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大噴子和行為藝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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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什麼意思?

陳元這話暗含的意思就是,孔子在寫《春秋》的時候,用了春秋筆法。

所謂春秋筆法,也並非是歪曲事實。

而是為尊者諱,為親者諱,為賢者諱。

《春秋》之稱,微而顯,志而晦,婉而成章,盡而不汙,懲惡而勸善,非賢人誰能修之?

所以,寫《春秋》的目的不在於此,記錄史事只是孔子著述的手段而已,其目的是為了“懲惡而勸善”。

也就是說,《春秋》看著是歷史,實際上確是經義,懲惡而勸善。

要不然孔子為什麼用春秋筆法。

如果按照史學家的觀念,記載歷史的第一要務那就是實事求是,不要有立場,是什麼就是什麼。

而孔子已然是在避諱,那就沒有把實事求是放在第一位了。

比如《春秋·僖公元年》:元年春王正月。

並沒有記載僖公即位的事情,就是因為當時閔公喪亂,僖公出逃,然後才返回國內。如果記載僖公即位的過程,那必然會牽扯到國內大亂的負面事件。

所以,孔子略過這一點,不彰顯當時的醜事,但也不粉飾歷史,只以不正常的記錄方式來表明這一段不光彩的歷史。

這就是在為尊者諱了。

但是你不寫人家怎麼知道這事情?

這就很容易給後人造成混亂的。

既然不能如實記載,那就不要稱自己是史書了,老老實實說是經文就好了。

作為熟讀春秋的荀悅自然知道陳元說這的這句話。

這話是孔聖在寫完春秋之後說的。

只不過,關於這句話的含義,一直都有不同的解釋。

聽到陳元說這句話,荀悅不屑的一笑:“陳子初,汝技窮也,這一句話正揭示了春秋是史非經,正是因為孔聖如實記錄了史實,得罪了食肉者,正所謂食肉者鄙,其罪孔聖者必是食肉者也!”

這荀悅真的是有兩把刷子,直接翻盤,用陳元的話來對付陳元,扳回一局。

臺下很多人都贊同的點點頭,荀悅說的很對啊。

孔聖的確在春秋之中記載了很多國君和貴族的不光彩的事情,從這一點上來講,孔聖人的確是有大功的。

然而,陳元會就這麼認輸嗎?

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陳元哈哈一笑:“好,荀仲豫,既然你這麼說,那我問你,元年春王正月作何解?”

陳元你這是一擊必殺。

你說孔聖如實記錄史實,那這一句又做什麼解釋?

這就是正式進入辯經了。

前面是兩人甩出自己的論點,下面就要用各種方式來證明自己的論點了。

陳元先是丟擲後世知丘者以《春秋》,而罪丘者亦以《春秋》這句話來證明自己的觀點。

荀悅反手一擊,反而用這句話來證明了自己的觀點。

陳元這是又出一招。

這一招不一般,直搗黃龍。

而且陳元早就預判了荀悅的預判。

果不其然,荀彧直接言道:“此乃為尊者諱也,何須多言。”

陳元不屑一笑:“好,既然你說是為尊者諱,那孔聖為什麼為尊者諱?”

荀悅一愣?

為什麼為尊者諱?

荀悅還沒考慮個這個問題。

在他的認知中,為尊者諱是天經地義的,哪來的為什麼?

荀悅直接不耐道:“為尊者諱,本就是為人之禮,何必多言為什麼?”

陳元看了一眼臺下的人,大多數人似乎都認同荀悅的說法。

也是,在這個時代,為尊者諱,為賢者諱,為親者諱,好像是理所應當的。

正所謂親親相隱。

而陳元就要告訴大家,為親者諱沒錯,但是為尊者諱,為賢者諱那就是大錯特錯。

尤其是在記錄史實的時候最忌諱的便是這種東西。

陳元看著荀悅道:“荀仲豫,你可知寫史書第一要務是什麼?”

“真實!”

“對,就是真實,客觀,不能摻雜一點個人情感,如果摻雜了個人情感,那你記錄的事實就會有偏差,就說明你想達到一定的目的。”

“孔聖寫春秋,既然要為尊者諱,為賢者諱,為親者諱,那就說明孔聖想透過春秋來表達自己的一種想法和理念,懲惡而勸善,要不然何必避諱呢?”

