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路線的深入，環境也越來越惡劣，原本冰冷的荒原變得炙熱乾燥，空氣中瀰漫著一股硫磺味，霧霾籠罩天空，再也看不見藍天白雲，放眼數百裡，灰濛濛一片天地真單調。

不過對元航和阿綿來說，這種環境根本不算惡劣，連差也算不上，只能算“比較差”，魔界比這惡劣一百倍，他們照樣能挺過來。

較為難受的是紅牛，它從未來過北境荒原，狀態大受影響，好在元航儲存了足夠多的水，常給它清洗鼻口，加上它身強體壯，足以維持到旅行結束。

黑鷹的傷勢有所好轉，雖然還不能飛翔，但不再昏睡，可以在車廂內來回走動，和阿綿元航親暱一番。這當然多虧了阿綿不計血本地給它服食靈丹妙藥，rì後傷勢痊癒，它的體質和修為也會大大增強。

幾天過去，馬車依舊緩緩前進，周圍塵霾彌天，看不見焚天火山，單調無比的環境令紅牛十分暴躁，總是沒來由地加速衝刺，結果又頹然止步。更令它迷惑的是，車內兩位主人倒心情良好，總是傳來歡聲笑語。

對於戀愛中的年輕人來說，甜蜜時光勝於一切，環境再惡劣又算得了什麼？

是的，元航和阿綿就是在戀愛，人世間的愛能有多深他們就愛得多深。

他們相識那麼久，卻直到現在才嚐到初戀的滋味。

戀愛是什麼？

就是你心中有我，我心中有你，緊張你的緊張，憂慮我的憂慮。

當你關心愛護對方超過了自己，當你離開對方就丟了魂，這就是愛。

元航和阿綿分明感受到這種發自內心的、無以復加的、濃烈之極的對彼此的依戀。

這天，元航悶悶不樂，阿綿問起原因，他說覺得不公平。

“怎麼不公平了？”阿綿奇道。

元航不滿地說：“你對我瞭解得清清楚楚，比我自己還瞭解，可我對你的瞭解一點也沒增加，你根本不想告訴我你的故事。”

阿綿啞然失笑，換成以前，元航口中絕不會出現“不公平”這個詞，他永遠對她言聽計從，如今卻有這種轉變，顯然自我定位已完全不同。

阿綿很喜歡這種轉變，笑道：“不就是想聽我的故事麼，我告訴你就是了。”

元航喜道：“真的？”

“嗯，一字不漏。”阿綿縮排他懷裡，娓娓道來：

“我的故鄉在海外，不屬於任何一塊大陸，我的父母是海上的漁民，在我很小的時候，大概只有三四歲，父母帶我出海打漁，不幸遇到巨浪，雙雙葬身大海，我抱著一塊破木板在海上漂浮了十多天，靠吃生魚維持生命，最後穿過一片暗礁，漂到一座島上。”

元航恍然道：“就是你說過的那個島，對？”

阿綿點頭道：“是的。那個島很奇怪，長滿了各種從未見過的花草樹木，生活著各種從未見過的野獸和禽類。一切都完美得不可思議，好像有人特意收集了全世界所有花草動物的種子，集中養育在島上。後來我才知道，我的猜測是對的。”

元航道：“你見到了創造這個島的人，對嗎？”

阿綿道：“我沒見到創始人，因為他早已死了，但我見到了創始人遺留的一樣東西，或者說是一條生命，這個奇怪的生命體就是我後來的師父。”

元航喜道：“終極秘密快要揭開了，快說下去！”

阿綿卻語鋒一轉，引向別的話題：“眾所周知五萬年前有百餘個武神，但很少有人記得另一個武神，也就是人類歷史上第一個武神，他生活在六萬年前的遠古時期。”

元航問道：“這人是誰？跟你有關係嗎？”

阿綿道：“當然有關係，我師父就和這位遠古武神生活在一起。這個人名叫夷初，是人類中第一個修煉現有體系、並第一個修全九大武境的人，他的實力或許不是武神中最強的，但所有武神都要稱他一聲老祖宗，他是人類史上第一座豐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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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航皺眉道：“六萬年前還有仙魔兩界，夷初的存在不會引起仙人的注意嗎？”

阿綿道：“那時的天地法則被仙界控制，人類還遵守古老的修煉方式，比如結成金丹、煉就元嬰、經歷天劫、化羽飛昇。夷初第一個修煉新體系，不受天地法則制約，不用面臨天劫，因此仙界對他一無所知。他甚至悄悄溜進仙界，偷了許多奇花異草和靈獸珍禽，被仙人發現後輕鬆獲勝，又回到人間隱藏起來，誰也找不到他。”

