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梓墨做完了手術。聽說手術很成功,他的腦腫瘤得到了控制,只要注意保養,以後應該不會復發。
這段時間我一直都沒有去看看他。
有時候我會覺得自己很髒,我沒有臉去見他。我不敢見他,我怕見到他看我的眼神,怕看到那雙眼睛裡揮之不去的曖昧。
小時候,程伯伯和程伯母偶爾會跟我開玩笑,他們問我,小棠,長大以後做梓墨哥哥的新娘子好不好?
那時的我儘管年少,對人事也是一知半解。但我知道,程梓墨不可能是我最終的歸宿。
我只能把他當哥哥,當親人。
我無法想象和他上床是什麼樣子。
他那條殘疾的腿,曾經一度讓我感到噁心。
可在開這種玩笑的時候,我分明看到程家二老眼中的期待,看到躲在一旁的程梓墨,眼神中流露出的一種和他溫文爾雅的氣質不相符的佔有慾。
他一直都像對待一件私有品那樣對待我。
我能理解程家二老的心情,程梓墨是他們唯一的兒子,他的終身大事是他們唯一的牽掛。
有個知根知底的女孩子給他們家做媳婦,是再完美不過的事情。
可他們卻從來不曾想過,這樣會不會耽誤我的一生。
或許,這也是我急於離開的原因,是我在那麼草率的情況下,就讓時巖要了我的原因。
隨著時間的推移,一切事情都會過去。
時巖訂婚宴上發生的醜聞,也只在火了那麼一陣後漸漸被人們淡忘。
日子過得太快,人們都太忙,誰都不會在無關自己切身利益的事情上花費過多時間。
桃色新聞,不過是他們擠地鐵等公交時打發時間的工具。
所以時巖又回家了,我又能光明正大的走在大街上。有時會招人側目,可我不在乎。
晚上,我又能跟時巖滾在一張床上。
我沉溺在這種日子裡無可自拔,每一天都過得渾渾噩噩。除了和時巖在一起,似乎沒有別的事情做。
連畫畫都荒廢。
然而和他在一起的時光,不僅有快樂,更有迷茫和矛盾。
我覺得自己彷彿是個分裂體,一半被丟在旺盛的火焰裡,一半被泡在罪惡的海水中。
時巖讓我不要放棄畫畫,他答應我到了一定的時候,給我辦一場畫展,一定讓我名揚天下。
其實我並不在乎名利,但既然他喜歡幫我做,那我當然不會拒絕。
我把這看成他對我的愛意,儘管他對我從不言愛。
……
那天程梓墨來找我,而我和和時巖還賴在床上不肯起來。
已經接近晌午。
我低喘著,他伏在我胸前,我們兩個大汗淋漓。
我笑著問他,這些日子有沒有想我?
“那你呢?”他反問,“你有沒有想我?”
“白天不想,”我說,“可是一到了晚上,我就睡不著。我難受死了。”
他笑著在我耳邊罵我。
我竟然覺得他連罵我都那麼好聽,他的聲音有磁性,彷彿把我帶去了另一個國度,一個只有我跟他的國度。
他罵的我臉紅心跳,我攬住他的脖子,硬要他給出一個答案,“你到底有沒有想我?快說!”
“沒有。”
“真沒有?”
“真沒有。”
“是啊,”我裝作低落的樣子,“你有未婚妻,還用得著想我嗎?”
“不過……”他壞笑,伸出中指,“它天天都在想你……”
又伸出食指,“有時候,它也想。”
我無所顧忌的大笑起來。
時巖說葷話的功力見長。
真不敢相信初見時那個冷漠無情的他,也會開這種玩笑。我一直以為他冰冷的像個機器。
突然有人來敲門。
這裡的管家訓練有素,也知道我和時巖的關係,如果不是特別著急的事情,不會在這種時刻來打擾。
我披了件衣服開個門縫。
管家告訴我有人在門口站了很久,說是一定要見我。我有些驚訝,這個地方很少有人會找來,更別提是來找我。
管家湊到我跟前小聲說,“蘇小姐,注意點……最好還是別出去了。”
“怎麼了?”
“門外那個人看起來不像好人……臉陰沉沉的,還瘸著一條腿。”
我的心彷彿被什麼擊中了一樣。
我給管家使了個眼色,讓他不必擔心,便走到視窗向外張望。
果然看到,程梓墨在街角的地方站著。他身形更加瘦削,還是拄著柺棍,還是不修邊幅。
可不知為何,我看到他時心裡竟不由得慌張。他的衣服向來都是白色為主,可今天卻穿了一身黑衣。
全身上下散發著某種莫名的陰毒氣息。
我打了個冷戰,時巖卻從後面一把將我抱住。他顯然注意到了院外的程梓墨。
“怎麼?不請人家進來坐坐?”
我笑笑,“不用了……他可能找我有事,我出去跟他談兩句馬上回來!”
時巖一把拉住我。
一股隱隱的不悅在他眉間遊移。
沉寂幾秒鐘,他衝我微微一笑,手攬著我的腰,鬍子茬刺的我脖子癢癢的。
“如果我說,我不準你去……你還會去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