陳元此言一出,荀悅無話可說了。

因為想要推翻陳元,就必須解釋元年春王正月這句話,可是一解釋就說明了孔聖有私心,有了私心的史書還是史書嗎?

那不是了,那就是經書了。

荀悅陷入了悖論。

不僅是荀悅,底下很多人也都陷入了悖論。

實際上,春秋是經還是史,這個問題真不好說的。

陳元只是仗著自己上帝視角欺負人家荀悅罷了。

因為後世的很多史書,裡面的私貨簡直不要太多,真就是一個任人打扮的小姑娘。

相比較來說,春秋已經是非常良心的了。

比史記可是良心多了。

史記可是加入了一些司馬公自己揣測的內容的,私貨也不少。

最起碼孔子作春秋沒有加什麼私貨,最多就是不記載罷了。

沒有篡改內容。

你比較一下明史和春秋,就會知道春秋是何等的良心。

只不過,按照陳元自己的想法,春秋還是歸入經書比較好,因為教育意義很強的。

荀悅陷入悖論,無話可說,那就是敗下陣來。

公羊學派陳元VS穀梁學派荀悅。

陳元勝。

荀悅神不思屬的下臺,腦子裡還在考慮元年春王正月這個事情,該如何才能合理解釋呢。

荀彧、陳群和鍾繇三人看到這一幕。

心中各自閃過不同的想法。

荀彧:陳子初是個好對手。

陳群:此子斷不可留。

鍾繇:子初果然不凡。

立場分明。

荀彧把陳元當成了對手,陳群則是當成了敵人,鍾繇就不用說了,快成了陳元的小迷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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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見識了陳元的楷書之後,鍾繇就淪陷了,日漸成為陳元的形狀。

陳元要是知道荀彧把自己當成了對手,多半是無語淚雙流。

你個大佬,跟我一起開荒世界不好嗎,非要做我的敵人。

但是陳元不知道啊,此時他幹掉了荀悅,就想下臺。

可是又有人跳上臺來,根本沒給他機會。

陳元見此眉頭微皺。

說實話,他是真不想在臺上辯論,很無聊。

只不過,當他看到贏了荀悅之後系統加的點數,陳元又覺得很香了。

贏了荀悅足足加了10點。

好傢伙,一個人就有點,要是我刷上一百個人,那不就是一千點。

一千點我可以把自己點上一品,或者把屬性點滿,也或者我可以把好多科技樹點亮呢。

這種大好的刷點數的機會千載難逢啊。

所以,陳元頓時就不想下去了。

抬眼看跳上臺來的人。

長得還不錯,眉清目秀的,只不過高昂的頭顱帶著一股子龍傲天的氣勢,讓人看了很不爽,這傢伙是誰啊。

算了,別管是誰了,不重要。

重要的是幹掉你,我又可以拿點數了。

所以陳元沒等對面自報姓名便直接開口:“我趕時間,自我介紹就免了,你直接說你想辯論啥吧!”

對面那人好懸沒被陳元這句話給噎死。

因為他正想要自報姓名的,話都到嘴邊了,讓陳元這一下子給堵回去了,換誰都覺得噎得慌。

這人脾氣也拗,陳元不讓他說,他偏偏要說。

調整了一下氣息之後,此人開口道:“吾乃禰衡是也。”

啥?

陳元頓時驚了:“你說你叫啥?”

禰衡眉頭一皺,直接噴到:“咋地,堂堂荊州別駕是個聾子不成,竟然聽不清別人說話,嘖嘖,沒想到荊州竟然讓一個聾子做別駕,真可謂是無人矣。”

石錘了,是這個大噴沒錯了。

東漢末年唯一可以跟諸葛孔明相抗衡的大噴子。

不過兩人特點不同。

人家諸葛孔明先是在把自己放在道義制高點,然後在進行人身攻擊。

比如舌戰群儒,罵死王朗。

都是赤裸裸的人身攻擊,不講武德。

不過,諸葛亮好歹還會用道德遮掩一下。

這禰衡就不同了,作為東漢末年的大噴子和行為藝術愛好者,那是上來就噴。

比如擊鼓罵曹,不僅噴曹操,連荀彧都噴,可謂是萬物皆可噴。

所以,最後曹操實在受不了了,又不想背一個亂殺名士的名聲,直接把他送給了劉表。

劉表可不管那麼多,你噴我,我就殺你。

於是,禰衡卒。

對於禰衡,陳元也沒多少好感。

這種鍵盤俠,實際能力看不出來,就特麼會噴人,要來什麼用?

