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P卷 第一百三十一章 治癒系還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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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真是一個好覺,醒來就恢復了疲勞,但時間估計很晚,窗外陽光普照。妍子已經起床,屋子的東西都收拾乾淨了。我起來洗漱穿衣,聽到妍子的聲音在廚房。

原來她想給大家做了早餐,她最拿手的也就是煎雞蛋了。我媽和舅媽要幫她,她不肯,說第一頓必須由她來。這沒辦法,我得衝上去幫忙,結果又被她趕了出來:“男人莫做這些。”

好吧,牛奶煎雞蛋,這算是個正規早餐了。

我舅舅是個老實人,在我家住的時候,整天只曉得呵呵傻樂。我舅媽倒是個快活人,喜歡跟我媽開玩笑。

“姐,你找個千金小姐在家,不是沒人幫你做活路了?”

我媽笑到:“你早上吃的是啥,那不是活路?”

“姐,你們大戶人家看不起窮親戚,稀飯都不給一口,淨整些牛奶雞蛋,飯都沒給我們吃。”

“你沒吃飯還有力氣說話,你喝西北風能飽嘛。”

“風喝多了好吹牛,飯吃夠了才上坡。”我舅媽說的是土話,妍子在一邊看到笑,我媽問她“妍子,你聽得懂我們四川話?”

“聽個大概,有些靠猜,剛才舅媽說的飯吃飽了好上坡,是不是拉車拉上坡,需要吃飯才有力氣?”

我舅媽大笑起來:“妍子,你富貴人家沒到我們那裡去過呢,我們農村人說上坡,就是到田地裡勞動的意思,我們那裡的田地,都在山坡上,很難的呢。”

妍子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彷彿在想什麼。

班長住了一天後,把所有剩餘事項處理完畢,交給我一個大包:“小莊,這是來賓館的名冊及禮品清單,現金我都存在你的銀行卡裡了,你自己點點。我提醒你一句,這上面送過禮的人,如果他家裡辦事請到你,你去不去都得還禮,這是規矩。你今天是有家庭的人,家風第一步,從還禮開始。”

他這一說,把我感動得不行,他是我大哥,更象是我人生的保護者和領路人。

他要回北京,因為養老院那裡確實很忙。妍子送給嫂子一個禮品,班長要開啟,妍子不準,說,這東西只能由嫂子開啟,這是她與嫂子的交情。

我和妍子送班長到機場,金姨也在機場等我們。金姨摸了摸妍子的臉,說到:“這才一天,我們妍子就滋潤了,妍子,結婚好吧?”妍子羞得不行。

他們登機後,我在車上問妍子:“你給嫂子送的啥,居然不要班長開啟?”

“一套紅寶石飾品,從項鍊耳環到戒指,我怕陳經理嫌貴重不收,所以就不要他開啟。”

我點點頭,妍子也算是瞭解班長的為人,貴重的禮品他是不會收的,妍子的方法正確。

第三天是回門,一大早就準備好了穿戴和禮品,廖師傅開車來接,車上還有妍子的小表弟,我給了他一個大紅包,我們一起回到妍子家。

這七大姑八大姨的,坐滿了一個屋子,光我們敬茶敬菸笑著打招呼,都忙了大半個小時。有年紀大的親戚,溫州當地話我真是聽不懂,幸虧有那個小表弟當翻譯,我還真是不好應付。與溫州方言相比,我們四川話簡直就是標準普通話了。中國真是大,要是語言不統一,還真成不了一個國家。

今天新姑爺上門,我才是焦點,所以應付這多親戚,可以說是疲於奔命,不僅是要能力,更是需要精力。

中午吃飯時,敬酒喊稱呼還不能錯。其實妍子對有些親戚也不是很清楚,她也很少與他們打交道,乾媽,不對,現在應該叫媽,她在我們身後一一提醒,才沒鬧喊錯稱呼的笑話。

吃完飯,岳母拉妍子在一邊說話了。岳父把我叫到了他的房間,跟我商量事情。按他的意思,工廠的事已經安排得差不多了,北京養老院的事情也有陳經理,他就暫時留在溫州,幫我看著工廠,我和妍子最好商量一個地方,輕鬆旅行一次。“人生,真輕鬆的機會不多,今後,你要撐這個家,夠你忙的。”他說這話時,那種對人生經驗綱領性總結的味道又來了。

繁忙的一天,晚上回去,在家裡,妍子問我:“爸跟你說沒說安排旅行的事?”

“說了,還沒想好地點,你覺得呢?”

“我要跟你回四川,帶上媽、舅舅、舅媽,我們一起回,怎麼樣?”妍子這一說,把我嚇了一跳,這不像是蜜月旅行的節奏啊?

