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 為了科西嘉,為了波拿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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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日的午後一時,阿雅克肖港。

對於阿雅克肖市民來說,極少有什麼重要的日子能讓他們像這樣紛紛從家門中走出,萬人空巷般聚在一起形成一片黑壓壓的人山人海。

即使是科西嘉的獨立日慶典也沒有如此盛大的場面。

而能夠讓萬千市民自發且熱情地聚集在港口的事件也只有一個,他們敬愛的波拿巴總督馬上就要回到他忠誠的阿雅克肖了。

儘管科西嘉距離巴黎有兩千多裡,但是阿雅克肖的市民們對於波拿巴總督的事蹟可是時刻關注著,大街小巷裡不時就會傳出最新的關於波拿巴總督在巴黎的訊息。

尤其是當市民們聽說勞倫斯利用那條阿雅克肖銀礦脈聚攏到上千萬利弗爾的資金之後,當日的阿雅克肖更是直接陷入了一小陣狂歡之中。

人們高舉酒杯爭相傳頌著波拿巴總督的名號,並面紅耳赤地爭論那上千萬利弗爾到底是何等驚人的一筆財富,大半個阿雅克肖都沉浸在一片歡欣之中。

要知道,這樣一筆資金單單是平分到每個科西嘉人頭上就是數百利弗爾,儘管勞倫斯肯定不會直接將這筆資金分發出去,但科西嘉人也知道,他們的貧苦生活終於要迎來一個轉機了。

而在此時此刻,碼頭周邊的幾條街道都已經全部被狂熱的市民們佔據,幾乎每個人的臉上都是溢於言表的喜悅,爭相討論著關於波拿巴總督的事情:

“聽說總督大人馬上就要抵達港口了,我完全沒有想到他竟然能在咱們的山溝裡挖出幾千萬利弗爾的財富。”

“是啊,波拿巴總督還給科西嘉帶來了和平,這可是保利總督都沒有做到的。雖然要承認那個路易十五為國王讓我很不適應...但不管怎麼說科西嘉的土地上終於沒有戰亂了。”

“唉,我還是希望科西嘉能是一片自由的沃土,我是說...誰都不願意看見一個從未謀面的國王突然騎在自己脖子上吧?”

“雖然是這樣...但是老兄,和平,難得的和平啊。我前不久還去巴斯蒂亞休假了一段時間,這在以前真是完全不敢想象的事情。如果波拿巴總督不這樣做,鬼知道我們要和熱那亞人死磕到什麼時候去。”

“而且阿雅克肖最近的變化也不小,沒有了那些該死的熱那亞婊子的侵襲和封鎖,停靠阿雅克肖港的商船比之前可是多多了。”

...

相較於周邊數條街道的嘈雜與喧囂,碼頭之上的景象卻是一片截然相反的莊嚴與肅穆。

阿雅克肖駐地內的國防軍士兵近乎是全體出動,全副武裝地把守在進出港口的各條通路上,遠遠望去好似一片墨綠色的堅牆。

軍人們皆是昂首挺胸,士氣高昂,他們手中的火槍雖然樣式不一,有的甚至還鏽跡斑斑,但這裡的每一杆槍都會毫不猶豫地聽從波拿巴總督的驅策,正如他們之前在戰場上的那樣。

靠近海岸的士兵更是期待而嚴肅地凝望著視線中的汪洋,等候著他們唯一所認可的那位指揮官的歸來。

碼頭的甲板之上,科西嘉境內目前最為精銳的一股戰力,胸甲騎兵隊也已經列隊在此等候迎駕。

騎兵指揮官馬蒂克上尉跨騎在一匹披著澹藍色馬衣的白鬃駿馬之上,同他的部下一樣神情莊重地凝視著海面。

在小半年之前,勞倫斯從保利手中篡奪了科西嘉權力之時,作為保利忠實簇擁者的馬蒂克上尉還對保利的復辟抱有不小的希望,因此對於接受勞倫斯的命令也是相當不情願。

如今,數個月過去之後,馬蒂克上尉終於接受了科西嘉的權柄已經被勞倫斯牢不可破地攥在手裡這個事實。

並且馬蒂克上尉也深深地明白,自己如果還想披甲戴刀騎著胯下這匹戰馬和身後這些出生入死的部下待在一起,那麼效忠的物件就不能再是那位將要被軟禁一生的保利將軍了。

而在胸甲騎兵隊的陣列之前,能夠第一時間見到波拿巴總督的,則是兩位身著不同制服的少校:

科西嘉國防軍的崔法利少校以及法蘭西駐科西嘉守備部隊指揮官,塞律裡埃少校。

塞律裡埃少校眯起眼睛,緊緊盯著海面上那已經能夠分辨出輪廓的幾艘法蘭西重巡防艦,興奮而期待地搓了搓手,用還算流利的意大利語說道:

