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9、老賊,吾誓殺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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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仍記得道德宗聖言一脈的苟仁恕,其人不過一介凡體,但因為生有慧心,在心境上的修行遠超同輩,被影殺殿列為了一百八十年前的人榜第二。

心境修行,若走通了,凡體亦能勝過先天體質、仙體……。

“只是可惜……,心境修行看似不挑人,實則也是極為苛刻,不然道德宗也不會刻意去收各國的才子文豪為弟子了……”

徐行搖了搖頭,抬袖召回徘迴在體外的本命法劍,將其重新收到元嬰內進行蘊養。

這次一劍開出一座江島,雖對心境的提升,有益不少,但他本命法寶養出的靈光,卻也在這一劍中,損失了將近四成之多。

好劍需養!

本命法寶牽繫修士心神,能不動用,儘量不用動。

這次若非體觸到了那一種大逍遙意境,機不可失,他也不會貿然動用枯榮雙劍,毫無節制的盡使其威能。

“本來還想去一趟艾家,流光國艾家是師尊的家族……,不料這一劍驚動了一些修士,卻不好在此久留了……”

從罡風層向下遁去,臨近流光國上空三千丈的時候,徐行神識一掃雲下,便察覺到了數道真君的凜然氣息。

他眸中紫芒一動,再用神識仔細朝下蒐羅了一遍。

少傾。

他就看到了這些修士佈下的後手。

江畔附近,地底、江面三丈之下,暗藏著十餘枚暗黑色陣旗。

看其陣旗幡面的陣紋,少說也是四級陣法。

而在陣腳,各有十餘名修士駐紮,準備起陣。

徐行倒不認為這些流光國的修士察覺到了他的身份,準備緝捕於他,這才佈下了天羅地網。

適才他鬧出的動靜不小,但凡有警戒之心的勢力,都會前來探查,不會置之不理。

飛羽仙宮是可不是什麼小門小派,而是上教之一,對闖入境內的他派道君並沒有什麼忌怕之心。

該緝捕的就緝捕!

當然,飛羽仙宮也沒強硬到底,這般佈陣也是一個姿態,幾個掌事的真君主動洩露氣息,也是告戒他派道君儘快離去,以免發生不必要的衝突。

徐行看到這些修士沒有自己熟悉的人後,一甩大袖,化作一道遁光,徑直向鳳溪國所在的方向而去。

以他元嬰境的遁速,不到片刻鐘頭,就已到了鳳溪國的疆域。

半柱香後。

他就從鳳溪國的“南海”,趕到了神京附近。

“我氣運不斷,人王體許久未吸收龍脈的氣運,所以縱使朝廷江河日下,朝綱敗落,但國家風調雨順,百姓倒也能過的安康……”

一路上,徐行也沒閒著,他用神識掃了幾眼沿途州縣百姓家的存糧,見糧食雖未滿倉,但一個個也算頰有餘肉,不禁暗暗點了點頭。

人王體繫結龍脈,如果用的龍運多了,就會使龍脈失衡,境內降下天災,懲治屬民。

天災一多,導致境內人心向背,人王體不得天命,這龍脈亦會逐漸枯竭,惡性循環。

而他,因為有青銅古鏡,在凝結龍虎道丹時,靠的是【道果】反覆固化,誕生龍運,所以對龍脈損耗並不多。

龍脈積累的龍運一多,這國境之內,自然而然,就風調雨順了……。

“聖人言,竊鉤者誅,竊國者侯……”

“若無帝王為萬民的大盜,竊奪龍運,天底下的百姓,或許能安生許多……”

徐行暗忖。

不過他很快就搖了搖頭,不贊同腦海新起的這個念頭。

有序即使再差。

也比無序的狀態要好得多。

“老伯,不知眼下是何聖天子治民?”

“在位幾載了?”

徐行從雲頭落下,混入神京的永昌坊內,化作了一持幡算卦的中年道士。

他走了數步後,攔住了一個推車叫賣獸碳的小販,從袖中取出一枚銀錠,買了一籃炭後,這次開口問道。

“你這算卦的道士,不知當今聖上年號,不知天干地支,又怎麼去算卦?”

聽到這句話,賣炭的小販驚訝的看了徐行一眼,他咬了一下銀錠,確認為真後,有點不敢置信的說道。

擺攤算卦的道士,按理說,是對帝王紀年、歲星紀年、干支紀年最熟悉的人,平常算卦,少不了提及,用到這些。

“不可言,不可語。”

徐行微微一笑,一副神秘至極的樣子,他道:“山人久居山中,修煉不知歲月,如今痴醒,卻也記不住是何年何月了。”

“記得上次,仍是崇明二十一年。”

他補充道。

一旦他創派補天教,與飛羽仙宮撕破臉,那麼他留在鳳溪國的這一系親族,下場可就不妙了。

雖對親族沒多大感情,君子之澤,五世而斬。

但也不能讓後人遭至無恙之災。

其外,以血親下咒,詛咒修士的惡毒咒法,在修士中也並不少見,要防上一手。

重回故地,他除了繾懷舊思之外,還有另一個目的,那就是帶走流光國艾家和自己的親族。

此時,裝作算命先生,也是因為三教九流中的相士,更容易接近權貴……。

“崇明二十一年?”

