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是東秦的收穫季,只要行舟於顏安河兩岸,就能體會到一條“大河波浪寬,風吹稻花香兩岸”的意境。
由於普及了堆肥、青儲等農業技術,所以農戶在東秦的日子很是不錯。
幾乎人人家中都有兩頭以上的耕牛,雞鴨豬這三類家禽,更是家家戶戶都在圈養。
賦稅也是計算每畝定額,年景不好的時候,國君還會下令按最低標準徵收。
只是家家戶戶的糧食,都必須走供銷的路子進行買賣,不允許私底下存在糧商這個組織。
所以農戶們糧多牲口多地多,偏偏錢卻不多!要想消費工業品,就必須賣去更多的糧食。
不過沒人說這個不好,幾乎所有東秦農戶,都對這個法令感恩戴德。
因為這起碼保證了,他們可以留出足夠的糧食,過年也可以有口肉吃。
從這兩年的出生率來看,這些農戶造娃的熱情也是極高,尤其是助產鉗這種婦科利器被大規模推廣,使得孕婦的死亡率降低了不少。
這樣的好日子,讓這些人成為了顏政最狂熱的擁戴者,他們面對擴軍徵兵時,甚至一個個親手送自家的娃去體檢。
他們明白,沒了東秦的話,也就沒有了他們的好日子。
歸屬感和認同感,就在這種百姓和國君的彼此體諒中被建立。
東秦對百姓好,百姓反過來也會對東秦好,反過來也是一樣。
顏政如此致力於讓民有“知”和“智”,就是為了把他們組織起來,而不是像儒教那般替天子牧民,搞出什麼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只要看到井井有條、喜氣洋洋的豐收場面,只要聽到處處脫粒機響,只要看到曬穀場,被村裡組織起來合夥做飯的婦人,就能明白,這群百姓已經同大明百姓有極大的區別,單單是那發自內心的笑容和精氣神,就能感染所有人。
而廣東的第一個疍戶參觀團,正巧趕上了東秦的豐收季。
一登岸,他們就被發放了一套新的夏布衣裳,在幾個導遊親切的帶領下,開啟了東秦的遊覽之旅。
首先參觀的就是沿岸兩岸的村莊,尤其是疍戶組成的村莊,更是參觀的重點。
去年上半年,在顏政的示意下,就建設了幾個所謂的“新式農村”,從規劃到建設,全部都舍下血本。
為的就是用來應付外來參觀,保證讓這個時期的土著,都拜倒在這些新式農村下。
“哇!”
漕船剛走到稻田區邊緣,船上的疍戶就發出了一陣驚呼。
只見岸上滿是割稻子的人,還有漢子在田裡踩著什麼東西,打好的稻子立馬就被牛馱著帶走。
疍戶們呆呆的望著,眼神裡滿是對這副豐收景象的讚美。
導遊笑道:“東秦的農戶,人均田畝量是五畝,滿了十五歲,又沒再上學的孩子,立馬就有權申請分田!”
“五畝!”疍戶們倒吸了口氣涼氣,這該是多少田,他們有個一畝三分地,就能笑醒。
很快,他們就在河邊靠岸,在導遊的帶領下,來到了一個滿是紅色房子的村子裡。
村裡只有幾個婦女,漢子全部都下地了。
導遊吩咐了幾句後,便是帶著參觀團,挨家挨戶去看,還讓他們自由行動,只要記得來集合。
疍戶們三五成群,開始在村子裡繞,越看他們越是驚訝。
當看到家家戶戶豬圈裡的肥豬,看到養的雞鴨,看到驢子等大牲畜,他們一個個都覺得,這東秦一個村民,怕是比大明的小地主還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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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叔,你說這些不會是東秦人唬我們的吧?”
“不像!人家真費這個心思來騙我們,那他們圖的是啥?圖的是我們疍戶身上的鹹腥味嗎?”
“二叔說的對,這東秦人辦事穩穩妥妥,有理有據!只是……只是我不敢相信,真的有人會這般對咱們!”
“多看看,多問問吧!東秦人要咱們來東秦,給咱們分田分屋子,肯定也有什麼謀劃!不過即便是被謀劃了,我也心甘情願!
我活了快大半輩子了,還沒見過這麼和善的人,那個龍大夫為了個孩子,可以熬到三更天才睡覺,單單是這份心意,就豈是金銀可比?”
類似的對話發生在各處,參觀團們原本那點顧慮,也在眼見為實下打消。
說實話,他們中的不少人,即便是不來參觀,心裡也已經動搖起來,這次參觀一番,心裡已經堅定到不能再堅定
…………
莫城,紅房。
顏政翻閱了工作組的報告後,心裡頭非常的高興,提筆就寫下回執:廣東形勢大有可為,些許水匪不必放在心上,即是被迫從賊,待之以誠即可,實在不行,也可花錢免災,反正東秦的銅錢要多少鑄多少!
寫完回執後,他就讓藍雅,叫來了此次一同回來的另一夥人。
這夥人就是讓黃家找的凋刻工匠,五千兩銀子,換來了57人,全部都是買斷身家,舉家被送來了東秦。
而且這些人,全部都來自於一個印書坊!
這個印書坊在廣州,由於經營不善,欠下了一些外債,當知道黃家找凋刻工匠後,老闆親自上門。
於是連同老闆、老闆娘在內,以及一大半的工人,都被黃家花錢給買斷身契,屁顛屁顛的就被送到了東秦來。
“小人見過大王!”
剛進門,原先的書坊掌櫃就帶頭跪了下來。
顏政望了一眼這個黑瘦男子說:“都起來吧,你就是蔡細偉,蔡掌櫃?”
“不敢,小人現在只是大王的奴才!”
“誒,東秦沒有奴籍,我這回也只是聘請你們過來,今後你們給東秦做工,還是幹印刷這行!”顏政笑道。
蔡細偉拱了拱手說:“大王,我能寫會算,可否不再幹印刷一事?”
“為何?”
“這……小人不會凋版,於書坊經營上,也……也有些心有餘季了!”
顏政笑了笑道:“放心,到時候會給你們派個東秦的幹部,你不用心虛,整個東秦,也就你知道,大明印刷市場的詳情!”
蔡細偉思索了一會,終是點了點頭。
顏政又問:“那你的書坊是怎麼經營不下去的?”
“哎,說來此事小人就心碎,本來……本來是經營的好好的,奈何得罪了幾個寫話本的,導致了所有作話本的才子,都不再搭理我們書坊!”
“呵,這明代的作者還會抱團?”顏政覺得好笑。
“大王有所不知!”蔡細偉嘆了口氣道:“頂尖的話本才子,相互之間都有往來,得罪一個,往往就讓你不得出版,而且是一起抵制!沒了這好的話本,就只能印些儒家經義一類的書,可這類書在廣州,賺不到錢!”
顏政倒是覺得,明代的狗編們小日子似乎過的更不錯。
“既然已有授權一事,那這官府對出版的書籍,可有審查?”
“有!但是不嚴,只是不能妖言惑眾,而且即便是偷偷印刷,不被抓到的話也是無事,只是各個書店,往往比官府更加嚴格,不是一般的書,不允許入店!”
顏政點了點頭:“若是東秦想要出版一些書籍,來介紹我們東秦的種種,有無可能?”
“這個……這個想必是可能的,只要讓書店覺得有利可圖,便是能夠售賣,只要不是白蓮教一類的妖書,官府一般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顏政不由高看了大明一眼,誰說大明文字獄厲害了?
可笑,一個能刊印流傳《金瓶梅》的朝代,能對文字沒點寬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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