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夕陽落下的格外的快,密不透光的黑雲遮掩了天空。
恭右衛門的額頭上滿是汗漬,微胖的體型靈敏的穿過枝頭,留下一道殘影。
他急切的想要趕回風魔一族的根據地,發出預警。
風很大,吹亂了他平時梳得一絲不苟的頭髮,吹得樹葉譁譁作響。
雷聲很悶,每一聲震響,都讓他的心臟冬的一跳。
他逃到了十里之外的一個村莊,一個由忍者偽裝成村民的村莊。
風魔一族的族長,以及從戰國末期活到現今,經歷過風魔一族的興盛到衰落的長老,早在那裡等候。
等候恭右衛門帶來或好或壞的訊息。
“長老!”恭右衛門衝出樹林,就急切的喊道。
他渴望帶領全族躲過一次次劫難,智慧又遠謀的長老再一次展現奇蹟。
但不知為什麼,長老站在那裡,面色凝重,不見往常的和藹親善。
而族長,擺出了戰鬥的架勢,從背後取下了風魔手裡劍。
雷雲閃爍,隨著今夜第一道耀眼的白光,一道落雷降下。
刺眼的白光中,恭右衛門看到了影子,那來自自己身後,向前蔓延將自己蓋過的影子。
發黑的雲朵,降下了第一滴雨水,落在他的頭上,與汗水混合在一起,順著白胖的臉頰落下。
後頸傳來劇痛,隨之而來的是酥麻感。
他緩緩轉頭,在意識模湖前,看到了紅色。
那是...一個人,一個能讓他這個大名府特使想忘也忘不掉的人。
血紅色的長髮不經絲毫打理,在雷雨與呼嘯的風中肆意披散,狀若瘋魔。
一雙酒紅色的眼睛眼角上挑,睫毛濃密,就像天然的眼線。
他容貌俊美,五官深邃宛如凋刻,找不出絲毫不和諧之處。
他的嘴角小幅度的勾起,既像是嘲弄,又有些澹漠,還略微癲狂的笑。
這個人是...
恭右衛門沉重的眼皮緩緩閉上,失去了意識的身體倒在地上。
他最後的想法是,他的失誤,為風魔一族,帶來了滅亡。
“你是什麼人!?”風魔族長手中的巨大手裡劍開始旋轉。
他的左手拿出信號彈,準備通知族人集結,務必在此人逃離前將其抓住殺死。
“等等!”長老阻止了族長的行動。
族長不解的急聲道:“長老,若是被此人逃脫,那我們的據點就會暴露,必須趁其逃走前,召集族人...”
長老憂鬱顫抖的蒼老嗓音打斷道:
“那樣,我們就會來不及分散逃亡,一下子就被他抹殺了。”
“...什,您說什麼?”手中旋轉的風魔手裡劍越來越慢,族長的喉嚨滾動了一下。
他看向那個身材高挑的赤發男人。
赤發男人只是安靜地站在那裡,沒有動作,沒有說話,似乎根本不將風魔族長的任何舉措放在眼裡。
但出奇的,只因他站在那裡,風魔族長在這悶雷與雨聲交加的夜裡,感受到了離奇的靜謐。
他絕不是普通的忍者,風魔族長意識到了這一點。
“長老,他是誰?”
長老渾濁的雙眼裡閃過回憶,以及一絲許久不曾出現過的恐懼。
“對你們這樣的年輕人來說,他很陌生,只存在於一次次恐怖傳說之中。
“你們只知道,他是渦流村之鬼,只知道,他被稱為弒影者、叛亂罪魁。
“但在戰國時期,他,有著更恐怖的象徵。
“傳說中,六道仙人創造了忍術,給世間帶來了和平與繁榮,人類有了生機,忍族因此誕生。
“而他的所作所為,正與六道仙人相反,他帶來動亂,帶來毀滅,將一個個大小忍族從歷史中抹去。
“因此,在我們的時代,他被稱為,六道魔人...
“也叫...魔人重樽!”
轟!落雷噼碎樹木,白光映在赤發男人的臉上,讓他的五官晦暗不明,半張臉覆蓋著陰影。
“重,重樽?不,這不可能,他,他是戰國時期的人,怎麼可能這麼年輕?”
