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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蕪國,某叢林中。

“娘!”小花突然從睡夢中驚醒,大喊了一聲。

趴在一旁的老黑騾被她這一聲吼的一哆嗦,睡在小花身旁的蘭也嚇了一跳,還以為又是鉞軍來襲,連忙從地上跳了起來,還順手拍醒了梟恆。

“咋了!又來了?”梟恆也猛然爬起順手抄起了一直壓在腿下的大刀,警惕地看向四周。卻見四下仍是一片漆黑,連個鳥影都沒有。

蘭又回過頭看著雙眼呆滯的小花,才反應過來原來她是做了噩夢,自己不過虛驚了一場。她拉著梟恆又坐了下來,有些無力地癱軟在地上。

韓凌霄剛走的那天深夜,鉞軍便抵達了滄垣城,在大家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輕而易舉便攻下了整座城池,打得他們措手不及。蘭看到離開韓凌霄和薛鶴,毫無章法、四散而逃的土匪兵,又看著衝進城中燒殺搶奪的鉞軍,慌亂之中叫醒了小花,在梟恆的保護下,騎著黑騾和薛鶴的白馬才僥倖逃離。

但他們不知道該去往何處,也不敢冒然返回滄垣城,唯恐再被那些兇殘的紫衣鉞軍抓到。土匪兵們也徹底逃散了,是死是活都不見了蹤影。梟恆則更是感到痛不欲生,覺得自己已經無顏去面對大王了。

幾個人在叢林之中找到一處隱蔽的空地依偎在一起休息,蘭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她不敢想象韓凌霄再返回滄垣城時,看到那樣的場景會是什麼樣的心情……

“娘,我要回家……”小花突然嘟嘟囔囔地坐起了身,看著這四周陌生的場景,又朦朦朧朧回想起這幾天來發生的事,突然感到腦子裡一片混亂。

“小花,你怎麼了?不舒服嗎?”蘭看她臉色不太好,有些擔憂地問。

“小花?”她莫名其妙地看著蘭,突然猛然起身,卻發覺自己竟然渾身跟吊了千斤頂一般沉重。她低頭一看映入眼簾的卻是自己兩條又粗又短又黑的大肥腿!

“媽呀!”她突然驚呼一聲,又把蘭嚇了一跳。蘭捂著胸口驚愕地看著小花,卻見她一臉不可置信地捏著自己身上厚墩墩的肥肉,就好像不相信這是自己的身體一樣。

“有火嗎?”小花撲到不遠處的一條小溪旁,回頭衝蘭和梟恆喊道。

梟恆愣了半晌,連忙掏出自己身上的火石,跑過去替她照亮,小花俯身看著溪流中自己的倒影又圓又肥的大臉,黑如焦炭的皮膚,濃眉小眼,蒜頭鼻,香腸嘴,還有一口略向外突的大齙牙。

“啊!”她像見鬼了一般,突然悲慘地大叫一聲,卻發現自己的聲音也是又粗又難聽。她不敢相信般地摸著自己的臉,兩手不停地往臉上拍,就好像自己正在做一個可怕的噩夢,想要馬上醒過來。

“你……你先冷靜一下!大晚上的照鏡子找什麼刺激啊?”梟恆趕忙伸手制止了她繼續自虐,莫名其妙地看著她問。

她忽地站起,兩手緊抓著梟恆的領子,焦急地問:“我,我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啊?”

