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從此徐謙是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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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縣令此時已在堂中候著,徐謙進來見了禮,蘇縣令朝他微微一笑,捋須道:“坐下回話。”

徐謙搖搖頭,道:“大人,學生一會就要回鄉,只在這裡與大人說幾句話就要走。”

“你要回鄉嗎?你是哪裡人士?”蘇縣令的表情很矜持,不過二人關係還算親近,倒也不至於尷尬。

徐謙道:“學生周浦人士,離錢塘並不遠。”

蘇縣令撫案點頭,道:“周浦離這裡不遠,又在本官治下,那裡一向太平,本縣倒也不為你擔心,是了,你是忠良之後,令祖的事蹟,本縣早已聞之,因此打算制一匾額,命人送至徐族去,你先走一步,那匾額隨即就到。”

徐謙心裡清楚,這匾額其實是自己爭取來的,誰叫自己和蘇縣令關係好呢?他微微一笑,卻不拒絕,致謝道:“多謝大人美意。”

蘇縣令的眼眸微微眯起來,風淡雲清地道:“你安心回鄉去吧,只是院試在即,卻也不能荒廢了學業,雖是探親,卻也要時常溫習課業。眼下縣裡事務繁忙,據聞出了不少不法之徒,竟是勾結士紳做一些朝廷明令禁止的買賣……”蘇縣令冷笑,繼續道:“本縣身為一縣父母,保一方平安,豈能袖手旁觀,罷了,本縣還有公務,你速速啟程罷。”

徐謙告退出去,關於蘇縣令最後那番話,他心裡不禁在琢磨:“勾結士紳的不法之徒?做違禁的買賣?看來……某些人要倒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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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裡,徐謙不喜不怒,因為這早已是意料之中的事,破家縣令可不是說著玩的,別看平時軟弱,可是真惹急了,那也什麼事都做得出。更不必說有許多人家還丟了功名,沒了功名的士紳還算是士紳嗎?充其量不過是個鄉紳富戶而已。

出了衙門,外頭僱好的車已經在衙門外候著了,趙夢婷不宜拋頭露面,坐在車廂裡沒有發出聲息,鄧健則是坐在車轅上,和車伕吹噓他的英雄事跡,只是可惜那短裝卷著褲腳的車伕對鄧健的所謂以一當十沒有太多興致,整個人靠著車廂作打盹狀。

見是徐謙來了,鄧健撫掌笑道:“來了,是不是現在啟程?”

徐謙道:“自然是現在就走,再不走就遲了。”他打量鄧健,見鄧健穿得嚴嚴實實的,很是臃腫。

徐謙忍不住問:“鄧兄弟覺得冷嗎?”

鄧健板著臉道:“冷,最近撞了陰煞,渾身都覺得冷颼颼的,罷了,不說這個,快快上車。”

徐謙鑽入車廂,坐在裡頭的趙夢婷臉色緋紅,連忙捲縮到一邊,深怕和徐謙有什麼肌膚之親。

徐謙尷尬地道:“等我將來做了十萬雪花銀的知府,出門在外定要僱二十輛車,我一輛,你一輛,另外十八輛就空著,不過現在手頭緊,咳咳……只能擠一擠。”

趙夢婷緋紅著臉點點頭,似乎想起什麼,道:“做了老爺不是該坐轎子嗎?再者說,你還未做官呢,怎麼就想著……”

徐謙板起臉,道:“當官不求富貴,不如回家賣紅薯。”

趙夢婷好奇地問:“紅薯是什麼?”

徐謙糾結了……只得咳嗽一聲,道:“好了,我要靜修,用腦子揣摩一下八股經義。”說罷闔上眼,一副老僧入定的姿態。

趙夢婷期期艾艾地道:“徐公子,你先別急著揣摩,有句話不知當說不當說。”

這時候馬車已經開始啟動,車廂微微搖晃,趙夢婷一時失了平衡,竟是微微地向徐謙這邊一斜,二人靠在一起,趙夢婷連忙躲開,身子緊張地弓起來,一刻也不敢再放鬆了。

徐謙突然發現,以前那個倔強的趙夢婷漸漸地變得會嬌羞了。

徐謙苦笑,這若放在自己的前世,這樣的女人只怕打著燈籠都找不到,心裡又想:“好,她是守身如玉的淑女,我就是坐懷不亂的君子,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主意打定,徐謙突然發現自己精神昇華了。

尷尬之後,趙夢婷咬著唇道:“鄧大哥穿這麼衣衫,不是因為怕冷,是因為……要防身。”

