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79章 混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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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方也不用說什麼,彼此心知肚明。

各為其主,果斷開始動手。

長孫無忌武藝不俗,但依然不是蘇定方的對手,處於捱打的一方。

闞稜足夠勇武,但是選錯了對手,成了捱打的一方。

雙方你來我往,在太極殿前,展開了一場規模不小,且曠古絕今的混戰。

參戰的有兩位親王,十數位國公、四個郡公、三個縣公、一個國侯,國侯以下的,只能在一邊看著,沒有資格參戰。

往前數個千年,往後數個千年,也沒有如此規模的諸侯王赤膊混戰。

更別說還是在一位開國皇帝面前如此混戰。

混戰持續了一刻鍾。

在一聲聲哭嚎,一聲聲舅父中,才落下帷幕。

李元吉頂著背後的亂拳,丟下了進氣沒有出氣多的柴紹,啐了一口血唾沫,冷冷的道:“看在我外甥的份上,我饒你一命。下次再敢讓我阿姐受委屈,我擰下你腦袋!”

“父親!父親!”

柴哲威又膽怯,又恐懼的擠進了人群,趴在柴紹身上一個勁的呼喊。

李元吉勐然回頭,瞪向了秦王府的一眾人,冷聲質問,“你們夠了嗎?”

一眾人齊齊停手,身軀一些僵硬。

李世民冷著臉,低喝道:“是你夠了沒有?!”

李元吉毫不畏懼的瞪著李世民,冷哼道:“我只是在做一個舅郎該做的事情,不像是你,為了那個位置,連親情都不顧。”

李世民冷喝道:“所以!你鬧夠了沒有!”

李元吉仰起頭,沒有回答。

李綱在這個時候湊上前,怒聲喝斥,“為了一點私怨,不顧身份!不顧朝儀!不顧兄弟!不顧父子!不顧君臣!成何體統!

都給我拿下,送到殿內交給聖人懲處!”

李綱早就被氣壞了,只是因為被李神通和陳叔達死死的抱著,沒辦法衝出來,所以直到現在才出現在人前。

李神通眼看著李元吉仰著頭,一副桀驁不馴的樣子,苦著臉湊到李元吉身邊,低聲道:“你鬧也鬧了,威風也耍了,氣也出了,可千萬別再出手了。

尤其是不能對李綱出手。

李綱的弟子數以千計,且非富即貴。

你要是傷了李綱,會捅大簍子的。

你父親即便是再寵你,也得狠狠的收拾你。”

李元吉默不作聲。

李神通趕忙又道:“我必須得提醒你,李綱半隻腳已經邁進棺材了,你一碰就倒,你可千萬別犯湖塗。”

李元吉依舊不言語。

李神通見此,苦笑著退到了一邊。

該提醒的他已經提醒了,李元吉要是不聽,倒了黴,那也怨不到他。

千牛備身們,在李綱的招呼下,快速的出現在御階上,但凡是帶傷的,見一個拿一個。

李世民、尉遲恭等人皆站在原地,束手就擒。

李元吉嘛……

雖然一副束手就擒的架勢,但千牛備身們愣是不敢動,只能求助似的看向李綱。

李綱瞪起眼,喝道:“看我做什麼?綁了!上大綁!”

就是五花大綁。

千牛備身們吞了口唾沫,顫顫巍巍的上前,將繩子搭在了李元吉身上,見李元吉不為所動,才松了一口氣。

不過,只是簡單的綁了一下,並沒有像是其他人一樣,綁的緊緊的。

畢竟,在見識過的李元吉的神勇以後,千牛備身們深知,普通的繩子對李元吉根本沒有任何作用。

李神通見李元吉束手就擒了,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在李綱喝了一聲‘押進去’的時候,湊到李元吉邊上,小聲的道:“你可嚇死我了,我差點以為你會跟李綱動手。”

李元吉瞥了李神通一眼。

我有那麼蠢嗎?

我是來鬧事的,來撒野的,又不是來找麻煩的,見好就收的道理我還是懂的。

李元吉深知自己是來幹什麼的,所以表現出來的憤怒也好、蠻橫也罷,都是演的。

為了留手,在舉馬的時候,一個勁的在硬憋,憋出一副很用力的樣子,差點憋出屁來。

“鬧夠了?!鬧完了?!朕宰了你這個逆子!”

李元吉一進殿,李淵就拎著寶劍衝過來了,沒人給偉大的李淵陛下遞劍,李淵就只能自己去龍桉前拔劍。

衝到李元吉近前,二話不說,舉劍就砍。

殿內殿外的人齊齊大驚。

“大家不可!”

“主公不可!”

“聖人不可!”

“……”

所有人都在喊,所有人。

哪怕是恨不得李元吉去死的,也在喊。

因為他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君父陷於不義。

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此事就這麼揭過去。

然而,李淵的劍終究還是落了下來。

“噗呲……”

劍砍破了李元吉的肩膀,砍出了一道血口,鮮血濺出。

李淵看到了血,一下子就像是清醒了一樣,瘋魔似的怒吼了一句,“你混賬!”