“我想知道你的一切,你的歷史,你生活過的地方,甚至連你當過兵的部隊我都想去一遍。但最重要的,是想跟你到四川。”妍子強調了她的重點。

“為什麼呢?有什麼特別的意義嗎?你自己想的還是跟人商量的?”我有點不太理解。

“我已經跟我媽說過了,我媽讓我們自己定。關鍵我還有一個想法,就是讓你安心。”

她這樣一說,我突然內心一震,她是不是想到了我的內心?

“你所有的習慣和思想,都產生於那個地方,你所有的痛苦和牽掛,都曾經在那個地方。我不能讓你一邊人在溫州,還想象四川那邊的過往,我說得對不對?”

妍子真是個心理大師,誰教她的呢?她真的知道了我的內心。我痛苦的根源,表面上是因為貧窮、愛情或者是出人頭地的想象,但更根源的,是那片充滿了痛苦記憶的故鄉。她是在貌似尋根中治癒我的痛苦,讓我輕鬆適應我們的未來。一個真正愛你的人,不需要多少知識,僅憑用心的感受,就可以窺探到你心靈最深的地方。

我覺得她說得對,但我還是有顧慮:“我們老家條件非常差,住的位置都沒有,況且,我媽年紀大了,坐這麼長時間的車,她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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妍子笑笑:“老公同意了,剩下的事就聽老婆的,你不管了。”

妍子出去,跟我媽商量後,又跟舅舅舅媽商量,他們都顯得非常興奮。對於他們來說,跟我們回去,相當於衣錦還鄉。項羽說過:富貴不還鄉,猶如錦衣夜行。在貧窮和屈辱的土地,揚眉吐氣,就是要張揚。根本沒一個問過,妍子是否適應那個條件,他們是否適應長途的旅行。他們被想象中的場景吸引,個個充滿了迫不及待的神情。

妍子打電話,給她一個朋友,說了一會話,具體說什麼我也沒仔細聽。她結束通話電話,對我說到:“搞定,專業房車,可以睡四個人,實在不行,到老家,我們睡車上。”

“你還有這樣的朋友?搞房車業務的?”我問到。

“啥搞房車業務,人家自己家的。就是上次迪廳聚會,拿話筒主持的那個,你記不記得?”

我記得,那個女生,口齒伶俐,善於調節氣氛。

妍子給她媽打了個電話,說了一會兒過後,就把電話遞給我“小莊,你跟妍子要回老家,我們覺得是應該的。路上要注意安全,時間可以長一點,路上要開慢點。”

我只得答應。當然,擔心安全,是所有父母的特點。

嶽你電話也來了:“你們注意安全,聽說四川山上有蘭草,當地人如果有人挖得到,你給我帶點回來。”這就是任務了,也給這趟旅行增加了意義。給我加擔子,幾乎成了岳父的習慣了。

這一天是繁忙的一天,妍子晚上還要瘋狂地折騰,估計明天是走不成了,明天還得準備行李和購買物品。

第二天車子送來了,是個小型房車,我們的駕照是可以開的,裡面有一個固定的裝在上面的床,下面平時是椅子和茶几,但也可以翻過來當成床,這就是所謂的睡四個人,前排的兩個座位,如果橫躺的話,也可以勉強睡一個人。有簡單的衛生間和淋浴,還有電磁爐和冰箱電視等,算是一個擁擠的小家庭。

我媽和舅舅舅媽像看西洋鏡一樣,上車參觀,他們都沒見過房車,興奮得不得了。舅媽說到:“妍子,你硬還是要給我們開洋犖呢,這種車子,我們不要說沒見過,李二嫂她們,怕是聽都沒聽說過呢。”

妍子笑到:“這還屬於小型的,如果大型的還舒服,如果你們喜歡大的,我們也可以換,但我和我哥可就開不成了,那要a照,得請專門的司機。”

我媽說:“算了,自己家的人,不要外人參加。”

我解釋到:“那種大的相當於大客車,我們老家的路,中巴車開起來都困難,只有這種車才行。”

收拾行李,買路上的用品,搞了半天。我又檢查了車上的水電等內容。妍子的朋友真是靠譜,水加滿了,電也充滿了,車上還給我們放了一個小藥箱、兩箱礦泉水,真是貼心。

晚上,妍子和我真為瘋狂,知道在路上的機會不多,所以倍加珍惜這個夜晚。

水床,真是個好東西。誰用誰知道。

第三天,我們出發。妍子拿了照相機,從出發起開始照,我開車,她坐副駕駛。由於前艙與後艙相對封閉,我倆在前面也比較親熱。尤其在進入高速後,她的動作就多起來了,我提醒她要注意安全,她才收斂一些。