“法蘭西的護衛艦...那一定是波拿巴總督他們了,可算要到了。”

崔法利少校應付著點了點頭,隨後有些好奇地說道:

“沒錯,塞律裡埃少校。不過我確實沒有想到您會主動要求一同迎接波拿巴總督,而且看樣子您似乎想馬上和總督見上一面。”

自從上次塞律裡埃少校以及守備部隊隨著舒瓦瑟爾公爵來到科西嘉之後,他們便駐紮在阿雅克肖附近的營地,因此塞律裡埃少校與阿雅克肖駐地指揮官崔法利少校之間也有不少工作上的往來。

在這幾個月的來往中,崔法利少校也多多少少摸清了塞律裡埃少校的性格。

他對於科西嘉這樣的偏遠之地幾乎沒有任何好感,尤其是塞律裡埃少校自認為在軍隊中還有不小的晉升空間,卻沒想到會被指派到這樣一個窮鄉僻壤擔任守備部隊指揮官。

這使得塞律裡埃這樣一個十三歲就進入軍隊的有志之士感到自己的前途一片灰暗,自然也就對科西嘉這樣一個小島國沒有什麼好態度。

因此崔法利少校也確實沒有想到塞律裡埃會主動要求加入到迎接勞倫斯的陣勢中來。

面對崔法利少校好奇的發問,塞律裡埃微笑著搖了搖頭,看上去有些羞於啟齒,但還是望著不遠處的艦隊緩緩說道:

“按照外交禮儀,如此重要的場合我當然要出席。而且...我也沒有一點心理準備能夠預料到波拿巴閣下竟然能夠在巴黎內做出那些事情。”

這位歷史上的帝國元帥提到勞倫斯在巴黎的事蹟之時也下意識地流露出了明顯的欽佩與讚歎,語氣之中甚至還摻雜著幾分敬仰,即使他得知這些訊息也已經過去許久了。

二十八歲的塞律裡埃少校雖然也能稱得上是年少有為了,但是在年僅二十歲的勞倫斯面前他也仍是自愧不如。

“是嗎,巴黎的那些事我倒不是很清楚了,我只知道總督大人給我們帶回來了一輩子都花不完的財富。”

崔法利少校撩了一把頭髮,看著塞律裡埃少校說道。

塞律裡埃少校附和著點了點頭,但是他所關注的重心可不是和崔法利少校以及其他所有科西嘉人一樣在那數千萬利弗爾的財富上。

出身於裡昂一個小貴族家庭的塞律裡埃少校心底明白,這樣一筆規模的財富雖然驚人,但不論是在里昂還是在巴黎,都還是有不少金融家和大貴族能夠具有如此規模的資產。

作為一名年輕力壯,未來可期的法蘭西軍人,塞律裡埃少校更為關注的還是如何在這個龐大而臃腫的軍隊系統中向上攀爬。

本來被發配到科西嘉擔任守備部隊指揮官之後,塞律裡埃少校還以為自己的前途算是斷絕了十分之九,幾乎下半輩子都要留守在這個鳥不拉屎的海島之上。

然而,在前些日子接到巴黎傳來的訊息之後,塞律裡埃少校才震驚地發現,這座海島的統治者竟然能夠得到舒瓦瑟爾公爵和路易國王的青睞,甚至能夠在法蘭西王國的中心呼風喚雨,扳倒了不可一世的黎塞留公爵。

想到這裡,塞律裡埃少校的目光之中陡增了幾分堅定與熾熱,緊緊凝視著那越靠越近的艦隊。

在歷史上便以精準站隊而聞名的塞律裡埃也早就分析明白了當下的處境:

自己想要離開這偏遠蠻荒之地,謀得更光明的政治前途,關鍵就全在那艘緩緩駛來的帆船之上了。

...

一個多小時之後,那萬眾矚目的艦隊終於在海鷗鳴聲中駛進了阿雅克肖港。

護航的八艘法蘭西重巡防艦停泊在軍港區域,它們仍會在此休整駐紮一段時間,以此彰顯法蘭西對科西嘉的駐港權。

至於勞倫斯一行人的雙桅橫帆船則是徑直駛入早已準備好的碼頭,平穩地停靠在岸邊。

那些嚴守崗位的士兵們此刻也忍不住偷偷地朝碼頭挪動了幾步,想要更近距離地看著他們唯一所簇擁支援的那位長官。

終於,在格羅索、亞安、安娜與盧梭的陪伴下,勞倫斯在眾人的矚目之中順著舷梯慢步走下,再一次踏在了科西嘉的土地之上。

崔法利少校與塞律裡埃少校步調一致地走上前來,對著勞倫斯舉手行軍禮,動作很是幹淨利落。

“總督大人,科西嘉的土地一如既往地託舉著您。”

