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航傷勢頗重，是近來最重的一次。

但這並無大礙，畢竟他曾在異界生活，受過比這嚴重得多的傷，那裡靈氣稀薄、更無靈丹妙藥，他尚且憑驚人的身體素質慢慢恢復，何況人間環境遠比異界優勝。

元航服用一滴“通靈聖泉”，這是靈宗比武大會的獎品，乃療傷聖藥。隨後吃了幾顆通血化瘀的丹丸，坐下修煉一遍《元鴻氣》，睜開眼已是次rì。

阿綿給黑鷹包紮身體，喂下一滴通靈聖泉和一堆魔獸晶核，總算不致惡化，但黑鷹傷勢太重，短時間內無法飛翔，始終昏睡不醒，阿綿心疼得直掉眼淚。

元航苦笑道：“前陣子天天和月娥姐切磋，以為我能對付雲梯境，沒想到傷得這麼重。月娥姐雖是武帝，畢竟沒使出全力，從無計這一拼命可把我嚇著了。”

阿綿嘆道：“本來你可以戰勝從無計，但你還不會自如cāo控八個巨人，發揮不出一半威力，白白讓從無計佔了便宜。不過也好，至少天地門再也沒人能威脅到你。”

“別忘了還有一個玉昊天，他遲早會找我拼命。”

“玉昊天永遠做不了你的對手，你的對手是上三層，以下六層都不必放在眼裡。”

元航想起一事，忙掏出懷中的“萬水千山鏡”，道：“我有事找師父。”

他催動口訣，鏡子表面浮現濃濃的雲霧，隨後雲煙散去，露出幾張臉蛋，卻是四個花容月貌的美女，居中那女子露出驚喜交加的神情，正是祝秋。

“元航，是你嗎？”祝秋對著鏡子叫喚一陣，終於看見元航的臉，大笑道，“哈哈！總算等到你了，這些天玩得盡興，都把我忘了？”

元航也高興起來，道：“師父，三師姐，四師姐，五師姐，我想死你們了。”

四女齊笑，當真是百花爭豔美不勝收。祝秋道：“我們已斷絕關系，所以我不是你師父，她們也不是你師姐，以後直呼名字就行。告訴我這些天你做了什麼。唉，成天呆在秋水峰，悶也悶死了。”

元航肅容道：“師父，我求你幫我辦點事，去青鸞國西南行省長樂鎮小源村找一對兄妹，哥哥名叫元應瞰，妹妹名叫元應夏。”

祝秋恍然道：“我聽過‘元應瞰’這個名字，是許老漢說的那位元氏後人。”

元航道：“我已見過元氏兄妹，被天地門攔住了，只好與他們分開。目前我是眾矢之的，怕連累元氏兄妹，所以只好請師父走一趟，幫我看看元氏宗譜，查明我的身世。”

祝秋皺眉道：“天地門對你做了什麼？”

元航小心翼翼道：“我又闖禍了。我在金鸞城殺了司徒昌、王命、鄧等燈，又在城外重傷從無計，這會兒我應該是個通緝犯，天地門恨不得把我碎屍萬段。”

四女齊聲驚呼，祝秋大叫道：“殺了三個徒兒，還重傷師父！你……你……你你你……啊哈！這才是我家元航嘛！你怎麼重傷從無計的？那家夥你也能重傷？哈哈哈！這簡直是近半個月來最讓我興奮的訊息了！”

元航見她如此高興，心下大喜，得意洋洋道：“都說從無計怎麼怎麼厲害，在我面前還不是小花貓一隻？我一刀把他的神塔都劈出來了，整個身子斷成兩截。以後師父要是見到只剩半截身子的從無計，千萬別驚訝，那就是我的傑作。”

祝秋手舞足蹈東倒西歪，大笑道：“這才是我的元航，哈哈哈！我看以後還有誰敢不服？哇哈哈哈！誰不服就打得他只剩半截，哇哈哈哈哈！”

鍾瑩驚歎道：“元航你太厲害了，雲楓都趕不上你，他知道一定會很鬱悶。”

李黛嬈擠眉弄眼道：“你打敗從無計之後有沒有搜身呀？他身上一定有許多寶貝，全搜刮乾淨才好玩。”

梨夢楠豎起大拇指，只說了三個字：“了不起！”

祝秋思索一陣，道：“我可以去找元應瞰，你告訴我接下來要去哪，到時我去見你。”

“我也不知道，”元航轉向阿綿，問道，“我們去哪？”

阿綿接過鏡子，道：“祝秋，完事後去北境荒原‘焚天火山’，我們在那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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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秋吃了一驚，道：“焚天火山是生命禁區，為什麼要去那個鬼地方？”