當然沿途比較隨意,我們先到南京,帶他們玩了兩天,其實這個地方,我也是第一次來。當然,我記得我必需要到的地方:玄武湖。玄武是北方神獸,玄武湖就在南京的北方,與長江有通道相連。參觀了中山陵和明孝陵後,我感覺,明孝陵才是正規按風水學說來佈置的。但這個地方作為都城,大多王朝動盪,要不遷都,要不亡國,不是個好地方。從風水學來說,這地方陰氣太重,不適宜作都城。按西安的對比,從中國來說,它屬於乾卦方位,可作九五至尊,故其國運綿長。南京屬於坤位,富庶是肯定的,但不適宜於暴力的王權。

到武漢,我專門把他們帶到了長春觀,原來與街邊算命老頭住過的小巷子早就找不到了,錢哥請我吃過的自助餐位置,也已經改頭換面。但,寶通禪寺還在,從這個意義上說,宗教對文化留存的意義是巨大的,它像一個土地的守護者,其它都在變,唯有它還在等你回來,給你指示回憶的地標。

湯遜湖,我和董老先生住過的別墅,我開著車繞過一圈,人去物非,只留下嘆息。

黃鶴樓上,看武漢三鎮,看長江大橋,他們在照相,我在出神。我想起了網上的一個故事,這個故事估計我永遠不會忘掉。妍子問我在想啥,我說我想起了一個故事,她要我講給她聽。

這是一個網上大神的貼子,感動過無數的人。

“近段時間,電視播出南斯拉夫人民,用人肉盾牌保護大橋的場景,讓我想起了小時候的事。那時我才四五歲,跟表姐一起坐火車經過武漢長江大橋。當時她把我舉在小桌上,讓我看到壯觀的滿面和工程的奇蹟。這一幕,永遠地刻劃在我心中。後來,我經常想:如此壯美的景色,我生而擁有,如果我不能保護它,我選擇,死在這裡!”

我說到這段故事的最後部分時,聲音有些哽咽。妍子看著我,說到:“我哥想當英雄!”

她說對了。

她又低聲給我說了句:“老公,你始終是我的英雄。”我倒有點不好意思。

宜昌的三峽工程不能到壩上,只看了看世界最大的人工湖,以及閘口放水那奔騰的場景,相當震撼。我舅舅說到:“我小時候,看到高洞水庫放水,以為那是最壯觀的場景,今天看到三峽水庫,才知道,高洞水庫都不該叫水庫,最多算是個臉盆。”

他是話少的人,說出這些來,一定是最直觀最真實的感受了。

過了宜昌,恩施和萬縣,都是大山,有的地方,連手機信號都很不穩定,妍子發個簡訊都要發幾遍。這一段只能由我來開,我畢竟上一次開過,算是比妍子有經驗。妍子在前面坐著不舒服,主要是看見過於驚險的盤山路和懸崖,更在於不停地轉彎上下坡,不管你多好的車子,到這裡,都得無規律地盤旋。

我讓她到後面去躺一會,讓舅舅到我前面來。她到後面去了,我舅舅坐前面。他一到前面,就笑到:“你這高檔東西享受不來,在後頭可把我憋壞了。我突然意識到:我舅舅抽菸。我想到一路上來,有個滑稽的現象。我舅舅抽菸、妍子抽菸,可他們都不知道對方抽菸。妍子總在路途中藉故上廁所抽,舅舅經常躲在某個角落猛吧幾口,彷彿抽菸是件見不得人的事。

當他掏煙時,發現煙在後面,沒放在口袋裡,急了。我右手拉開手套箱,裡面有好幾包煙,對他說到:“舅舅,你可以和妍子作朋友了,她也抽菸。”

我舅舅吃驚到:“我怎麼沒看見她抽過呢?”

“躲你們唄,怕你們嫌棄。不過,我媽知道的,她沒告訴你們?”

“你媽沒說過啊,我們也沒誰問。嗨,你看,這一路把我憋得,這不是瞎操心嘛。”舅舅拿出一包煙,看了看,是中華,說到:“嗨,這麼好的煙,我還沒抽過整包的呢。”

我笑到:“舅舅,聽抽,都給你,抽完了再買不行了?”

舅舅點了一口,深呼吸,感嘆到:“好煙就是好煙,路上也不要抽完,給你表叔留一包,讓他也沾沾光。”他說的表叔,我知道,就是外公院子裡那個,我上次回去,給我殺雞喝酒的表叔,我覺得,應該讓他享受我今天的富足,以不虛此行。

終於到了達縣,我們停下來,晚上,我專門把他們帶到上一次我吃宵夜的地方,還真巧,又碰上那個賣燒臘的攤子。我們圍坐在一張桌子上,我才點菜,老闆就把我認出來了:“是你嗦,老闆,又來了?”