崔法利少校嚴肅的面容之上帶著一絲淺淺的微笑,沉聲說道:

“您的歸來也讓這個國家的榮光重新歸於完整。”

“我的榮光與科西嘉的人民同在。”勞倫斯點頭回應道。

而塞律裡埃少校則是緊接著說道:

“波拿巴閣下,法蘭西駐科西嘉守備部隊向您致以最高的敬意,我們願意在您的令旗之下用生命來保衛科西嘉的和平。”

勞倫斯掃了一眼塞律裡埃,倒是有些意外於這位未來的帝國元帥主動來到碼頭之上迎接自己。

不過在稍微換位思考幾秒之後,勞倫斯便也明白塞律裡埃少校為何會主動示好了,於是微笑著回應道:

“塞律裡埃少校,科西嘉不會遺忘任何人的功勳,尤其是那些為了科西嘉而戰的人們,不論是他們是哪國人。”

塞律裡埃少校聽罷兩眼一亮,而後重重地點了下頭,明白這位波拿巴總督是接受了自己的示好。

而勞倫斯之所以對塞律裡埃如此和善,除了準備在之後將這個不可多得的人才納入麾下之外,更重要的原因是在當下勞倫斯也需要塞律裡埃手中的這只守備部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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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中海局勢的變化已經愈發撲朔迷離起來,就連勞倫斯也承認自己參透不了這背後到底隱藏著什麼秘密。

但是有一點勞倫斯是可以肯定的,他已經在地中海上聞到了硝煙的味道。

在這種情況之下,任何能夠爭取到直屬戰力都是值得勞倫斯進行拉攏的,尤其是塞律裡埃的這支三千人的裝備精良的法式部隊。

在兩位少校輪流向勞倫斯表達了歡迎之後,碼頭上的氣氛也輕鬆了不少,畢竟在這裡都是曾經與勞倫斯患難與共的同伴。

崔法利少校扭頭看了一眼那些激動不已的兵士們,大笑著喊道:

“士兵們,來為我們的總督歡呼三聲!”

得到命令的兵士們徹底放開了嗓子,面紅耳赤地高呼著:

“為了科西嘉!為了波拿巴!”

“為了科西嘉!為了波拿巴!”

“為了科西嘉!為了波拿巴!”

“為了科西嘉!為了波拿巴!”

...

震耳欲聾的歡呼聲響徹在整片區域,遠遠超出了崔法利少校所說的三聲歡呼,即使那些不能親眼看到勞倫斯的士兵們聽到了這歡呼之後也立刻加入到了狂歡之中。

甚至是碼頭之外的市民們也在這氣氛的影響之下與士兵們一道開始高聲歡呼,慶祝一位他們打心底裡支援的領導者回到了他們之中。

“老天吶,保利先生寄給我的資料裡可沒有說科西嘉人如此的...狂熱,這樣的民族特性真是少見,在立法的時候得考慮進去才可以...”

盧梭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那歡呼雀躍的兵士們,聽著耳邊陣陣襲來的音浪,感慨不已地說道。

“不,不是這樣的,盧梭先生。”

安娜笑靨如花地沐浴在這一陣陣歡呼的聲浪之中,聽見人們傳頌勞倫斯的名字讓這個少女也感到了無上的歡欣,而後她對盧梭用勉強流利的法語說道:

“科西嘉人的天性和狂熱是掛不上鉤的,他們如此興奮地去簇擁去信任去支援一個人,僅僅是因為,那是波拿巴先生。”

“僅僅因為他是波拿巴閣下...”

盧梭怔了一下,似乎忽然想到了什麼,對著安娜笑著說道:

“謝謝你的解釋,小姑娘。不過我曾經去過一個地方,那裡的人也是和你一樣評價他們的統治者的。”

“是嗎?”安娜歪著腦袋,不解地問道。

盧梭看著正在被士兵們簇擁在中間的勞倫斯,看著勞倫斯毫無架子地和兵士們勾肩搭背地閒聊著,緩緩說道:

“你知道普魯士王國嗎?”

“普魯士?好像聽家庭教師說過。”安娜戳著下巴,想了一會兒說道。

“那裡的人民曾經就像你說的一樣敬愛他們的國王,雖然他將專制主義推向了頂峰,但他的人民仍然敬愛他的開明統治。”

盧梭閉上眼睛,回憶起在普魯士流亡的那些日子,繼續說道:

“那真是一位了不得的國王,甚而已經有人尊稱他為‘大帝’,雖然他的人民這些年不再像之前那樣擁護他了,但腓特烈二世仍然是一位世不二出的君主...之前我一直是這樣認為的,但是現在,我似乎在波拿巴閣下身上看到了一絲腓特烈國王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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