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唐吉第二次踏足示範城，只不過上一次他並沒有足夠的時間去觀察這座城市，這座據說是按照玩家們的家園所建造的城市。
這裡的景象，讓唐吉想起了自己之前透過歡愉夢之主在那個玩家的夢境中所見的景象。
一眼望不到邊際的街道，道路兩側是完全一樣的黑色建築，彷彿某種劣質的重複貼圖。
只不過腳下的道路只是普通的柏油馬路，而不是那種不知道材料的黑色水晶，街上的行人也絡繹不絕，只是在個人風格上沒有夜之城那麼張揚。
街上看不見執法者的巡邏車，取而代之的是大小不一，塗抹著執法者配色的無人機，時不時就能看見有無人機懸停在路人身前，用乾巴巴的語調要求對方抬頭接受檢查。
當然，沒有無人機會來找唐吉的麻煩，米科爾森幫他偽造了一個假身份，可以在示範城享受副統領級的許可權。
王正道在不遠處的小巷子裡和他打了個招呼，下一秒就消失不見了，經過二十四小時的靜養，他已經恢復了大半，完成交通工具的使命後，直接回歐聯體處理方舟組織的事務了。
他們收到了訊息，那些玩家正在從世界各地的素體倉庫轉移素體，顯然他們在南極幹的事讓玩家們的降臨速度大大降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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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正道需要回去坐鎮，盯死先知的素體維生艙，如果她真的變成了玩家的素體，那方舟組織的樂子可就大了。
唐吉看了一眼不遠處的的高樓大廈，巨大的沃爾特集團LOGO就懸掛在半空中散發著柔和的光芒，即使在大白天也努力製造著光汙染。
他暢通無阻的進入了戒備森嚴的大廈，偽裝的身份和面孔沒有觸動任何警報，只是沃爾特集團內部彷彿迷宮般的場景讓唐吉的嘴角露出了一個笑容。
只要他們怕，就好！
幾乎空無一人的沃爾特集團盡顯蕭瑟之氣，那些非玩家僱員已經接到了放假回家的通知，現在偌大的公司大廳只有幾個保潔在各個角落裡清掃。
整個集團一百多名領導層成員突然集體失聯，讓很多員工都無所適從，反映到股價上，更是一瀉千里。
但這些都和唐吉無關，他就這麼大搖大擺的走進了敵人的心臟所在。
唐吉閉上眼睛，感受著周圍的環境，感知不斷延伸跨過一百米內各種障礙物，瑣碎的細節不斷精細化，壓迫著感知能力的極限。
下一秒，唐吉猛然向前衝了了一步，而後直接消失在空氣中。
這一刻他彷彿擠進了什麼夾縫中，周圍的壓力幾乎讓他喘不過氣，隨著他奮力向前一掙，唐吉已經出現在了沃爾特集團內部某個會議室中，面前的牆壁距離他的臉只有不到兩釐米。
如果唐吉的誤差在大一點，現在估計已經粘在牆上了。
“你最好多多練習自己那些非核心能力，如果它們的升級速度明顯快於暴怒這個能力，我們就可以在保證你基因安全的情況下，進一步擴充套件你的能力列表了。”吳千映的話還停留在唐吉耳邊。
艾麗婭對他匆匆而來，又匆匆而去非常遺憾，福爾曼已經準備了非常豐盛的晚宴，打算藉機消耗掉一波臨近過期的物資。
但唐吉只能很遺憾的拒絕了其他人的好意，和卡卡爾夫見面的窗口期有限，天知道那些開拓者會在什麼時候回來。
第一次充當相位刺客的感覺非常不好，比被王正道拖拽著進行空間跳躍都難受，就好像他主動鑽進了馬桶，然後有人按下了沖水鍵。