“那不是前朝了!宋家江山的前朝嗎?”

賣炭小販聞言,頓時大驚失色,駭然道。

他學識有限,只知道這最近幾十年當政皇帝的年號,百年之前皇帝的年號,除了開國皇帝天德帝外,就一概不知了。

不過崇明帝是個例外,亡國之君總是特殊的,更別說這個亡國之君被編排出了許多戲目。

接下來。

賣炭小販又定定的看了徐行一眼,從著裝到五官,一一仔細打量,只是看了半天,他愣是沒看出這道士有什麼神異之處,不由失望搖頭,只認為其是故作玄虛。

“如今在位的皇帝是孝昌帝,在位五年了。”

他剪下銀子,用隨身攜帶的戥子稱了一下,然後將多餘的銀兩重新還給了徐行,並道。

“有趣。”

徐行見狀,也不推辭,收好剪掉的這半錠銀子,沉吟了一小會,從袖中掏出一枚法符,遞給了賣炭小販,“這是安宅符,掛在家裡中堂,有好處。”

言畢,徐行繼續持幡遊街串巷,詢問當今聖天子是何人?又在位幾年。

不到半日的時間。

徐行很快就打聽完了他退位之後,發生的諸事。

自天德十七年他退位之後,太子徐章繼位,年號“開明”,在位三十七年,雖進取不足,但期間也算勵精圖治,吏治清明,百姓安居樂業,家有餘糧。

開明帝后,為永順、中元、建初三位徐家帝王,這三人加起來,在位四十五年……。

儘管永順三帝命短,可有開國的底子在,這三朝吏治雖逐漸鬆弛了下去,但還不至於到亡國的那一步。

在建初七年的時候,各地時有叛亂發生,甚至天子也被迫北狩,但這時,首輔於保出面力挽狂瀾,另立新帝,救國於危難之間,後又致力變革朝政,這才將傾垂的國勢拯救了過來。

新帝年號昭順,昭順在位期間,也被史官稱為昭順中興。

昭順帝在位十六年病逝,臨死之際,留下四位顧命大臣。

最初,有四位顧命大臣在,繼位的泰武帝,表現還算可以,然而等顧命大臣的實權人物夏拯臨終後,泰武帝就徹底暴露了本性,在位不過十三載,就致使國土北陷過半……。

泰武帝過後是景嘉帝,景嘉帝過後,是廣文帝,都是一些短命鬼。

其中廣文帝最為可悲,剛剛成年,就幸女暴斃而亡,死在了女人肚皮上。

如今繼位的孝昌帝,是廣文帝的親弟弟,年方十五。

因孝昌帝年幼,所以朝政並未由其親政,而是由李太後和權臣桓師登掌管。

坊間秘傳,桓師登夜宿龍床,與李太後私通,淫穢後宮。

“開國不過短短二百多年,先後出現四個太后攝政,趙太后是我髮妻,暫且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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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的中元帝、泰武帝、廣文、孝昌二帝,都遇到了太后攝政……”

打聽完後,徐行看著鳳溪國短短二百年朝政發生的諸多變化,不禁有些瞠目結舌了。

凡俗之間的變化,遠比修仙界單調的修煉日常,要豐富的多。

他開國之後,雖一心想著求仙訪道,但閒暇之餘,也頒佈了一系列的詔令,譬如禁止後宮、宦官、外戚干政等等。

但開國出了一個趙太后後,這些詔令顯然就被後人漠視了,視作廢紙一張。

“凡俗於我,不過是一樁小事,倒也無須太過介懷。”

徐行搖了搖頭,忖道。

觀史,可以知興衰。

鳳溪國的國策最初由他一手而定。

過了兩百多年。

再去看這後面九位帝王的處政,他也是多了不少的收穫。

……

……

不久。

神京城外三十裡。

衍霞山,奉陵。

徐行持幡在陵前停下腳步,從脖項取下了那一枚玉蟬,然後望向帝后合葬的這處墳冢。

墓碑上,刻著他的名字、諡號、年號,以及讚揚他順應天命,覆滅前朝的種種功績。

在墓碑的西北角,則又另立著一座規格稍小的墓碑,上面則刻著天德帝皇后的姓名、功績,以及諡號。

“雖有矯飾功績,但也大差不差,宋家江山不得人心,該滅即滅……”

徐行看了一眼墓碑上讚頌他功績的話語,點了點頭,面露微笑。

然而等他正欲離去之時,腳步剛一移,就在他剛才所站的臺基上,看到了一行以強勁指力寫的刻字。

【老賊!吾誓殺汝!】

看到這一行字後,徐行頓時眉宇微皺,臉色不大好看了起來。

這行字,被灰塵覆蓋,所以他一開始落腳的時候,並未注意,但等灰塵被他法力吹拂後,字跡就極其顯眼了。

“凡俗之人,早就認為天德帝已死了,正如我當年認為宋刀這個開國太祖已死一樣……”

“那麼,這字跡,定是修士所為……,而與我有仇的修士,又是何人?”

