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越的病房裡。
姜淼沉著臉問佟越。
“你和鶴與說什麼了?”
佟越認真的看著她,如實答道:“他問我做什麼工作的,幾歲了。”
姜淼柳眉微沉。
她當然懂姜鶴與的意思。
當年她要嫁給白人的時候,姜鶴與幾乎要和她絕交,冷了她大半年才接她的電話。說天高地遠,嫁這麼遠,被人欺負了連個哭的地方都沒有。
她那時候和前夫愛得熱烈,才聽不進這些棒打鴛鴦的話。
幾年恩愛日子越過越寡淡,最後還是以那種不光彩的事離婚,她哪裡敢給姜鶴與說。
現在自己有了新的伴,姜鶴與自然是要伸手管的。
她開始對佟越的印象也一樣:小年輕,靠不住,玩玩還行。
但相處了一段日子,也發現佟越還挺男人,脾氣是有些臭,有時候玩鬧起來下手沒輕重,但疼她。
她也沒想要和他結婚,反正自己這輩子吃喝不愁,女兒也有了,婚姻對她而言,只是枷鎖。
偏偏佟越這愣小子,隔三差五提一嘴,要和姐姐親親抱抱結婚造小人,每次都搞得姜淼興致全無。
她看著面前這和往常一般討好自己的大男孩,抬手摸著他的臉。
那大男孩就像大狗被主人疼愛一般,臉在她的手心蹭了蹭。
“痛嗎?”
“嗯,痛。”
佟越認真的點了點頭。
他伸手比劃了一下:“那刀這麼長。”
姜淼的眸子明顯抖了一下。
他忙握著她的手:“以後我會保護好自己的。”
姜淼:“今天的事謝謝你。”
佟越搖了搖頭:“我們之間不需要這個字。”
姜淼欲言又止,嘴唇動了好幾次,終於問道:“你家裡……”
“他們不知道。”佟越知道她顧慮什麼。
“我和他們不怎麼親,我的事他們不管。”
他搖了搖姜淼的手,瞳眸明亮:“所以,多陪陪我。”
姜淼低頭。
“嗯”了一聲。
姜鶴與給她說了,他趕去現場的時候,他正在發瘋一般對著奄奄一息的岑啟文發洩,姜淼聽的時候,心揪成一團。
她甚至能想象那畫面,佟越平時和自己打鬧是留了勁的,她有時候尚且疼出眼淚,他要是下狠手,有幾個人能承受?
聽姜鶴與描述的,佟越是真準備動刀子的。
姜淼那一刻便決定,她和佟越的路有盡頭。
她是生理性的害怕男人動手。
警察追回了佟越之前轉給岑啟文的兩百萬,這時候姜淼才知道,佟越家應該挺有錢的。不然誰會眼睛都不眨隨手就是二百萬。
這樣的人她更不想惹,就衝他們的年齡差距和自己是個二婚帶小孩的女人,他們家的人就一定不會給自己好臉色的。
先混到出院再說吧,總不能人家還在病床上就提分手的事。
蘋蘋和綰綰都沒什麼大礙,住了一天院,又活蹦亂跳了。
兩人現在喜歡佟越得不得了,天天往他的病房跑。
蘋蘋端來花萊叫家裡廚房燉的參湯要佟越喝,佟越接過來,沉著臉問綰綰:“你媽怎麼沒給我燉?”
綰綰認真的說:“媽媽不會。”說著還有些委屈了:“叔叔這幾天不在,媽媽天天給我吃外賣……”
“什麼?!她這是虐待兒童!”佟越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兇巴巴的:“等叔叔出院了給你做好吃的!”
綰綰開心的點頭:“謝謝叔叔!”
蘋蘋在一邊偷笑。
佟越瞪著她:“小丫頭你笑什麼!”
蘋蘋一點兒也不怵他,笑著說:“我以前也叫我爸爸是‘叔叔’,後來就變成爸爸了!”
這說得跟繞口令似的,綰綰有點沒聽明白。
“蘋蘋,你說什麼?”