“你問我我問誰啊?我又不是你媽!”梟恆費了老大勁兒才掙脫開她,連忙向後退了兩步離她遠遠兒的。

“小花,你是不是想起什麼了?”蘭起身走到她面前問,老黑騾也使勁兒眨了眨眼睛湊了上來。

“誰叫小花啊,我叫……”她想說出自己的名字,但聲音卻彷彿突然卡住了一般,怎麼也說不出那三個字,“我,我叫……”

她驚訝地摸著自己的脖子,渾身猛然一震發冷,心想自己莫不是被哪個巫師下了什麼詛咒之術。

“你別激動,慢慢說。”梟恆看她著急的樣子也連忙安慰道。

“我是……”她想要告訴他們,自己是幕龍府的江嵐兒,但不知為什麼,卻無論如何就是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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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是在哪個國家?”白費力氣地掙扎了半天,她才耷拉下兩條沉重的胳膊,垂頭喪氣地問。

“蕪國啊,”蘭一臉疑惑地看著她,“怎麼,你不記得了嗎?我們本來是在滄垣城裡的,可是那群鉞國狗賊卻突然大半夜侵入了滄垣,韓凌霄和薛鶴又不在,咱們幾個可是九死一生才逃出來的吶!”

梟恆聽後也附和著蘭連連點頭。

“韓凌霄?”她疑惑地抬起頭來一臉的不可置信,“就是那個風雲閣擂臺賽上懼賽而逃的韓府三少爺韓凌霄?”

“喂!你可別瞎說啊!大王他可不是懼賽而逃之人!”梟恆拍著胸脯擔保道。

“你還知道風雲閣擂臺賽?”蘭卻很是驚訝地看著她,一直以來她還以為小花只是個普普通通,沒啥見識的鄉下小女孩。

“豈止是知道!我還是擂臺賽前十呢!”小花理直氣壯道。

“噗!”蘭和梟恆不約而同笑噴了出來,心裡卻不知這小花是哪裡來的底氣,竟說的面不改色心不跳。

“笑什麼!是真的啦!”她開始急了,趕忙解釋道,“五年一屆的風雲閣擂臺賽,我代表我們家族參賽。”

“你們家族?”

“就是,就是……幕龍府!”她費了老大勁兒終於吐出了這三個字。

“小花,”蘭有些為難地看著她,又伸出手來摸了摸她的額頭以確認她沒有發燒,“你是不是受什麼刺激了?或是意識還沒有完全恢復?”

梟恆若有所思地也點了點頭,又一臉嚴肅地對蘭說:“我也認為她是遭受了嚴重的精神打擊,現在需要好好休息。”

小花絕望地嘆了口氣,但又想到自己現在這副樣子,便也能有些理解他們到底為什麼不相信自己了。

“我要回靖國去。”她一屁股坐到地上,下定決心般地說,“明天一早就動身!”

無論怎樣,她一定要回家,她家可是四大家族之一的幕龍府,她父親可是名列暗榜,叱吒整個玄界之人,因而回家後父母一定能認出女兒,一定能幫助她想到法子。

“小花,你怎麼這樣啊?”蘭看著她,眼睛卻突然有些紅腫,“你被奴隸販子賣去當了奴隸,是凌霄把你買回來,他不顧大家的反對把你留在身旁,現在倒好,我們的軍隊被鉞軍襲擊了,你看到我們破落了所以就又要走了是不是?”

“奴隸?”她一愣,伸手摸了摸自己肩膀後面,果真摸到了兩道猙獰的疤痕。

“唉……”小花仰天長嘯一聲,無力地倒在了地上,四肢伸成了一個“大”字,“真沒想到我也會有今天!”

“是呀,又有誰能想到呢?”蘭說著絕望地哭了起來,“現在我們的軍隊沒了,錢也沒了,還和凌霄他們失去了聯絡,在這個陌生的地方擔驚受怕……”

梟恆聽她這麼一說也紅了眼眶他沮喪地癱在地上,一手撐著額頭,滿臉的悲傷。

“哎呀,行了行了別哭啦!”小花受不了蘭那哭哭啼啼的樣子,有些不耐煩地坐了起來,肚子卻又開始咕嚕咕嚕叫了起來,她雙手捂住肚子,一陣冷風吹過,她突然體會到了一種過去從未有過的感覺蒼涼。

“我……我先不走了還不行嗎!”她無奈地說著站起身,“總之,接下來,我們先找到那個什麼韓凌霄,再把這一切從長計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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