徐謙愣了一下,很快醒悟過來,這傢伙穿這麼厚的衣衫原來是做好了捱打的準備,他一拍大腿,忍不住道:“無恥啊無恥,真是敗類,平時吹噓得那麼厲害,原來就是個繡花枕頭,我還打算讓他來為我鎮場的,他竟真做了去捱打的準備。你為何不早告訴我,早知我也多穿幾件衣衫出門。”

趙夢婷看著徐謙,道:“原來你和鄧大哥也一樣怕捱打。”

徐謙理直氣壯地道:“君子不立危牆,自然有備無患才好。我是讀書人,讀書人當然金貴一些,總不像某些粗皮爛肉的傢伙。”

簾子一掀,坐在車廂外的鄧健怒氣衝衝地冒出頭來,瞪著徐謙:“你罵誰?”

………………

從錢塘縣城去徐謙的老家周浦只用了兩個時辰的功夫,到了正午,姚家塢就到了,這裡群峰巒起,走在山道之中,穿過一畝畝山田,前方便是一處村落。

徐謙曾隨著徐昌來過一次,再加上承襲了從前那個書呆子的記憶,因此一下子便認出了前頭的村落,這是一個規模較大的村子,遠遠便能看到那高聳的祠堂,只是這祠堂並非是徐家的,而是姚家。

徐家對於整個村落來說,只是小姓,所以在峰巒的另一處聚居,整個大村落滿滿兩百戶人家,徐家只有六七十戶而已。

馬車到了村前,鄧健挑著行禮,徐謙則是給車伕付過了車錢,約定五日之後過來接人,隨即他便搖著扇子,帶著趙夢婷和鄧健進了村子。

一路過去,隱藏著徐謙許多的記憶,走在阡陌和簡陋屋舍之間,徐謙看到高聳的院樓,這顯然是村中大戶的宅院,青磚白瓦,很是巍峨,徐謙用扇子指著那宅院道:“這便是姚家第一大戶的宅子,想當年,他家的管事還放過狗咬我呢,男兒在世當如此也,高門大宅,放狗咬人,哈哈……”

說罷又用扇子點著一處低矮的土屋,對趙夢婷道:“此人給姚大戶做長工,一輩子面朝黃土背朝天,每年的收成還不夠溫飽,至今這廝還沒有娶妻,前年倒是有個啞婆娘差點嫁進來,可惜……”

趙夢婷是商戶,自幼都在城裡,很是好奇,問道:“可惜什麼?”

徐謙道:“可惜那啞婆娘見了他家家徒四壁,掉頭就走了,人活成這個樣子有個什麼意思,若換做是我,我寧願吊死算了。”

趙夢婷嘆息了一聲,便繼續隨著徐謙走。

繼續往前走,過了姚家人聚集的屋舍,穿過田埂,便到了徐家的聚集點,第一個屋子孤零零的矗立,門前有個土坌的院子,徐謙撫掌笑道:“這便是我三叔家了,三叔從小看我長大,待我如自己親身子侄,走,我們正好去問問,先問明我爹在哪裡。”

他正要敲門,恰好裡頭一個水桶腰的婦人提著簸箕出來,一看到徐謙,似乎有些不認得,倒還是徐謙恭謹作禮,道:“三嬸,我是徐謙,這廂有禮。”

三嬸盯著他,隨即腰身一扭,森森冷笑:“你這小混賬還敢回來?有禮?我承不起你的大禮,滾!”

一個滾字,有衝破雲霄的氣概,還不等徐謙解釋,大門啪的關上,讓徐謙吃了個閉門羹。

裡頭還傳出三叔嘀咕的聲音:“一場親戚,何必這樣?”

三嬸銅鑼嗓子便嗡嗡叫起來:“何必這樣?這話你來問我?徐昌那個殺千刀的東西,為了讓這小子讀書,把咱們家的營生都斷了,本來家裡的小五還能在縣裡有口飯吃,雖是個役,可總能拿回點現銀,現在差事沒了,難道跟著你回家種那一畝兩分地?這點地夠咱們吃嗎?夠嗎?”

“你……你小聲點,不怕別人聽到。”、

“我就是要讓他們聽著,嚇,就準他們家去求功名,就斷咱們家的飯碗?沒了差事不說,現在種地也種不成,從前咱們徐家在縣裡還有些人的時候,姚家哪裡敢欺負我們?便是那姚舉人家,那也極少和我們為難,現在你看看,差事一丟,為了水源的事,人家敢打上門,姚家把所有的水都霸佔了去,咱們姓徐的想種地,水從哪裡來?”

“哎……哎……你這婦道人家,好不經事,這是姚家欺我們,又不是徐謙那侄兒,你嚷嚷個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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