好在唐吉對這裡的結構瞭如指掌，米科爾森的人在另一棟結構完全一樣的大樓裡，仿照著沃爾特集團的內部構造建造了一個訓練營地，一旦時機成熟他們就會一衝而上對沃爾集團進行打擊。
唐吉不知道米科爾森在暗處做了多少準備，但他一次又一次證明著自己是可靠的隊友，是可怕的敵人。
所以當唐吉第三次從相位移動的狀態下迴歸現實時，他已經站在了卡卡爾夫辦公室門口。
三分鐘，正好。
唐吉輕輕敲響了門。
卡卡爾夫深吸了一口氣，開啟了門，他確實被唐吉的出現速度嚇了一跳，而更讓他擔心的則是如何洗掉今天的監控記錄。
顯然唐吉是故意如此，卡卡爾夫苦笑了一下，承受來自盟友的試探。
“歡迎你來到沃爾特集團，如你所見這裡就是開拓者在這個世界上的總部。”卡卡爾夫向後一步讓開門口讓唐吉進來。
“那些玩家在哪裡？”唐吉沒時間和卡卡爾夫互相試探，開門見山的詢問道。
“在波斯大區，他們雖然沒告訴我，但我在次元門另一邊看見了沙漠。”卡卡爾夫也沒有含糊，直接交代了自己所知的。
“這次他們來的很突然，最少開拓者們對此一無所知。”卡卡爾夫繼續說道：“這一次負責測試者的人，是馬卡里安，我以前只聽說過他的名字，他以前是個很出名的開拓者，後來就突然消失了，有人說他現在只為ID至高者們幹活。”
“謝謝，足夠了。”唐吉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深深的看了一眼卡卡爾夫，對方對他的態度比之以往還要在恭敬一倍。
最少這證明開拓者們已經對他畏之如虎了，接下來，如果他能讓整個玩家群體都如此，最少能對玩家這個群體產生一絲威懾作用。
...
...
“那是康.奧爾，我們手下最優秀的傭兵。”亞斯蘭跟在馬卡里安身後，對遠處正在訓練場地上和玩家們戰鬥的瘋子介紹著。
“令人印象深刻。”馬卡里安看著康.奧爾被一團好像球形閃電的東西擊中，三分之一的身體瞬間消失，這已經是他最近第三次看見對方‘死’在擂臺上了。
但每次康.奧爾都會在幾個小時候內捲土重來，氣勢不減的再次挑釁玩家，極致的嘴臭，極致的享受，康.奧爾到現在為止，已經讓兩個玩家心理崩潰。
馬卡里安知道自己手下都是什麼貨色，但這麼輕易被本地土著挑撥心絃只能證明康.奧爾是個真正的行家。
“太慢了，太慢了。”腸子掉了一地的康.奧爾一副過來人的表情，對對手嘲諷道：“這次算我讓著你，下次，我要咬掉你的耳朵！”
憤怒的玩家再次凝聚起一顆球形閃電，抹去了康.奧爾的腦袋，但看他的表情顯然沒那麼輕鬆。
因為康.奧爾在這方面從不食言，他已經讓九個玩家倒在床上重傷不起了，最讓人噁心的就是康.奧爾從不會試圖殺死玩家，他只是給他們一個除非更換素體，不然難以磨滅的記號。
就在昨天，康.奧爾強行侵犯了一個男性玩家，在被撕成碎片之前，他最少完成了兩發。
那個玩家的至今還呆在帳篷裡，對外界反應極為有限。
“他是少數和唐吉直接交鋒後還活著的人，如果你想讓這些測試者瞭解唐吉的戰鬥風格，他是最好的人選。”亞斯蘭聲音沙啞的介紹著情況。
“唐吉的風格？”馬卡里安回憶著自己看的那些有關唐吉的影片材料，在他見識過的諸多異常敵人相比，唐吉顯得那麼不起眼。
畢竟對方既沒有彷彿山脈一般的身軀，也沒有能覆蓋整個大陸的感知網，如果不是他能真的殺死玩家，馬卡里安可能都不會多看他一眼。
然而事實就是這麼一個平平無奇的傢伙，在第一次遭遇中，幹掉了他手下將近一百個玩家，一手造就了堪稱最近一百年他們那邊最大的集體性死亡事件。
“他恨我們。”亞斯蘭想起了巴黎之戰那次行動，就差那麼一點他可能就保持不住，選擇上了戰場，然後，恐怕就沒什麼然後了...
