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洛特被葉棠帶出海淵時把自己的全部家當都帶在身上了, 現在葉棠問他有沒有能讓本忒希基墨立刻甦醒的藥,他肯定是有的。
“請讓公主殿下嗅一下這個……”
用黑色的斗篷罩住自己的全身,看上去完全是個可疑分子的格洛特向著葉棠遞出了小瓶, 小瓶裡有粉紅色的液體在搖曳著。
葉棠單手接過了小瓶,跟著用拇指食指拔開瓶塞,將小瓶送到了本忒希基墨的鼻下。
格洛特作為海巫的水平很好,行事卻過於謹慎。
其他的海洋生物來說, 被海後信任並依賴是一件極為光榮的事情。看到海後懷中抱著公主, 其他為海後奉上魔藥的海洋生物必然會顧忌到海後脫不開手而自己跪下給公主聞藥。格洛特卻是寧肯讓葉棠以扭的姿勢拿過瓶子拔開, 他自己沐浴在賽巴斯與克利福德這海龜爺孫的不滿視線下, 也要先將藥物給葉棠檢查, 讓葉棠自己將藥物送到本忒希基墨的鼻下。
與其說格洛特這是在避免被人懷疑, 不如說他是在懷疑周圍的每一個人都在找機會陷害他。葉棠雖不知道格洛特以前究竟都經歷了些什才會變今這個樣子, 但謹慎並不是一件壞事。她永遠不會去勸格洛特說:你不要這警惕, 世界上的壞蛋沒有你的那多。
畢竟, 絕大多數的生物並不是生骨子裡就壞。是老虎看到羚羊沒有防備的露出後頸, 哪怕不餓也會捕殺羚羊。放到人身上, 這就叫作“人性經不得考驗”。
小瓶中的粉紅色液體與它可愛的粉-嫩外表不大一樣, 其中散發出的是極其難聞的刺鼻腥臭。被那猶如某知名鯡魚罐頭的味道一燻,本忒希基墨幾乎是醒來的同時就咳嗽並反胃了起來。
葉棠與本忒希基墨的位置最近, 難免也被那噁心的氣味一瞬間給燻疼了眼睛。
這次格洛特連忙抬起雙手, 讓自己的孩子們,也就是影魚們騰空而起。其中幾條小影魚叼走葉棠手上的瓶塞, 另外幾條小影魚則用身體固定住小瓶,讓叼來瓶塞的其他影魚將塞子塞入小瓶中,跟著小影魚們合體一條中等體型的影魚,這條影魚叼著小瓶就遊了格洛特腰間的其中一個袋子裡, 又如墨點散逸在水中那樣消散不見。
影魚們的一連串動作輕巧流暢又迅速,像是最精密的電影cg,又像是經費爆炸的動畫片段。哪怕葉棠因為鯡魚罐頭……她是說那粉紅色液體的刺-激性微微流出淚來,視野有些模糊,她還是覺得這一幕充滿了夢幻的美。
“殿下,您沒事吧?”
格洛特眼睛不好,看不到葉棠臉上的表情。但他自己拿出來的東西有多刺-激是心中有數的。
慌慌張張地湊近到葉棠的面前,鼻尖都要貼到葉棠臉上才看清葉棠眼中並無怒意、因而松了個口氣的格洛特下一秒又像是生吞了一個熟雞蛋一般顫顫巍巍起來。
“、不起殿下……!我、我不是有意冒犯您的!我是、是……!”
海巫跪在了海後捲起的浪花上,他那戰戰兢兢連手腳都不知道往哪兒放的模樣讓葉棠到好笑。
兜帽從格洛特的腦袋上滑落下來,葉棠總算看到了他那頭在海水中發出熒光的頭髮的真實色彩。
那是煤黑色的長髮,卻又不完全是煤黑色。格洛特的長髮表面有一層雪銀,這層雪銀在陽光下帶著璀璨的反射,會讓人一瞬間誤以為格洛特是一頭銀髮。
覺到海後的視線,格洛特連忙抓起斗篷的兜帽蓋到自己的腦袋上。他的頭髮似乎與他的眼睛一樣,都讓他到自卑。
頭髮與眼睛既然是格洛特自卑的地方,葉棠自然不會去揭格洛特的瘡疤。正好她懷中的本忒希基墨也在咳嗽了幾下後緩緩過神來。此刻她正僵硬在葉棠的懷中,既困惑又難以置信地望著葉棠。
“本忒希基墨,我的小兒,你醒了。”
葉棠將黏在本忒希基墨腮邊的長髮抹開,本忒希基墨張了張嘴,帶著不知從問起的表情上葉棠的眸光,又因為難以直視葉棠那張陌生的臉孔而向著葉棠身後看去。
在葉棠的身後,那裡站著化為人形的老海龜賽巴斯與他的孫子克利福德,還有以罰站姿勢立在那裡蒼白著臉的羅德等人魚公主。
本忒希基墨見過賽巴斯,但與賽巴斯並不熟悉。這很正常,賽巴斯的輩分比她大出多。雖然在身份上本忒希基墨是高於賽巴斯,可是說是本忒希基墨這個最小的人魚公主了,就是她的大姐姐羅德也有些害怕曾經是海後左臂右膀的賽巴斯。
比下,賽巴斯的孫子克利福德本忒希基墨與羅德等人魚公主就比較熟悉了。克利福德原本是海王宮殿的守衛,他是因為爺爺賽巴斯逐漸老去,這才被調到海淵神殿去幫忙賽巴斯,順便在賽巴斯的身邊習如守衛海淵神殿。以備未來的某一接替賽巴斯的任務。
本忒希基墨是個話很少的孩子,她見過姐姐們和克利福德一起玩鬧的情形,卻從未上前與克利福德一起玩耍。
此時此刻,賽巴斯、克利福德與本忒希基墨的姐姐們都站在面前這位神的的身後。他們身上流露出的恭敬與謙卑讓本忒希基墨直覺地理解了面前的神是什身份。
她哆嗦著嘴唇,青白著一張臉,她試圖從自己素未謀面的母親懷中站起,卻發現自己的腿變了魚尾。她驚恐地又困惑,她立刻解釋自己為什不出、為什發不出音來,卻又問面前的母親,是不是她在自己變泡沫前救了自己,是不是她把自己的雙-腿變了魚尾。是不是……她什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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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兒……?”