蘋蘋認真的解釋:“叔叔會變成爸爸的,先叫叔叔,後來就可以叫爸爸!”
綰綰歪著頭:“爸爸?”
佟越卻明白了,樂得差點在病床上打滾。
他“哎喲哎喲”的捂著傷口處,好不容易才停下笑,拉著綰綰說:“綰綰,叫‘爸爸’!”
綰綰的眉眼好看的彎起,脆生生的叫:“爸爸!”
“誒!乖女兒,爸爸的小棉襖!”
他使喚起丫頭:“那邊我的包,幫爸爸拿過來!”
綰綰蹦蹦跳跳的幫他取來錢夾。
佟越從裡面認真的抽出一疊鈔票,然後數了數,塞到綰綰手裡。
綰綰懵懵的,問道:“是要買什麼嗎?”
佟越把錢夾放回去,笑得狡黠:“是你的改口費,記住,以後都要叫‘爸爸’!”
綰綰開心的點著頭:“好的爸爸!”
佟越得意的補充了一句:“在你媽面前也要這麼叫!”
綰綰:“嗯!”
佟越歪頭思索:“但是要是她生氣打你罵你怎麼辦?”
綰綰一把挽住他的手臂:“爸爸保護我!”
佟越敲了一下她的頭:“好主意!”
綰綰捂著頭吃痛,驚叫一聲:“好痛呀!”
佟越沒覺得自己用力,但看孩子扭曲的表情,後悔又心疼,忙把小丫頭拉過來呼呼:“對不起,爸爸下次不會了!”
綰綰摸著頭揉了揉,說:“嗯,下次不可以打人了,媽媽最討厭別人打人了!”
佟越笑著說:“是嗎?”
蘋蘋道:“是的,因為那個男人打姑婆,姑婆就和他離婚了!打人不對,姑婆不喜歡!”
佟越臉上的笑凝固起來,他問道:“哪個男人打姑婆?”
蘋蘋:“那個壞人!”
佟越把目光轉向綰綰,俊眉擰成川字,英俊不羈的臉上起了一絲兇意:“你以前的爸爸?打你媽?”
綰綰的臉色也陰沉下來,她點了點頭。
“媽媽在醫院住了好久,然後就帶著我回國了。”
佟越的手不知不覺已經捏成了拳頭,聲音聽起來也浸滿寒意:“他經常打你媽媽?”
綰綰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我知道那次,媽媽傷得很嚴重,整個臉都是腫的,下不了床,爸爸被警察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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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越想起以前自己和姜淼打鬧動手的時候,她經常都是淚眼婆娑,怔怔的看著他,那時候他還覺得她美極了,越是哭越想再欺負她一下,現在才明白,那時候她沉默的注視裡,有絕望。
他摸了摸綰綰的頭,溫聲道:“對不起,我以後不會再這樣了。”
綰綰拉著他的手懇求:“小爸爸,以後你也不要打擾你,媽媽不喜歡。”
佟越笑道:“我知道了。不過,爸爸就是爸爸,我可不要當什麼小爸爸!記住了!”
綰綰也跟著笑:“你就是小嘛,看起來比我哥哥都小!”
下午的時候姜淼來看佟越。
佟越說醫院的飯菜吃厭了,想吃她做的。
她本身也沒什麼廚藝,但還是硬著頭皮做了兩個菜,裝在保溫盒裡帶了來。
佟越看她彎腰把餐盒拿出來擺在桌上,然後回頭叫他吃飯,他覺得心裡被填得滿滿的,挺幸福。
他就想要一直這麼幸福下去。
他表情十分痛苦的從病床上下來,在姜淼的攙扶下滿滿的挪到餐桌邊,拉著他的手一起坐下。
姜淼在替他拿筷子,他就靜靜的看著她,看得姜淼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側頭問他:“怎麼了,我臉上有髒東西?”
佟越笑了笑:“沒有。”
他接過筷子,突然道:“以後我都不會再動手的。”
姜淼楞了一下,“哦”了一聲,只以為是今天律師說佟越有可能會因為防衛過當惹麻煩,佟越有了警覺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