笑著道：“娘娘也別多想了。或許侯夫人沒那麼多心思呢？說不定她只是因為郡王爺再娶。心頭為莛姑娘難過，才想著給郡王妃出點難題，好紓解心頭的不忿，並無其他想法。再說，她就算有那樣的念頭，蔚姑娘未必就肯聽她的，蔚姑娘自幼聰慧，不會跟著胡鬧的。”


“蔚姐兒確實是個聰慧的。但誰知道她是不是和莛姐兒一樣，平日看著處處聰明伶俐，到了關鍵的時候卻愚笨如豬呢！”皇后沒好氣的道。


皇后這般氣惱的抱怨，衛十二娘並不意外。


齊雲侯夫人是皇后唯一的妹妹，皇后對她疼惜維護，對她的子女也視若己出，時常將豐怡莛豐怡蔚接到身邊，親自提點教導，此舉除了提高她們姐妹的身份之外，更重要的不希望她們被齊雲侯夫人養歪了。看似精明厲害，半點虧不吃。實則愚蠢不堪，真到了關鍵的時候，就犯傻不說，事後還自以為聰明，洋洋得意。


豐怡莛未嫁之前，表現不能說盡善盡美，卻也頗佳，在京城貴女中也算是翹楚，與她比肩的並不多，正因為如此，皇后才會促成她與李煜煒的親事。原以為她品貌出眾，又是自己的侄女，嫁給李煜煒之後琴瑟和鳴的同時，也能促進自己與李煜煒的母子情分。


哪知道豐怡莛卻是個目光短視之人，成親之後沒有乘新婚燕爾的便利與李煜煒增進感情，卻忙著與鄭嬤嬤爭搶管家的權力。豐怡莛此舉不但讓李煜煒氣惱，也讓皇后大失顏面——鄭嬤嬤不僅僅是李煜煒的奶孃，更是皇后親自挑選出來的人，豐怡莛此舉無疑是告訴世人，她對皇后這個親姨母有防備之心嗎？


好在鄭嬤嬤識大局，沒有與豐怡莛做任何爭鬥，便找了個合情合理的理由退避，將掌家之權拱手相讓，沒讓外人看熱鬧，也沒讓皇后娘娘成為笑話。


爭得管家大權之後，豐怡莛不忙著做些彌補此事造成的、她與李煜煒之間的間隙，反倒是變本加厲的將毅郡王府上下裡外全部安插上自己從孃家帶來的人——因為人手不足，豐怡莛還特意回孃家向齊雲侯夫人討要人手。


這才京城可以說是獨一份！齊雲侯夫人不但沒有意識到這是不對，還對豐怡莛的“能幹”大加讚歎，抽調了不少人給豐怡莛，成功的將毅郡王府上下裡外換成了豐家的下人，也成功的成了京城的大笑話。


“不會的！”衛十二娘心中其實也是沒底的，卻還是笑著道：“就算蔚姑娘一時想偏了，不是還有娘娘嗎？娘娘定然不會讓她們犯渾的。”


“平日裡倒是什麼都聽我的，但利害關係頭上，我的話恐怕也不管用了！”皇后冷哼一聲，並不樂觀，她沉吟了一會，道：“你給鄭福文家的傳個話，讓她儘快把毅郡王府清理乾淨，莛姐兒留下的那些人，堪用的留下，別有居心的就算不掃地出門，也別讓他們有興風作浪的可能。”


“是，娘娘！”衛十二娘應聲，鄭嬤嬤的能耐她也是清楚的，她能肯定，有了皇后這句話，不用顧忌皇后的她，不出十天半個月，就能將事情辦好。


“順便提醒她，亦冰既然用了她，她就得對得起亦冰的信任，萬萬不可做出讓亦冰不喜的事情。亦冰有用人的膽識，有容人的胸懷，她只要踏踏實實為亦冰辦事，亦冰定不會虧待她，但她若有了別樣心思……”皇后輕聲道：“亦冰不是莛姐兒，老六會為了她冷落莛姐兒，但絕對不會為了任何人冷落亦冰。亦冰不喜的，老六定然厭惡。”


“奴婢記住了！”衛十二娘點點頭，又道：“鄭福文家的那般乾脆的回郡王府當差，顯然是認出了王妃。她在六爺身邊那麼多年，對王妃也是熟悉的，該怎麼做，她心裡有數的。”


“我不是不相信她，但醜話卻不得不說。她也算是我的人，她若給亦冰添堵，亦冰是個大度的，不見得會怎樣，但老六定然不會放過，說不準還會與我生分。”皇后搖搖頭，嘆息一聲。


“這個娘娘更應該放心，有王妃在，六爺定然不會與您生分的。”衛十二娘這話說得很是篤定。


“希望如此吧！”皇后又是一聲嘆息。玉凌雲也是在她的眼皮子底下長大的。玉凌雲是什麼性子自然心中有數。但身份環境變了，玉凌雲會不會一如既往她真不敢肯定……


被兩人提及的鄭嬤嬤這會正一臉恭敬的坐在玉凌雲下首，恭敬的道：“不知王妃將奴婢叫過來有何吩咐。”


“我有一事不知道應該怎麼處理才妥當，讓嬤嬤過來是想看看嬤嬤有沒有什麼好主意。”玉凌雲直截了當的道，對自己人說話，她一貫不喜歡拐彎抹角，她認為有那個功夫和心思，不如放在旁人身上。