跪在甲板上的阿黛爾頭皮發麻。雙手交叉作祈禱狀的她抖得更厲害了。
……如果黛西是海後殿下的兒,那她就是貨真價實的海國公主。
她是為了不惹怒威爾洛克帝國、不讓威爾洛克帝國侵略伊塔尼亞公國這才決定嫁給威爾洛克的第二王子的。
可她與威爾洛克第二王子的婚姻於海國來說無疑是奪走了海國公主的心上人。說作為島國的伊塔尼亞還需要靠大海吃飯,惹怒了海後,伊塔尼亞甚至可能會寸土不剩!
“海後殿下,您是說黛西……不,本忒希基墨殿下是您的兒嗎?”
“沒錯。”
葉棠讓海浪降了下來。她站在浪花上居高臨下地瞧著阿黛爾,當然她也看見了朝自己這邊跑來的王子。
這位王子殿下在聽到本忒希基墨是海後兒的瞬間就變了臉色。
他起先確實是看著公主、往公主的方向跑的。可這會兒他是跑到船邊,他沒有要扶起公主的意思,是直勾勾地望著葉棠懷裡的本忒希基墨。
葉棠這種眼神非常熟悉,這是發覺有利可圖的捕食者瞄準了獵物的眼神。
通常男人們會說這種熾熱的眼神源自於“一見鍾情”,是“愛情”的證明。可於見識過多形形色-色的人的葉棠來說,這種藉口就是透明的遮羞布。
沒辦法,誰叫一個人可能為男人帶來的權柄與利益比這個人本身更吸引男人呢?
動輒就汙衊一個完全不認識的性,說她利用裙帶關係得到更高的地位、更大的權勢的男人都不過是推己及人。
“海後殿下!海國的公主殿下!請原諒我的無禮!”
單膝跪在葉棠與本忒希基墨的面前,布洛德低頭謝罪,隨後以他那雙似乎寫著忠誠與愛的黑眸深情地望向本忒希基墨。
說不出話來的本忒希基墨咬著嘴唇,她按捺著流淚的衝動,將頭扭到一邊,不願去看布洛德。
從情上來說,她實在是恨不得現在就衝上去抱住她心愛的王子。但是理性告訴本忒希基墨:她不該這做。
布洛德王子是阿黛爾公主的丈夫。她不應在一個新婚妻子的面前搶走她的丈夫,更不該哪怕到了最後的最後仍然向著自己奔來、試圖拯救自己的阿黛爾恩將仇報。
“海後殿下,我是不知道公主殿下是海國的皇,這才多有冒犯——”
“你的意思是加入你知道本忒希基墨是我的兒,是海國的公主,你就不會冒犯本忒希基墨,是這樣嗎?”
直接打斷布洛德的話,葉棠完全沒打算聽布洛德的辯解。
“是的海後殿下,我發誓……”
咽了口唾沫垂下眼去,布洛德不敢直視葉棠。這倒不是因為他擔心海後覺得自己的眼神過於冒犯,而是因為海後周身過璀璨。
作為海洋神的海後不需要佩戴任的珠寶。因為海水會自行爬上她的長髮,在她的頭頂形王冠,也會蜿蜒到她修長的頸項上與雪白的皓腕上,形流動的項鍊與手鐲。
會流動的珠寶比任寶石都要璀璨,比任鑽石都要清透。折射著剛從海面上升起的陽光,那些流動的珠寶幾乎可以閃瞎人眼!
低下頭去的布洛德沒有看到葉棠的鴛鴦眼裡帶著深深的譏諷。不過他聽到了葉棠的輕笑。
“看來你的父王母后並沒有將你教育一個合格的王子。而你也並不具備王子應有的美德。”
海後輕柔的笑中帶著嫵媚與甜美,然而她說出的話令在場的人類都如墜冰窟。
“看人下菜碟,區待有權勢與沒有權勢的性,你可真是夠下-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