李元吉呲了一下牙,沒吭聲。

一殿宗親、文武,齊齊在心裡嘆息。

一些人準備好彈劾李元吉的腹稿,此刻也爛在了肚子裡。

李淵已經動兵器了,還將兒子砍傷了,你還能咋樣?

借題發揮,逼李淵宰了兒子,陷李淵於不義?

你是覺得李淵不會殺人,還是嫌自己九族的腦袋長在脖子上,長的太穩?

“你混賬!你混賬!”

李淵一個勁的破口大罵著一句話。

罵夠了以後,先宣了太醫,然後開始處置人。

先從……李建成開始。

李建成身為長兄,沒有為弟妹做好表率,使得弟弟胡作非為、驕橫跋扈,禁足三個月,奪其二子李承道一級爵。

李世民身為弟弟、二兄,不能漲阿姐威風,不能做好弟弟的表率也就罷了,還引發了此次鬧劇,禁足六個月,削封戶,奪其嫡次子李泰三級爵。

在李淵一句‘此子今日還算英勇,有擔當,勉強有我當年幾分風采’的稱讚聲中,李世民捏著鼻子幫李淵背了所有的鍋。

李淵此話,就相當於說‘此子類我’,算是幫李世民洗刷了此前加諸在其身上的‘此子不類我’的話。

好處給了,黑鍋就必須得背。

李元吉身為兒子、弟弟,為阿姐出頭,勇氣可嘉,但目無父兄,目無皇法,目無朝儀,膽大妄為,跋扈橫行,仗寵行兇,手段殘忍,心狠手辣,其罪當誅,其心可憫。

禁足禁到沒定期限,封戶削到只夠溫飽,職位削到只剩河北道大行臺尚書令,子女爵位齊齊削了三級。

調左武衛封鎖九龍潭山,無令不得放行。

尉遲恭、程咬金、秦瓊、長孫無忌、蘇定方等一眾參與混戰者,齊齊削一成封戶,罰銅百斤,罰一年俸祿。

闞稜罪上加罪,降為陽信子、齊王府直府旅帥、振威校尉,勳飛騎尉。

闞稜的懲罰最重,一下子從高階武將、高階爵,降到了低階武官,低階爵的行列。

不過,對他而言,算是賺了。

他趕上了一波大降罪,混跡在其中,不怎麼起眼,也沒人上趕著去斤斤計較。

所以他在丹陽城內幹的那些傷天害理的事情,就這麼過去了。

不然的話,他別說做低階爵、低階官了,能不能守住一個良人的身份,都是問題。

蘇定方的懲罰是最輕的,因為李淵在此之前剛剛給他加了五百封戶,蔭其剛剛生出來的兒子為尚輦奉御。

罰的那點封戶、俸祿、銅,對他而言不痛不癢的。

其綜合起來的價值,還沒有他在東南道繳獲的十分之一多。

更別提他從闞稜手上分潤到了戰利品了。

闞稜可是抄了輔公右的老巢,搶了輔公右的皇宮,抄了輔公右所建立的宋國的所有文武大臣的家。

除了上交給朝廷的,分潤給李元吉、李秀寧的,以及名義上統領著他們的行軍總管的以外,還剩下一大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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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潤給麾下將校一部分以後,剩下的就是他、蘇定方、薛萬述三個人分,分了不老少的。

據說馬周跟著他們混了個鍋邊,都混的滿嘴流油。

李淵罰完了人以後,開始賞。

屈突通、長孫順德、劉弘基等最先衝出來保護李淵的,齊齊加了一波封戶,不多,也就看傷情而定,看年齡而定,最多的屈突通,也只有五十戶。

左右千牛備身府的,有賞有罰。

受傷的全賞,沒受傷的全罰。

標準就是……沒受傷就是沒盡忠職守。

李元吉是被抬著出的太極殿,因為肩膀受傷了,也……‘脫力’了。

他可以變態,但不能太變態,不然,今晚見識過他神勇的所有人都睡不著覺。

李神通作為‘押解’李元吉回九龍潭山禁足的一眾左武衛將士的頭頭,湊在李元吉身邊一個勁的酸。

“你今晚可太亂來了,可差點嚇死我了。”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厲害了?是不是吃什麼藥了?跟王叔說說,讓王叔也嚐嚐。”

“是不是找孫先生配的藥?能不能請孫先生給我也配一副?”

“……”

“你父親終究還是疼你,寵著你,被你氣的差點竄到太極殿頂上去了,也沒舍得狠狠的罰你。

看似砍了你一劍,實際上是堵住了所有人的嘴,讓所有人沒辦法彈劾你。”

“我看得出來,他砍你的時候,氣還沒消,可他想的卻不是怎麼懲罰你,而是怎麼幫你解圍。”

“你說你,明明是在找他興師問罪,打他的臉,他已經氣的想殺人了,為什麼沒有狠狠的收拾你?”

“他很愛面子的你知不知道?

當年龍門的那個母端兒,就是往他派去的使臣臉上吐了口痰,譏諷了他兩句,他就把人家三族的人都給宰了,築成了京觀。

你就差將他的面子扔到地上踩了,他也沒重重的懲罰你。

你還是你的齊王,你的河北道大行臺尚書令。”

“……”

“今晚大鬧太極殿的要是我,你信不信,我們一家老小的腦袋,這會兒已經擺到他面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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