阿綿道：“你認為是鬼地方，我還認為是寶地呢，到底去不去你？”

祝秋苦笑道：“還能怎樣？當然去嘍。我明早出發去找元應瞰，然後立即動身去梵天火山，最晚十多天就能見面。”

“好，不見不散。”阿綿將鏡子丟給元航，繼續照料重傷的黑鷹。

元航和四女閒聊一陣，結束通話，再次修煉《元鴻氣》，閉目調息，物我兩忘。

阿綿凝視著他，神sè帶著深意，不知試探他是否真的修煉、還是隨口而言，輕聲道：“你不想問為什麼去焚天火山？”

元航果然只是裝模作樣，立即湊過來問道：“為什麼？”

阿綿淡淡笑道：“我告訴過你，我在那裡第二次見到了女神。”

“原來是在梵天火山，”元航道，“第二次她對你說了什麼？”

阿綿道：“她給我看見一幕情景，那就是她眼中的世界，或者說整個世界的真面目。”

“是怎樣的？”

“原來我們的世界只是一個氣。”

“氣？”

“她有一個像房子那麼大的氣，那就是她創造的世界，也叫總宇宙。大氣裡有許多碗口大的小氣，每個小氣裡都有一個宇宙，太陽星辰像浮塵一樣渺小，至於生活在星辰上的人類，更是微小得根本看不見。”

“呃……越來越玄乎了。我不是很懂。”

“芥子納須彌，一沙一世界。對我們而言浩瀚無邊的宇宙，只不過是一個小氣，可見我們有多渺小，女神只要伸手一點，氣就會破滅，也就等於毀滅一個宇宙。”

“這個……她會這麼做嗎？”

“會的，如果人類不爭氣，她就會毀滅宇宙，讓一切重新開始。”

“她到底想幹什麼？”

“女神讓我知道這條路沒有捷徑，除非讓自己超脫一切，胸中有一個小氣那樣的宇宙，才能修成真神。”

“女神自己胸中有多大的宇宙？”

“整個大氣就是她的，她是總宇宙的創造者，是真正的創世神。”

“那麼豈不是她的毛孔都比天朗大陸大？”

“可以這麼說。但我們要追尋的並非誰更大，而是要去哪裡。”

“你回來後有沒有見過女神？”

“沒見過。以往我每次進步女神都會出現，但以後再也沒出現，可能是發現我沒有進步，對我很失望。”

“然後你就進入魔界受傷，變成了小女孩？”

“是的，再後來就遇見了你。”

“你去梵天火山是想再見女神一次？”

“不，女神永遠不會出現了，我想再見我自己。”

“什麼意思？”

“只有這樣，整個世界才會安靜……”

說到這裡，阿綿陷入沉默，無論元航如何發問也不回答。

事實上，這是祝秋問起時她突然冒出的主意，她也要給自己尋找合適的理由。

是因為她不祥的預感嗎？

是因為老八村太遠、而海外島嶼更遙不可及嗎？

是因為梵天火山藏著屬於她一人的秘密嗎？

究竟怎樣才能讓元航徹底安全，這是她唯一考慮的問題。

至於她自己的安全，早已不重要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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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牛拉著馬車一路疾行，八天後來到北境荒原，也就是東靈域最北的無人區。

再往北就是北恆域，天朗大陸最不適合人類生存的地區，萬里冰封，千里雪原，整個北恆域的人口尚且不及青鸞國。

然而就在這片冰雪大地上，矗立著當今最強的兩大仙門——澄明宮，靈空齋。（當然是在老八村隱姓埋名的前提下）。或許是極北苦寒的環境更能激發人類潛能，這兩大仙門足足誕生了兩位武聖、六位武帝和數不清的中三層強者。

天朗大陸有五大區域，東靈域河流密集、原野肥沃；北恆域人跡罕至、冰峰林立；西寰域黃沙萬里、土地貧瘠；南涯域崇山峻嶺、雨林密佈；再加上煙波浩淼的中元海，組成了這塊神奇的環形大陸，養育著數十億生靈。

即便放眼整個天朗大陸，被稱為“生命禁區”的也只有寥寥幾處，其中一處就是梵天火山，坐落在東靈域與北恆域交界的荒原中。

荒原方圓數萬裡，多為寸草不生的戈壁灘，罕有水源和綠洲，連野生動物也極少見，因此被修真人士遺忘，視為人間最不值得探索的地區。

在這片荒原的中心，有一座當世最大的活火山，昭示著此地的不凡，因為火山連通地核，對於整顆星球而言，火山噴發就是生命的象徵。

只是人類並不知道這也算一種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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