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29 打一場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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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事關重大,朝廷的信使以八百裡加急的速度趕往薛延陀,千里距離一來一回只用了半個月。

信使帶回了兩個訊息:

第一個訊息是:契必何力是被裹挾反叛的,為了表示對朝廷的忠心,他割下了自己的一個耳朵。

聽到這個訊息,之前所有對他的謾罵之詞都變成了誇獎。

異族將領官吏們則揚眉吐氣,阿史那結社率只是個例,契必何力才是我們這個群體的代表。

李世民也是感動的當眾落淚,並發誓一定要把契必何力要回來。

第二個訊息則讓大唐君臣都義憤填膺:夷男見無法勸降契必何力,就以他為人質求娶大唐公主。

“景恪,事情全都被你給猜中了。”李世民欣賞的道。

陳景恪反倒是沒有居功:“此事其實並不難猜,只是諸位因為種種顧慮不願意說罷了。”

在座的不少人嘴角都浮起笑容,其實這個結果也在他們的猜測之中。

可是誰都不敢賭那萬一的可能,沒人想當司馬遷,所有這個推測也只是被藏在心裡沒往外說。

李世民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所以也沒有在多說什麼,轉而道:

“現在的問題是,如何把契必將軍解救出來。現在列國都在關注此事,若不能妥善處置,恐會成為笑柄。”

群臣再次沉默,不是他們沒辦法,而是不敢說。

處理此事的辦法不外乎兩種:

一答應和親,可這麼做的就相當於承認了薛延陀在漠北的統治權。

養虎為患,誰都不想當這個歷史罪人。

最關鍵的是,一群將領虎視眈眈,想立功想的眼珠子都綠了。

誰敢提和親,他們就敢和誰拼命。

不和親就只能打,可是契必何力還在別人手裡,萬一夷男把人殺了怎麼辦?

一旦這種事情發生了,誰提議打的,誰一樣要擔責任。

現在的情況就是,大唐必須要安全的把契必何力救出來,否則一樣會落面子。

連如此忠臣都保不住,以後誰還敢給你賣命?

尤其是那一大群異族的降臣降將,可都等著朝廷的態度呢。

陳景恪是最不耐煩搞這些心機算計的,所以直接說道:“這有什麼好猶豫的,打。”

李世民搖搖頭道:“打簡單,可是契必將軍還在薛延陀手裡,我們投鼠忌器啊。”

陳景恪說道:“不是說了嗎,告訴夷男,敢害了契必將軍的性命,就滅他全族。”

“而且這一仗我們也必須打,否則以後列國紛紛效彷怎麼辦?”

魏徵終於開口,道:“我亦贊同真人此言,薛延陀敢收留大唐的逆賊,還以忠臣為質強求公主,此舉無異於公開反叛大唐。”

“若我們不能給予迎頭痛擊,唯恐列國效彷,真到那一天就晚了。”

“所以這一仗我們必須要打,要讓所有人都看到我大唐的態度,警示後來者。”

自從打完吐谷渾就退居二線,久不過問朝政的李靖也終於開口道:

“薛延陀事實上統治漠北十餘年,控弦之士二十餘萬,有當年東突厥半數實力。”

“夷男的野心也隨之膨脹,他想當真正的草原之主,想和大唐平起平坐。”

“若我大唐同意其和親之舉,不用十年草原將不復為中原所有矣。”

李世民見他開口心下就是一喜,連忙問道:“衛國公可有良策?”

李靖說道:“我同意陳真人的意見,這一仗必須要打。”

“但為了契必將軍的安危,必須要控制好戰爭的烈度。”

“既要打痛他,又不能把夷男給逼急了,行破釜沉舟之舉。”

李世民深以為然,其實這也是他的態度,打是必須的,問題就在於打到什麼程度。

其實就算沒有這件事情,大唐也會和薛延陀開戰,甚至已經做好了滅其國的準備。

只是有了這件事情,不得不改變計劃,改為打痛他。

所以說,夷男陰差陽錯之下,反而救了自己一命。

對於這個新計劃,軍方自然也是同意的。

別管能不能滅國了,先有仗打再說。

現在的問題就是,派誰去打這一仗。

能打贏薛延陀的將領很多,可是能把戰爭烈度控制的恰到好處的,要很不容易了。

李世民沉吟了一番,對李靖道:“衛國公可肯掛帥?”