而在七美德遭遇戰那次，亞斯蘭也以為自己死定了，但出乎預料的是對方居然沒有痛下殺手，而是給他一個機會下線離開。
亞斯蘭不想有第三次了，最少在他有自保能力之前他不想和唐吉在有第三次相遇了。
“我們第一次公開亮相的時候引爆了一顆核彈，他老婆被波及到了，從那時開始，他就對我們恨之入骨。”亞斯蘭對唐吉做足了功課：“作為暴怒，他一天比一天強大，而且他的能力可以讓大部分超自然能力都無效化，你打算怎麼對付他？”
馬卡里安沒理會亞斯蘭的自怨自艾，即使有詳細計劃他也會把這些開拓者排除在行動計劃之外，更何況現在沒有...
他的目光望向遠方的丘陵，在那裡一道閃光轉瞬消失不見，馬卡里安的臉色立刻難看了起來。
“哈希姆，是這些人麼？”一個帶著頭巾，穿著破舊防彈衣的男人躲藏在丘陵上，用望遠鏡觀察著遠處那夥殘忍的土匪。
他們在當街殺死路人，用火焰點燃房屋，並為此捧腹大笑，完全沒有道德可言。
“我猜就是他們。”被稱為哈希姆的男人看著那些肆意屠殺同胞的超人類，攥緊了拳頭。
他是自由之風組織的一名信使，在過去五年的時間裡，他是周圍數十個村鎮唯一的通訊渠道。
作為一名信使，哈希姆的威望很高，他一個人行走在這片沙漠中，穿越那些危險的道路，需要避開無人機和電網，將手中的信件送到寄信人要求的目的地，不求回報。
因為這一切都是為了讓文明不至於斷絕，讓民族不會在這閉塞的環境中退化成一個個資訊孤島。
自由之風現在一共有三十二個還活躍的信使，其中大部分都是超人類，而這些超人類大部分都是從其他地區返回古老家鄉的文化認同者。
當外面的世界被超人類浪潮所席捲時，這裡就像過去幾百年一樣，被世界所遺忘。
哈希姆還記得自己第一次展露出自己的能力時，那個長老表情，既興奮又恐懼，彷彿看見了易卜劣斯再世。
但隨著哈希姆幾次返回歐聯邦，帶回了整整十六名擁有波斯血裔的超人類加入自由之風後，那位長老就認定他是吉布瑞爾的化身——為世界帶來光明，傳達神祗音訊和啟示的天使。
在擁有碩士學歷的哈希姆眼中，這種行為無疑愚昧而可笑，但隨著他不斷深入那些大大小小的聚集點，哈希姆不得不承認，這些邏輯簡單，但自成體系，以神話故事為傳承的知識是他們文化的最後紐帶。
他可以鄙視愚昧，但卻不能無視數千年來經驗科學篩選出來的精華，哈希姆披著天使的身份，數年如一日的奔波在沙海中，並在這個過程中逐漸領悟到了那些曾經被他鄙視的文化傳統中的精髓。
他知道也許他一輩子也不會找到反抗石化聯盟的機會，但最少，他能讓自己族裔的文化在流傳上百年。
然而即使是這樣渺小的願望，現在也成了泡影，哈希姆前天發現了一處聚集點被人徹底摧毀，從各種痕跡來看動手的都是一夥超人類。
哈希姆很清楚，這片土地要麼是受到了祝福，要麼就是受到了詛咒，他們極少產生超人類這種東西，是外來者幹的。
一群人數多達數百人的超人類外來者，哈希姆在望遠鏡中看見這一切時，心都涼了。
因為能力的便利，他偶爾也會離開這片土地前往外界去蒐集新聞，尋找合適加入自由之風的新鮮血液，所以哈希姆更理解這個數量的超人類代表什麼。
他們是一支軍隊...
“哈希姆，他們好像發現我們了！”身邊的大鬍子突然拿起一隻不算落後主流太遠的步槍，悍然上膛，不遠處，小鎮裡最少有二十人騰空起飛，朝他們這裡撲過來。
“你先走，我掩護你！”大鬍子用力吸了一口氣，周圍的黃沙緩緩凝聚，在他周身塑造了一身盔甲。
但大鬍子不滿足於此，他繼續向內吸氣，彷彿那不是肚子而是無底洞一般，席捲了大量黃沙。
隨後，大鬍子朝著遠處的天空猛然突出氣息，一股黃沙漫漫的沙塵暴就此形成，朝遠處小鎮方向掩去。
哈希姆沒有猶豫，整個人往沙子裡一紮瞬間消失不見，他知道，他必須把這個訊息帶回去，告訴更多人這裡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