崖高自岸,屁用沒有。

所以,陳元也沒有留面子,直接開噴。

“恩,你說的很對,不過我荊州再無人,也不會收一個滿嘴臭氣之人做官的,怕是汙了荊州的天啊。”

此言一出,禰衡臉色頓時變了。

這禰衡雖然嘴臭,但是名聲卻很大,從來沒有人這麼樣罵過他。

以往他罵的人基本上都不會還嘴的,即便是還嘴也不是他的對手。

他早就罵出經驗,罵出水平了。

像陳元這種赤裸裸回擊的還是第一個。

禰衡剛想說話,陳元直接堵了回來:“不必做口舌之爭,你想辯論什麼快點說,如果你再罵人,我直接讓人請你下去,你信不信?”

禰衡臉色變得更加陰沉了。

平生第一次遇到不給他留面子的人,這讓禰衡很是不爽。

說白了,這傢伙就是讓人給慣壞了,搞得讓他覺得老子天下第一。

實際上就是個卵。

他要真是有驚天本事,曹操會不用他?

那可真是太小瞧曹老闆了,只要你有真本事,曹老闆是可以容忍一些你的毛病的。

比如曹洪就貪財,郭嘉嗜酒,程昱直言犯上等等。

沒有真本事,那就滾一邊去老實呆著,別瞎逼逼,瞎逼逼就砍了你,或者把你送到敵人那裡讓敵人砍了你。

所以,禰衡開口了:“陳子初,汝不過幽州一寒門之子,稍許得志便敢如此猖狂,藐視天下,誰給你的膽子,是織蓆販履的劉玄德,還是無膽懦弱的蔡伯楷?”

禰衡此言一出,所有人都驚了。

臥槽!!!

這傢伙真不怕死的嗎?

織蓆販履的劉玄德,人家如今是荊州牧。

無膽懦弱的蔡伯楷,如今是襄陽書院的山長和陳元的岳父,理論上來說那也是劉備的長輩了。

因為劉備是陳元的大哥。

陳元確實被這禰衡噁心到了。

這傢伙純屬是癩蛤蟆趴腳面,不傷人噁心人呢。

噁心的同時,陳元心中起了殺意。

禰衡說的這兩人,一個是他大哥,一個是他岳父,都是他的長輩,如果陳元沒有什麼表示的話,那陳元的名聲也就完了。

孝悌之義,乃東漢立國之本,也是人倫大義。

可是陳元又不能直接動手殺他,因為這會破壞辯經大會的。

這讓一些心懷惡意的人頓時來了興趣。

這種兩難的境地,看你陳子初如何應對。

蔡邕此時在高臺之上呢,自然也注意到了陳元這邊的情況,心中頓時著急起來。

他是怕陳元忍不住直接動手殺了禰衡,固然可以全他的孝悌之義,可是這就要毀了辯經大會了。

那前期做的這麼多準備就前功盡棄了。

劉備就不一樣了,劉備本身就是一個殺坯,軍事鬥爭愛好者,沒事就提著刀子帶人砍人的人。

他看禰衡的眼神就像看一個死人一樣。

在他看來,即便是辯經大會毀了,也不能毀了陳元的名聲。

所以,劉備傳言給陳元:“四弟,不必顧忌,該殺就殺,有什麼後果大哥給你擔了。”

陳元聽到劉備的傳言,心中一暖。

是個好大哥。

陳元衝劉備點點頭,示意稍安勿躁,自己心裡有數。

劉備接到了陳元的示意,安靜下來,不過陰冷的眼神依然不是的掃向禰衡,似乎在考慮從那個地方下劍比較好。

陳元如何處置?

自然有辦法。

那就是既分高下也分生死的誅心之辯了。

誅心之辯顧名思義,那就是要誅心。

這裡的心指的是一個文士所學的知識的核心。

誅心之辯,看著複雜,其實很簡單。

那就是以自己的理論引動天地異象然後直接碰撞。

勝者存,敗者死。

公平公正,一目瞭然。

理論崩潰,神魂盡毀,生死便定。

非深仇大恨者,不會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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