徐行眼底露出一絲寒光。

他不怕已知的敵手,怕就怕未知,並且對他有深仇大恨的敵人。

“飛羽仙宮有令,仙凡互不干擾,所以他沒對我親族下手洩恨,那麼……不受保護的……”

徐行連忙放出神識,看向自己的奉陵深處。

神識穿過層層的封土、石壁,來到了墓室,但墓室之中,棺槨被破開,陪葬的金縷玉衣和人偶被隨意的扔在地面。

人偶頭顱,被大戟釘在了墓門梁木上。

墓室的玉璧,又刻著數行謾罵他的字句,一字一句,不堪入耳,盡顯仇恨、怨憤。

“我的只是衣冠冢,被破了也就破了……,可若是芸娘的墓……”

徐行深吸一口氣,收回神識,去看旁側的副墓室。

這一看,他頓時怒火中燒,目眥欲裂。

只見。

墓室中,皇后的棺槨也被破開,裡面的陪葬品散落一地,各種珍寶掉落的滿地都是。

“屍骨呢?”

“他……該不會連芸娘的屍骨,也挫骨揚灰了?”

徐行壓抑胸中怒火,眸光愈來愈冰冷,藏在袖中的拳頭攥的越來越緊。

開明帝!

永順帝!

中元帝!

建初帝!

昭順帝!

泰武帝!

景嘉帝!

廣文帝!

一共八個徐氏帝王的帝陵。

徐行一一開始探查,如剛才一樣,開明帝至泰武帝這六個皇帝的棺槨一一被破,裹著龍袍的屍骨隨意被拋在外,只有最近幾十年剛死的景嘉帝、廣文帝倖免於難。

“此大仇,徐某若不報之,誓不為人。”

徐行臉色微寒,低聲道。

他冷笑數聲,攥緊的雙手於此刻緩緩鬆開,袖袍一甩,以大法力將帝陵下的棺槨重新復原。

“既是不敢違抗飛羽仙宮仙凡互不干擾的旨令,那麼,其人的修為,最高也就真君之境。”

“倘若是道君,身為高層之一,覆滅一國,滅其皇族,雖手段稍顯魔道,卻也沒什麼……”

冷靜下來的徐行,開始仔細分析起了自己的對手。

從蛛絲馬跡中,尋找兇手。

“不過,術業有專攻,閻羅神宮的影殺殿,蒐羅天底下的情報,制定天地人三榜,他們……,或許有手段知道兇手是何人……”

徐行思索了一小會,打算尋找魔道的影殺殿幫忙。

“就是不知,大哥、二哥如今還活著沒有……”

他取出一枚傳音符,打入一道神識,將其發了出去。

這是他昔日在寒孤山,與威天王合作殺死影殺殿兇手時,威天王留給他的聯絡手段。

如今近兩百年,即將過去,威天王是否還活著,還是個未知之數。

七日後。

就在徐行打算放棄威天王這一條線,另尋手段聯絡影殺殿時,威天王終於回了訊息。

二人約在神京見面。

“一別多年,四弟已經功抵元嬰境,愚兄……不勝唏噓啊……”

客棧包廂內,徐行和威天王對飲一杯後,威天王痛飲數杯美酒後,看著徐行的目光,感慨不已。

儘管他早就知道徐行是仙才,是天驕,但短短近兩百年,徐行修為就突破至元嬰境,成為東凰州數一數二頂尖修士,這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

“二哥也修為到了還丹境界,成了影殺殿的管事,於修仙界有了一番作為……”

“小弟只是暫時領先一步,日後,都是說不定的事。”

徐行搖頭,說道。

話說到這裡,他見威天王也沒有了寒暄之意,便話題一轉,說起了正事。

“小弟想請影殺殿幫我調查是何人破壞我奉陵棺槨,甚至喪心病狂到報復我的後代子孫……”

徐行目露寒光,對威天王拱了拱手,然後說道。

“這……”

“竟然有人如此大膽,敢破壞四弟的棺槨……,甚至連弟妹的屍骨……”

威天王聞言,也是大驚失色,有點不敢置信。

報仇殺人,哪怕殺的血流成河,他也能理解。

但拿亡人的屍骨洩恨,這等人,他只從史書上見過,現實中,從沒碰到過。

“四弟暫且寬心,彰兒和弟妹的屍骨都是凡人屍骨,沒什麼稀奇的,論到奇異,彰兒與四弟你血脈相連,拿彰兒的屍骨,明顯更好一些……”

“但偏偏兇手棄彰兒屍骨不顧,卻只拿了弟妹屍骨……,這於理不通,說不定,弟妹還尚在人世……”

威天王斟酌了一番後,儘可能的寬慰徐行,撿好聽的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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