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夏元年5月18日,鹽港。
在議桉透過的一個月後,國民們的熱情已經完全被調動起來,各個工廠和部門也適應了戰時狀態。
士兵們透過數次演習,以及一次聯合演習後,也都已經適應了船隻航行,對攻打琉球也模擬了好幾次。
顏政審時度勢,釋出了國君特令,要求在5月18日誓師出發!
整個鹽港,此刻各種標語滿天飛,星穗旗密佈,各個營的軍旗也格外的醒目,這些軍旗就是星穗旗邊緣加上一道白條,上邊寫著華夏軍XXX營。
幾個營長挺拔身姿,一個個站在營隊前,目光炯炯有神的望著臺前。
所有士兵清一色的靛藍軍裝,頭上戴著的是一種由藤條和鐵片製造的頭盔,上邊有三塊布,拉下來可以遮住臉防曬。
下邊穿著白色的夏布褲子,綁著灰色的綁腿,腳下踩著的是一雙綠布皮底鞋。
槍上的刺刀明晃晃的耀眼,子彈盒別在腰帶上,看上去簡潔幹練,一張張黝黑的臉上,此刻佈滿認真。
無論是原住民還是明裔士兵,無論臉上有刺青還是沒刺青,所有人都明白,他們這次要跨海作戰。
臺上,誓師的負責人是安山,也是這次征討琉球的總指揮。
他穿的軍裝同士兵一樣,只不過沒有長長的步槍,而是腰間別著一把短的燧發手槍,外加一把斜挎著的軍刀。
最大的區別是他的胸前,有著一塊白底黑字的布,上邊寫著:特遣軍臨時總督。
望著密佈的標語和旗幟,他心裡頭止不住的激動。
安山緩緩舉起右臂,照著稿子開始念道:“徵琉軍的全體將士!出征在即,在此我們向國君宣誓!”
刷——所有士兵都舉起右臂。
“我們宣誓,此戰誓死發揚不怕犧牲,艱苦奮鬥的精神!”
“我們宣誓,此戰誓死發揚不怕犧牲,艱苦奮鬥的精神!”
“誓死發揚特別能吃苦、特別能戰鬥、特別能忍耐的作風!”
“誓死發揚特別能吃苦……”
“服從長官,聽從命令,發揚英勇頑強的戰鬥意志!”
“為華夏爭光,為家鄉父老而戰……”
…………
“我們鄭重向國君和國民宣誓,不破琉球誓不還!”
“我們鄭重向國君和國民宣誓,不破琉球誓不還!”
排山倒海的宣誓聲,迴盪在大地上,在場的人無不感受到了這股子出征在即的沙場決心。
隨著稿子唸完,安山手臂放下,拿過來一個大陶碗。
每個排的排長,也立馬提著酒罈,一碗一碗的給士兵們倒滿酒。
安山也倒滿了一碗酒,等到所有人都端酒後,他大喝一聲:“幹!”
旋即,整個營地都是海飲的士兵,喝完之後便是將碗一摔!
“出發!”
喝了送行酒,一面面旗幟揮舞,等候在港口內的船隻,也開始吹響衝鋒號。
一列一列的士兵開始依次上船,三斤炮和十斤炮這種重武器,早已經被弄上了船。
走在最前頭的,是扛著後裝-75炮的炮兵,整個過程有條不紊。
隨著富有節奏的鼓聲,士兵們踏著鼓點而去,行列行進,極有章法。
安排來送行的明裔移民,沒有這麼豐富的情感,可隔離區的幹部們,卻一個個都靠上去,不斷的揮手致意。
何二嬸淚流滿面,心裡非常捨不得這些小夥子,在她看來,這跨海去打人家,指不定多難。
童生三人組,也在送行的行列中,三人望著這副場景,一個個面面相覷。
孫茂典看著這些士兵,苦笑一聲道:“如此軍隊,以前何曾見過?”
林鴻德點了點頭,嘆息道:“可惜!這東秦如此重視武人,卻有些輕視我等文人。且琉球何罪?竟引得東秦出兵千里去攻?”
蕭二林望了他一眼,低聲道:“此事不是我等能置喙的,這些日子下來,我倒是覺得,這東秦的規矩,亦合儒家先賢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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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以見得?”孫茂典問。
蕭二林思忖著說:“收納災民,以國君的名義定下律法,要求人人平等,此非仁政乎?以憲法約定君主職責和權力,劃分三院,使其各司其職,此非孔子所追求克己復禮乎?在東秦,人人能識字,人人有權上學,此非有教無類乎?
此刻堂堂國主,能夠以屈膝不事權貴為責,毅然起兵維護國之尊嚴,維護臣民不屈膝權貴的權力,此非聖主乎?加之東秦無戶籍之羈絆,各行各業皆是平等,大明工匠來到東秦,能造出脫粒機,可大明呢?這些日子你們也看到了,為了一臺脫粒機,這些商賈是什麼德行!”
林鴻德搖頭道:“可……可終究是不學四書五經,不講儒家經義,這天下生來不就該讓士大夫和讀書人來治理嗎?不與士大夫共天下,難不成與平民共天下?”
孫茂典點頭說:“此事還不能下定論,東秦治下的疆域,不過一隅,去年方才建國,這一套行與不行,還很難說!可自漢武帝獨尊儒術開始,儒家教化治理天下,已達數千年!漢唐之強盛,宋之富庶,這可都是有據可證!這都說明,行儒學,興儒學,乃是盛世之本!”
蕭二林想了想問:“漢末之黃巾之亂,唐末之藩鎮,宋之靖康,這些可也是儒教治下的天下!”
“王朝興替乃是天理,豈可以一時之亂世,就抹滅了名教數千年之功?”孫茂典拱手道。
蕭二林沉默了一會,他這段時間以來,心裡頭都很亂。
主要是見識多了,學習的多了,不由自主就對顏政那一套產生了興趣,尤其是華夏憲法,他幾乎每天翻閱,從中隱隱窺探到了一些以前不曾察覺的東西。
林鴻德嘆道:“咱們還是好生教書吧,東秦的事少摻和!這個國君不可以常理度之。”
三人說著話,出征的士兵差不多都已經上船,前邊的船隻也已經駛出了港口。
蕭二林看了一會後,負手告退。
他走在路上,腦海中想著方才出征的場景,不知為何就將這只軍隊同明軍相比。
一對比他就低落了幾分,他見過的衛所兵,一個個如乞丐一般,那能同眼前的東秦兵相比。
望著遠處飄揚的華夏國國旗,他長長嘆了口氣,其實他明白,他心裡頭的恐懼是什麼。
這種恐懼每個儒生都會有,那就是東秦不是蠻夷,他們似乎找到了一套新的方法,可以將國家治理的井井有條。
可細究下來,蕭二林又覺得這種恐懼,在東秦似乎很可笑。
人家壓根就沒用過,也沒打算用儒教那一套,甚至嚴令這些儒生閉嘴。
回到臥室後,蕭二林將中山裝脫下,現在他已經非常適應東秦的衣服。
家裡的蠻婆子見狀,忙將他的衣服掛起,還端了一杯茶過來,這個蠻婆子乃是分配而來的。
長得黝黑,人卻很勤快,新話說的不好,勝在對蕭二林言聽計從,他還給她取了個名字,叫做芸娘。
“雲娘,幫我研墨!”坐了一會後,蕭二林突然道。
芸娘忙細細的研墨起來,一邊研墨一邊笑望著蕭二林。
蕭二林也笑了笑,拿起竹鋼筆就沾墨寫了起來,他寫的是:華夏憲法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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