元航笑道：“真是一位有趣的前輩，仙人一定對他頭痛無比。”

阿綿道：“不久後夷初又做了一件大事，在海外遇見一名採集物種資源的仙人，發現這仙人的法寶十分稀罕，於是爭鬥起來，最後將那仙人殺死，硬生生奪走了法寶。”

元航悠然神往，嘆道：“想殺就殺，想搶就搶，仙人都拿他沒辦法，真給咱們人類長臉。”

阿綿道：“那寶貝早在太古時期就已存在，是一件交通工具，也是空間法寶，可zì yóu穿梭於宇宙各處，夷初得到它後如虎添翼，不時sāo擾仙界魔界，採集了各種各樣的珍貴種子，包括植物、動物、礦藏、材料，以及各種功法秘籍。經過他的推廣傳播，人類大開眼界，仙魔兩界不再是秘密，人類開始懷疑仙界，九大武境也漸漸成了基礎體系。”

“這跟你有什麼關係？”元航問道。

“關係大了，”阿綿道，“夷初為什麼能練成九大武境？因為他見到了女神。就在那個島上，和當年的我一樣。”

元航頓時興奮起來：“為什麼女神會找上他？”

“因為他是第一人，”阿綿道，“事實上新體系就是女神創造的，她有心破壞遠古傳統，廢棄仙界和魔界，讓人類儘快成神。夷初是人類第一個嘗試者，邁出了成神之路的第一步，女神自然要親自見他，給他指引方向。他就在那個島上晉升武神，後來也在那個島上養老，直到壽終正寢。”

元航大失所望，嘆道：“原來夷初也沒成神，最終還是死了。”

阿綿道：“修成真神和晉升武神是完全不同的兩個概念，真神要比武神難千萬倍。夷初本就沒指望成神，後來他住在島上種植奇花異草，養育珍禽異獸，把島嶼變成了人間物種最豐富的地方。他甚至從仙界偷來太古蠻獸的獸卵，培育出了真正的蠻獸，令這一物種時隔百萬年後再度重現人間。”

元航怔了怔，小心問道：“這個蠻獸……是我想的那種蠻獸嗎？”

“是的，”阿綿笑道，“說起來我也是傳播者之一，魔界那些蠻獸就是我帶去的，當初只有百十顆獸卵，多年後變成了我們的蠻獸大軍。嘻嘻，魔獸一定恨死我了。”

元航大驚道：“蠻獸是你帶進魔界的？”

“聽我慢慢說來，”阿綿道，“再說夷初，他在島上生活到死，陪伴他的除了野獸花草，還有那件法寶。那法寶本就存在了幾百萬年，擁有自己的靈魂，夷初和那位仙人決戰之時，兩人的強大力量刺激了法寶之靈，終於孕育出了一個器靈。”

“怎麼又是器靈？”元航失聲道。

“很熟悉是？”阿綿笑道，“我為什麼能佔據長鞭的器靈？因為世上沒有人比我更熟悉器靈，那件法寶的器靈就是我師父。”

元航大驚道：“什麼？你拜器靈做師父？”

阿綿道：“沒錯，那器靈陪伴夷初度過最後的時光。幾萬年過去，經歷了百神時代和元赫時代，夷初的屍體早化成了灰，珍禽異獸繁衍了無數代，奇花異草變成原始森林，那器靈依然活著。就在我闖進島嶼的那天，器靈也找到了我。”

元航問道：“這器靈長什麼樣？是男人還是女人？”

阿綿道：“她是女的，因為她的仙界主人就是一位仙子。說來好笑，她本想佔據我的肉身，結果卻敗給了我。”

“為什麼？”元航道，“活了幾萬年的老妖婆，連一個小女孩也控制不了？”

阿綿道：“我身體雖弱，jīng神力卻很強，否則三四歲的小女孩怎能在驚濤駭浪中漂流十多天？我的求生意志比誰都強，她無法佔據我的身體，最後只好放棄。我反正也無處可去，就死皮賴臉地留在她身邊，纏到她煩不勝煩，最後只好答應做我的師父。”

“哈哈！”元航大笑道，“原來這個師父是硬生生搶來的。你師父修為有多高？武聖還是武神？”

阿綿搖頭道：“她跟隨夷初多年，又有仙界經歷，基本上什麼都懂，但實力未必很強。人類修煉的目標是延長壽命，她已經活了上百萬年，從太古時期活到現在，還有什麼可追求？要不是為了修chéng rén形，她根本懶得練功。我不知道她修為多高，只知道一點，任何問題都難不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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