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最後一位小保姆-曉琳【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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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提示：受榜樣和美好未來的激勵、鼓舞，曉琳刻苦學習專業技能。在學習班裡，她遇到了有緣人。但她的初戀卻遭到我為其設計的所謂美好未來無情地摧毀。當她毅然放棄了愛情，準備沿著我為之鋪就的道路走下去的時候，我不由想到：這將給她帶來多少痛苦和傷害？我不知我作得對，還是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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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細想想：最大的傷害多數不是來自怨家、對頭和敵人，恰恰相反，這種最嚴重的傷害往往會來源於自己最親密的人。因為它常常會頂著“真情、大愛”的美麗花環出現在你的面前，明明是枷鎖你卻不能不戴上它。你必須將自己的痛苦深深隱匿、獨自吞噬苦澀的淚水，不管你心靈深處是如何的無奈，你的臉上還得作出極為情願的微笑，違心地卻又不得不懷著感激去接受這種傷害。

當時曉琳的處境正是如此。

這次談話之後，她顯然是變了一個人。幹活少了慌亂而多了沉穩，打扮少了浮華而多了質樸，笑容多了含蓄而少了單純，話語多了委婉而少了率真。我對自已產生了懷疑：我這是在塑造一個人才嗎？我是在為她鋪就美好的人生嗎？

我在這種彷徨中迎來了這年的秋天。在她取得了《平面設計師》認定證書之後，我決定將她送到北京去。

曉琳問：“我走了之後，誰來照顧叔叔、阿姨呀？是不是先找好了能接替我的人，我再去呢？”

我說：“你走了之後，今生我再也不僱保姆了…”

沒想到我的這句話竟使她熱淚盈眶。良久，她才眼巴巴望著我：“阿姨胃口有毛病，您的身體也不好，沒人照顧怎麼行呢？”此時，我真的被她感動了。

去北京之前她回了一趟老家，回來時她給我帶來了多種她自已上山採摘的野果：“都是野生的。綠色食品呢！”她像個孩子，一樣一樣拿給我看。

更讓我沒想到的是她還給我領來了一個人：“她叫小菲，是我的表姐。是我大姨媽的女兒，比我大一歲，也是高中畢業。她學習比我好，我大姨父有病，不能供她上大學。我就讓她來照顧您，這樣我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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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我面前的姑娘，靦腆樸實，目光中閃爍著真誠，我再也無力回絕她。

曉琳就要離開我們了。阿姨讓她將要攜帶的隨身衣服都送到洗衣店洗滌乾淨、熨燙平整。又領她到美髮店修剪了頭髮。因為在曉琳回老家期間，為了落實她的實習單位，我與老伴己去了北京一次，而且對人家謊稱曉琳就是我們的女兒。儘管不必一定讓她光彩照人，至少讓人家看起來她與杜主任女兒身份相稱。

在去北京的火車上，我終於忍不住又提起了曾讓她極為傷心的話題。

我問：“你現在與那個當兵的還有來往嗎？”

她現出驚訝的神色：“叔叔，到今天您還不相信我嗎？我說過的，我再也不與他來往。我與他分手之後，我只接過他打來的一次電話，他說他要復員了，要回南方了。”

“那後來呢？”

“後來他真的回南方了呀！”

“那你們沒約定什麼嗎？”

這一問，她如同驚弓之鳥，急忙否認：“沒有！確實、絕對沒有！”說完卻低下了頭：“他只是給我留了他家的電話…不過，我向您保證：此後我們再也沒有聯絡過！”

畢竟我不是他的父親，在我這個嚴厲的叔叔面前，她以為只能在前途和愛情兩者之間擇其一，而不敢奢求雙全。這確實應是我的悲哀。我還能挽回什麼嗎？我還能彌補她心靈的創傷嗎？

我對她說：“你要明白：在這個人世間，好事永遠不會像你想象的那般完美，壞事也永遠不會像你擔心的那樣可怕。同時你要記住：在你的一生中會有許多好事，也會有不好的事。但你要作到：遇到好事絕不要沾沾自喜，而碰上壞事也大不必灰心喪氣。你要自信：挫折能磨練你漸漸日趨成熟，失敗可引領你逐步走向成功。孩子，到北京，不會一帆風順的，你要有所準備呀！”

在北京上地高新科技園區裡，有一家掛著《清華大學實習基地》銅牌的大公司。我領著曉琳推開了這座寫字樓的大玻璃門。穿戴講究、神氣十足的保安小夥子向我們致敬之後，為我接通了人事部經理的電話。

配飾豪華的電梯載著我和這個來自深山的女孩平穩地到了大廈的十八層。

神態自若的經理是個年輕人，美國海歸。他彬彬有禮地站在電梯口迎接我，一邊與我握手，一邊打量站在我身邊的曉琳：“這就是您的寶貝女兒嗎？”

我以微笑表示預設。

他又仔細端詳曉琳一番，感嘆道：

“您的女公子相貌不隨您，可與您的太太長得真是太像了…”

在回天津的列車上，覺得自已似乎已完成了一項使命：她終於從我手裡放飛了出去，她已步入了科學的聖殿，美好的未來已在不遠處向她招手。

不是這樣嗎？答案應為：不是！

就在我回到天津剛剛才十幾天，曉琳來了電話，她哭著說：

“叔叔…還是讓我回家當小保姆吧…我還是願意回到您和阿姨身邊…”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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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北京不是她早已期盼的嗎？

她為什麼要回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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