“王妃請講。”鄭嬤嬤是李煜煒的奶孃。對李煜煒自然最是上心，而與李煜煒一同長大的玉凌雲等人的脾性如何，自然是瞭然於心，便也沒有繞彎子。


“我進門之前，王爺將府上的幾個姨娘送去了莊子上。說起來也不怕嬤嬤笑話，這還是我向王爺提出來的……”玉凌雲說到這裡頓了頓，嘆息一聲，道：“指婚之初，我也被矇在鼓裡，只以為皇上是將小妹岫雲指給李煜煒。岫雲心中忐忑畏懼不安。我還安慰她，說她能嫁給郡王爺是件好事。郡王爺就算看在我與他多年的情分上，也不會讓她受委屈，還說若是郡王爺對她不好，我也能為她出頭，讓她剛進門不用面對一堆妾室便是我為讓她心安做的第一件事。哪知道，世事弄人，最後嫁進門的卻成了我！”


“奴婢哪敢笑話您！”鄭嬤嬤笑著道：“若王爺知道進門的是您的話，那還用您開口說這個，定然早早的把事情辦妥當了，向您邀功。”


玉凌雲笑笑，道：“今日請嬤嬤過來是想與嬤嬤商議一下接她們回府的事情。”


“接她們回府？”鄭嬤嬤眉頭微微一皺，立刻又鬆開，笑著道：“王妃，依奴婢看，還是讓她們在莊子上多呆些日子吧！她們也難得出府一趟，府裡規矩多，莊子上就自在多了，讓她們多輕鬆些日子吧！再說，莊子遠，這天寒地凍的，路上再一耽擱，就得把人給凍病了，還不如等過完年，天氣暖和之後，再接她們回府。”


鄭嬤嬤這話裡似乎是在為李煜煒的那幾個姨娘著想，但實際上卻是不希望她們這麼快就回來，給人添堵，給誰添堵她心裡不敢肯定，但肯定的是李煜煒這會定然不願意見到她們。


“莊子上再好也不能讓她們在莊子上過年，為了避免有人拿這個說嘴，還是接回來吧！”玉凌雲不知道鄭嬤嬤心裡轉的念頭，淡淡的道：“馬上就是臘月了，我雖不懂庶務也知道進了臘月定然事情極多，早點接她們回來，也省得到時候更忙。”


“既然王妃這般說了，那奴婢就讓人她們先接回來吧！”鄭嬤嬤沒有再勸，但腦子裡卻轉起了將人接回來之後，派人好好盯緊了，不讓她們生事，給人添麻煩的念頭。


玉凌雲點點頭，而後臉色微微一寒，道：“其他人接回來該怎樣安置就怎樣安置，嬤嬤做主就是，但有個叫傅儷娘的……我不想見她，嬤嬤幫我想個法子，將她給拘緊了，別讓她隨意走動。”


傅氏？鄭嬤嬤微微一怔，李煜煒在女色上一直很淡，除了豐怡莛進門之前，皇后一併給他指的三個妾室之外，再無其他姬妾。在三人之中，傅氏最是低調，進門之後便老老實實的呆在自己的院子之中，守著自己的小地盤安靜度日，從未做過掐尖爭寵的行徑。正是因為她的老實識趣，別說李煜煒對她比旁人多了幾分和顏悅色，就連最是不能容人的豐怡莛對她也和氣許多，甚至還給了她可以經常回孃家的特權。這麼一個人為何偏偏讓玉凌雲不能容忍呢？


心頭再怎麼疑惑，鄭嬤嬤都沒有多問，她相信玉凌雲不喜傅氏定有緣由，她需要做的便是幫玉凌雲把事情辦好。她微笑著道：“傅氏不過是王爺的妾室而已，王妃不想見她，只需將她單獨留在莊子上便是，諒她也不敢不從。”


“我不想見這傅氏，也不想讓她見到我，但卻不想將她關在莊子上。”玉凌雲搖搖頭，輕聲道：“我心惡傅氏，是因為她算計岫雲，也與王爺說好了，將她拘著，以後交給岫雲懲治。但這些日子來，我仔細琢磨了一些事情，卻覺得這傅氏身上有很多謎團，若不將這些謎團揭開，我這心裡總覺得不踏實。要揭開這些謎團，就不能將她拘死了……嬤嬤可明白我的意思。”


“奴婢明白！”鄭嬤嬤了悟，微微思索，便道：“不如這樣，傅氏回來之後，王妃也不必見她，直接由奴婢代王妃出面，訓誡一番之後，將她禁在自己院子裡閉門思過，罰她抄寫《女戒》，什麼時候放她出來再議。”


“這樣也行！”玉凌雲微微點頭，道：“府內還請嬤嬤著人盯緊了傅氏和她身邊的人，一舉一動都不能放鬆，府外我另著人盯梢。”


“是！”鄭嬤嬤點頭。


“這些事情就麻煩嬤嬤先去辦，至於為什麼要這般對傅氏，容後與嬤嬤解釋。”玉凌雲並沒有打算瞞著鄭嬤嬤，她現在不說最主要的是岫雲至今未歸且沒有半點訊息。


“為王妃辦事是奴婢的本分，當不起王妃這般客氣。”鄭嬤嬤心頭一暖，玉凌雲能這般與她說話顯是心中對她頗為敬重，她不是不知好歹之人，並沒有順勢接上這話。


“我不是和嬤嬤客氣，而是此事確實沒有必要瞞著嬤嬤。”玉凌雲搖搖頭，道：“這其中還有不少事情我尚無頭緒，還想與嬤嬤說說，看嬤嬤能否為我指點迷津呢？只是嬤嬤剛回來，又馬上要過年，手上事情繁多，我幫不了忙就算了，不能再給嬤嬤增添麻煩負擔，這才要等些日子。”


“指點迷津不敢，但王妃有用得著的地方，奴婢定不容辭。”(未完待續……)


第七十八章問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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