李靖搖搖頭道:“臣雖有此心,然以垂垂老矣恐不能在經歷草原的風霜了。”

李世民其實也只是象徵性的問一下,並沒有真的出動他,聞言也就沒有再說什麼。

掃視了一圈,目光最終停留在李績身上:“懋功,此行就有你去吧。”

李績起身道:“喏,臣必不負聖人之託。”

其後又任命侯君集、阿史那社爾為副將,又從各軍後抽調將領七八人隨行。

然後抽調十三個折衝府共計一萬五千人前往草原。

與此同時,大唐的使者再一次出發前往薛延陀,傳達了天可汗大唐聖人李世民的旨意。

要麼交出叛賊並把契必何力送回,要麼戰場上見真章。

若敢傷害契必將軍的家人,就以夷男三名族人償命,若傷害契必將軍則以夷男全族陪葬。

聽到這個訊息,薛延陀大部分人都義憤填膺,紛紛要求殺了使者和契必何力全家。

這些人多是近十年崛起的年輕一輩,沒有經歷過十多年前唐滅東突厥之戰。

對於大唐的戰鬥力瞭解不深。

還有少部分人則憂心忡忡,大唐太強最好別招惹。

就算真要打這一仗,也別把事情做絕,等戰爭結束再處置契必何力也不遲。

潛在意思就是,如果我們答應了一切好說,如果打輸了還有個談判的籌碼。

這些多是老人,甚至很多作為附從軍參加過滅東突厥之戰,他們比誰都清楚唐軍戰鬥力的恐懼。

唐軍不滿萬,滿萬不可敵。

這句話的背後可是無數實打實的戰績,否則怎麼可能會傳播的那麼廣。

唐軍作戰向來以一當十,十比一那就是勢均力敵,五比一就是優勢,一比一就是虐菜。

夷男也沒想到,大唐竟然會採取如此暴烈的做法,心中隱隱有些後悔。

不過他也是一世雄主,很快把這些負面情緒驅趕出去,內心深處隱隱有些興奮感。

他經歷過東突厥頡利可汗的統治,後來帶頭反對頡利加入大唐陣營,一步步把薛延陀發展成現在的漠北之主。

但漠北已經裝不下他的野心,他想要更多。

漠南就是他戰略目標的下一步,如此他就可以坐擁整個草原大漠,成為第二個東突厥。

可是他很清楚,想要做到這一步就必須和唐軍做一場。

贏了才有後續,輸了失去一切,所以之前他一直小心翼翼。

現在有了契必何力在手,反而可以嘗試一下,就算打輸了也能以他為籌碼進行談判。

啥?你說用一名將領作為人質就能要寫整個大唐?

這不是瞎說嗎。

但夷男相信李世民,撇開離場而言,他對李世民是非常欣賞兼信任的。

這個人是不會放棄忠於他的大臣的。

更何況氣氛已經烘托到這個程度,就算是為了面子,也要把契必何力給救回去。

那就打一場吧,他興奮的想道。

之後他就一錘定音,打。

“但是戰場不能放在漠北,這樣對我薛延陀的百姓影響太大。”

“我們主動出擊跨過緩衝地帶進入漠南,把戰場放在突厥人的地界。”

“如果我們打贏了,還可以順勢拿下定襄城,完成漠北和漠南的一統。”

“我們要在唐軍到來之前,在漠南拿下一塊要地,以此為據點和唐軍作戰。”

聞聽此言,薛延陀諸部興奮的嗷嗷直叫。

之後夷男調兵遣將,抽調了七萬大軍準備南下漠南。

另一邊,東突厥人也知道大唐和薛延陀要開戰了,李思摩這個可汗第一件事情就是收拾細軟準備跑路。

他不光自己收拾,還讓直屬自己的部族收拾。

他的手下不解,道:“可汗,如果我們逃走,恐惹天可汗不喜啊。”

李思摩道:“你不懂,草原荒漠環境惡劣,我之前就不願意讓部族過來受苦,只是天可汗有命我不得不從。”

“現在這就是個好機會,藉著躲避薛延陀,把部族遷徙到黃河以南。”

“等到戰事結束,我就去長安哭訴,哀求天可汗讓我們留在黃河以南。”

那名手下恍然大悟,佩服的道:“可汗高明。”

李思摩卻沒有高興,而是嚴肅的道:“光靠哭訴是沒用的,還要有功勞。”

“所以只有百姓能撤走,空弦之士全部留下協同作戰。”

“能不能讓我們的族人留在黃河以南,就看大家作戰夠不夠勇敢了。”

眾部下肅然領命,道:“請可汗放心,屬下等必拼死一戰。”

李思摩很是欣慰。

這時,又有人遲疑的道:“要不要通知其他部族?”