這個赤發紅童的男人看面相,約莫也就二十四五歲左右。
風魔族長因驚駭而忍不住後退了一步,操縱著手裡劍的手有些顫抖。
手抖了,手裡劍就操不穩,砰的砸在了地上,刃部砍進碎石,刺穿泥土。
長老臉上的皺紋彷佛更多了,“據說,重樽參悟了世間遁術,掌握著不屬於忍者的神奇能力,操弄時光,返老還童也不在話下,可謂是無所不能...”
“哦?”重樽終於開口,他澹漠地瞥了長老一眼,冷聲道:
“想不到區區風魔一族,還掌握著有關我的秘辛。”
他向前邁步,姿態肆意,沒有任何防備,也不需要任何防備。
“我本以為那一切,都隨著破碎的戰國時代,化為殘渣,再不為人所知。”
重樽開口了,化為重樽的白蛇開口了。
他不得不開口,打斷長老的“科普”,因為那讓他壓力很大。
都給他吹成六道仙人那一檔了,那一會兒他萬一被打跑,豈不是很丟人?
垂垂老矣的長老不像個忍者,而像個普通的老人,顫悠悠的上前幾步,費力的鞠了一躬。
“重樽閣下,請問您為何來到此處,是需要我等效勞,還是...特來毀滅我等掙扎求生之人?”
“需要你們效勞?特來毀滅你們?”
白蛇彷佛被血液塗抹的雙唇扯起一抹譏笑,“我聽到的是自信麼?還是傲慢?我向來分不清這兩種語氣。”
聽到這句彷佛在說“憑你們也配?”的話,長老反而松了口氣。
有時候,太過弱小反而也是一件好事,沒有人會在意路邊的螻蟻。
對重樽這位僅憑名字,就能撼動五大國的人物來說更是如此。
他們風魔一族沒什麼重樽圖謀的東西,只要接下來不違逆,不激怒這位大人,或許能逃過滅族之劫。
但長老也清楚,重樽來到這裡的目的,肯定不是聽說這有個戰國時期活下來的老人,所以來懷念一下往事。
長老恭謹的問道:“請問您是來...?”
白蛇雙眼微眯,酒紅色的雙眸在雨幕中忽明忽暗,“你們要攪亂火之國的局勢。”
並非疑問句,而是肯定句。
“您怎麼會知道?”族長心裡一驚。
這是風魔一族策劃了數年的陰謀,從未外洩。
然而風魔一族的謀劃,在白蛇眼裡,簡直無所遁形。
將屍體偽裝成被卡卡西殺死,再以大名特使的身份接近,發起進攻。
若是卡卡西身死,就偽造成卡卡西殺死稅課使後秘密潛逃。
之後再偽裝成卡卡西配合特使恭右衛門一內一外的挑唆大名府和木葉的關係。
然而,卡卡西逃了,風魔只好滅口無名村,進行第二步。
若是他們未能識破風魔的陰謀,那最後的結果就是卡卡西身死。
而截殺了木葉援手的風魔忍者,將偽裝成木葉忍者向大名遷怒。
再由大名府的內應恭右衛門進行添油加醋,惡化大名對木葉村的信任。
即便木葉村想要找到反駁的根據派人前往調查,也只會在峽間瀑布上方的小鎮中得知,木葉忍者聯合左左木小次郎襲擊了大名府一眾。
很顯然,左左木小次郎刺殺大名繼承人,而木葉村沒能抓獲兇手這件事,既讓大名對木葉村的信任降至最低,也讓潛伏多年的風魔一族認為這是一個絕妙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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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木葉村,對大名的仇恨,將隨著火之國的動亂而消散。
到時候,風魔一族便可在無暇他顧的火之國中,休養生息重新發展。
到時再對大名雪中送炭,以此化為接替木葉村的大勢力也不是不可能。
“太淺顯了。”這就是白蛇的評價。
雖然早知道忍界人的肚子裡沒那麼多彎彎繞繞,但警惕的戒備過後,發現只是小孩子在下黑白棋,依舊會讓人失望。
長老知道藏於暗處的重樽已經知曉了一切,他們的盤算也許瞞得過木葉村,也許瞞得過大名,但絕不會瞞得過這位大人。
“還望重樽閣下指教。”
長老的心裡生出了一點希冀,因為重樽本身也是陰謀與混亂的化身。
或許,風魔一族試圖攪亂火之國的所作所為,得到了重樽的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