妍子聽了,大吃一驚,問那個攤主:“你們怎麼,原來就認識的?”

老闆笑笑,望了望我,我點點頭對他說:“不怕,她是我小妹兒”。

“什麼是小妹兒?”妍子更好奇了。但她這一問,舅舅舅媽他們聽到了,都笑起來。舅媽說到:“你就是他的小妹兒,我們這裡的土話,就是婆娘的意思,就是老婆。”

老闆給妍子說:“你屋的那個,上次來真是傷心呢,一邊吃一邊哭,買了我四十塊的東西,給了我一百,就跑了,你說我記不記得噻?”濃重的家鄉口音,但四川話妍子也大致聽得懂,她明白了所謂上次是哪一次,也明白我為什麼哭。

她扯了扯我的手腕,我點點頭。

那燒臘好吃,舅媽吃出了味道:“原來以為李二嫂的燒臘最好吃,今天到達縣,才知道,隨便一家,都勝過她。”

我舅舅說到:“你也沒吃過別人的燒臘,只有李二嫂一家,當然沒比較。我在溫州住了這些天,天天山珍海味,我覺得燒臘都一般了。”

“才享了兩天福,就忘本,是哪個,在廣東,想燒臘味,想得流口水。”舅媽揭短,我們都笑了。

找了近處最好的一家酒店,給車子換水加電,在達縣的酒店還沒有提供過這個服務,我只得自己動手,忙活半天。

晚上,妍子要我帶她到外面逛逛,我其實也不熟悉這裡,莫名其妙地又把她帶到了紅旗橋上,聽河水、吹涼風。

“哥,你上次回來找媽,吃飯哭了,是想家了嗎?”她現在有一個毛病,一會喊哥一會喊老公,但哥這個稱呼我聽起來更純潔更親切。

“想我爸爸了。我從小只到我鄉鎮上去過,第一次到縣城,是高考,我離家前,我爸爸給我買了燒臘,我都吃完了,他沒吃一口,捨不得吃,貴。第二次是我上大學,離家前,我爸爸又買了燒臘給我吃,我沒吃完,他把剩下的裝在我包裡,他又沒吃一口。那是我第一次到達縣。”說到這裡,我眼淚又出來了:“還有今晚喝的稀飯,我離家的時候,我爸爸也是給我煮的稀飯。妍子,你說我沒舊不是沒得用,我這一生,都沒請我爸爸吃過一頓燒臘,我爸爸一生,也沒出過達縣。他最後請我吃的燒臘,也是我父子最後一次見面。”我又失控了,哭出了聲來,在妍子的懷裡,我沒有顧忌,那奔騰的河水,你聽見了嗎?

喉嚨有點痛了,我止住了哭泣。我才發現淚水打溼了妍子的胸前,我才發現,她也哭出了聲,抱得我更緊。我抱著她,突然產生了巨大的愛意,這是對妍子從來沒有產生過的,在這一刻,我把她當成了真正的愛人,我不停地親吻她,我想把她融入我的內心,抱得她越來越緊。

“哥,好多人在看呢。”妍子說到,我才意識到,雖然是晚上,但路燈照耀下,還有許多許多路人。

妍子是聰明的,她在這一刻與我共情,從而開啟了我對她,從喜歡到愛的閘門。一路上,我和妍子手牽著手,彷彿我們在重新談一場中學生的戀愛。

“哥,你要帶我去你們原來的學校,見你的老師和同學。”我說到:“同學早就沒有了,大多在外地,我最愛的張老師也到成都了。但學校還在,黃桷樹還在。今天的變化也大,反正,沒有過去那個糞坑。”

“哥,你有沒有最好的朋友,從小玩到大,可以說知心話的那個人?”我說到:“有,我最好的朋友,二娃,在小時候的心靈層面,我們算相依為命,不過,他家早就搬走了,他考上大學後,我也與他失去聯絡了。在鎮上估計還有他家的人,但找不到二娃,有什麼意義呢?”

“啊?”妍子吃驚到:“難道你們老家,人都走光了,就找不到家鄉過去的熟人?”

“是的,這麼貧窮的地方,根本無法發展。比如說我舅舅,在鎮上有房子,但無法掙錢,全家還不是到廣東打工生活去了?但是,外婆老家還有一個故鄉的,我叫表叔表嬸,那個表嬸,是跟我媽關係最好的人。”(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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