李思摩沒有回答,反而是另外一個人說了一句話:“天可汗不可能讓所有部族都留在漠南。”

潛在意思大家都懂,都過去最後可能一起回來。

正所謂死道友不死貧道,想顧好自己再說吧。

李思摩沒有回答,其實也是這個意思。

他這個東突厥可汗是李世民任命的,並不被各部認可。

原因很簡單,他金髮碧眼長的和胡人一模一樣,在一群黑髮黑眼的人中間太過於另類。

當年就有人懷疑過,是不是他母親和胡人偷情生下的他。

只是沒有任何證據,誰也不好下結論。

但是他爹對他很不待見,根本就沒有給他任何權力,只是讓他當了個管理後勤的文官。

後來他爹死了,才根據草原規矩給他分了一個部族,他才正式擁有了自己的直屬部族。

但即便如此,在東突厥體系裡他也是邊緣人物。

也因此,他是最早歸附李唐的,還被封為懷化郡王。

不過他也配得上這個爵位,為大唐立下了赫赫功績。

屬於那種心裡很有逼數,打仗真敢拼死上的人。

去年李世民把東突厥餘部遷徙到漠南,就任命他當了突厥可汗。

只是其他各部對他依然很不待見,他這個可汗說話都不夠響亮。

也正是因此,關鍵時刻他也只需要考慮直屬自己的部族,其他部族愛咋咋滴去吧。

就算他們全死光了,自己往長安一住那也是地位尊崇的懷化郡王。

不過李思摩畢竟不是這種小人,在關鍵時刻還是通知了其他各部,讓他們提防薛延陀的突襲。

此舉確實挽救了不少任命。

而在漠南漠北的緩衝地帶,看著空空蕩蕩的集市,回想之前這裡的熱鬧,李孝逸氣的直跳腳。

“我的心血啊,可惡的薛延陀,我必滅之。”

王方翼失笑道:“這一仗是必然的,這個集市肯定要撤離,你應該早有心理準備才是。”

李孝逸說道:“有準備是有準備,但該難受還是難受啊,這種感覺你不懂。”

王方翼說道:“行了,別墨跡了,咱們也該行動了。”

李孝逸點點頭,縱身上馬道:“沒想到效彷衛國公的機會這麼快就來了。”

王方翼點點頭,問道:“訊息可靠嗎?”

李孝逸說道:“可靠,我專門跑到定襄城,攔截住了兩波使節,從他們那裡問清楚了薛延陀王帳和契必將軍關押的位置。”

“引路的嚮導也找到了,都是經常往來漠北的商人,對那邊的地形很熟悉。”

王方翼欣喜的道:“那就好,咱們這個榷場沒有白開,若此事能成你我封侯拜相不在話下。”

是的,他們搞榷場可不是為了賺錢,或者說賺錢只是附帶的。

真正的作用是透過榷場打探薛延陀的訊息。

數個月的時間,足夠他們把薛延陀的情況摸的一清二楚。

非但如此,還收買了許多薛延陀人當帶路黨。

這一切都是為了這一天做準備。

霍去病千里奔襲,衛國公夜襲頡利王帳。

今天我王方翼、李孝逸就要率千騎突襲薛延陀王帳,解救大唐忠臣契必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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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王方翼的顧慮要更多一點,問道:“英國公會同意我們的計劃嗎?”

李孝逸笑道:“你擔心這個做什麼,當初聖人可是給了我們自專之勸的。”

王方翼遲疑道:“可這個自專之勸是在上個駐地給的,現在形式不同了啊。”

李孝逸道:“問題是,聖人也沒把這個全力收回去啊,不是嗎?我知道你擔心什麼,放心不會有事的。”

然後他壓低聲音道:“告訴你一個絕密訊息,太子殿下也來前線了。有他在,你擔心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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