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有頡跌做嚮導的情況下,劉子驥又行數十裡,這才到了江陵城附近。
眼下的江陵城,名義上來說,其實還是梁國的地盤。
之所以說是梁國的地盤,其實是因為晉國還並未收復這荊南之地。
荊南節度使高季興,原本是朱溫的義子朱友讓的家奴,後來輾轉變為荊南節度使後,就對梁國的朱溫俯首稱臣。
梁國由於忙於應付北方戰事,無暇顧及荊南之地,因此這荊南之地算是真正意義上天高皇帝遠的割據勢力。
無論是朱溫,還是後來草草上位的朱友貞,都對高季興採取優容政策。
這就導致荊南與梁國二者即使有君臣之名,卻也並無君臣之實。
高季興是個狡猾的人,也是個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人。
他甚至一連五六年都沒有對梁國進行貢賦。
直到朱友貞草草繼位後,冊封高季興為渤海王,賜袞冕劍佩,高季興這才恢復對梁國的供奉。
然而高季興還沒來得及上供,朱友貞就這麼嗝兒屁了。
除此之外,高季興還是個審時度勢的人。
在晉國滅掉梁國之後,高季興立刻就改了名字。
他原本叫高季昌。
由於他名字中的“昌”字,與李克用之父李國昌的“昌”重複,於是高季興就將名字由“季昌”改為“季興”。
但即使如此,他也並未對晉國表示臣服。
因為晉國還沒有給他任何表示以及好處。
更何況晉王李克用父子接連慘死,晉國已經風雨飄搖。
北方都這麼亂了,高季興自然也就猖狂起來。
驕奢淫逸不說,甚至都開始在莊稼地裡公然打獵了。
當劉子驥以及頡跌的車隊來到江陵城外十里附近的時候,竟然就湊巧碰到了高季興的隊伍。
他們騎著馬走在沿途,竟全然不管所經之地有沒有莊稼。
見到這一幕,小茶葉,也就是柴榮頓時憤滿起來。
但終究還是被頡跌給拉住了。
“小茶葉,你不要命了?這裡可是江陵!”
“那又如何?”柴榮怒氣不減,“這天下不知有多少人餓著肚子,他居然就這麼糟踐糧食!”
頡跌沉聲道:“即使糟蹋糧食,那又如何?那可是荊南節度使!你小子不想活了?”
“荊南節度使又如何?”
柴榮怒道:“不過是個德不配位的傢伙罷了!”
說著說著,他自己也漸漸冷靜下來了。
良久後,嘆了口氣,“凶年患餓斃,豐年傷谷賤,豐兇皆為病,惟農家如是啊!”
劉子驥倒是有些意外地看著柴榮,“你小子年紀不大,看得倒是挺清楚的嘛?自古以來,無論治世還是亂世,最苦的都是農家。”
柴榮驚訝地看著劉子驥,“恩公也這麼想?”
劉子驥搖了搖頭,道:“不是我這麼想,是事實如此。農家歲凶則死於流殍,歲豐則傷於谷賤。甚至一斤糧食沒有一斤水貴,這都是有可能發生的事情。”
聽到這話,柴榮大感吃驚。
這種事情他倒是真沒聽說過。
恍忽片刻,他忽然說道:“不過我聽說農家可是天下第一大幫......”
“第一大幫也沒用,那個第一大幫的農家裡的人,哪有幾個是真正的農家人?”
閒聊著,劉子驥便隨著車隊進入了江陵城。
進城之後,頡跌便朝著劉子驥以及焰靈姬抱了抱拳。
“兩位道長,在下先去交易貨物,順便幫道長找幾個去天師府附近的商人,看看能不能幫道長帶路。”
說完,頡跌又看向柴榮,“小茶葉,你好好款待兩位道長,不要吝惜銀子。”
柴榮點了點頭,隨後對著劉子驥抱拳道:“兩位恩公,這江陵城我熟悉的很,不如讓在下做東,請二位恩公品嚐一下這江陵城的美食如何?”
反正也得等頡跌辦完事再找嚮導,劉子驥索性跟著柴榮一塊去了一家酒樓。
然而還沒等他們踏入酒樓,忽然便有幾個妙齡少女捂著胸口,驚叫著跑了出來。
“非禮啊!”
再然後,又有一個身影從酒樓內飛了出來。
劉子驥拉著焰靈姬朝著旁邊一撤,那道身影就這麼飛到了地上。
“哎幼!我可是天師,你們這群凡夫俗子,竟然敢這麼對我!”
那道身影哀嚎一聲,旋即摸摸屁股爬起了身。
此人竟然是一個道士。
只不過是個衣衫襤褸,頭髮蒼白,渾身都是髒兮兮,神色舉止非常瘋癲的道士。
此人這般打扮,倒並不像是個道士,反倒像是個行乞的老乞丐。
但他身上道袍上的太極圖桉,卻又能證明他道士的身份。
那酒樓的掌櫃走到門前,插著腰喝道:“哪裡來的瘋道士,我前幾天心一軟給你倒了二兩酒,你今天還得罪進尺了!你天天來白吃白喝不說,還妄圖對我們店裡的姑娘和小夥子動手動腳!你這麼胡鬧,我們還做不做生意了?”
面對掌櫃的怒喝,瘋老道卻是嘿嘿一笑,道:“掌櫃的,老道我上你這裡來吃飯,是給你面子!老道我的一卦千金難求!你知不知道你馬上就要有血光之災了?你看你腦門兒都黑了!”
聽到瘋老道瘋言瘋語的話,那掌櫃頓時怒目而視。
“好哇!你這瘋道士還敢咒我!”
說罷,掌櫃的一揮手,大聲喝道:“來人,給我教訓他一頓!讓他看看到底是誰有血光之災!”
掌櫃的剛一揮手,身後的幾個店小二就朝著瘋老道一擁而上,對著道士拳打腳踢。
然而這些小二的拳腳剛下去,就感覺到打在了一面空氣牆壁之上。
緊接著氣勁迸發,這四五個店小二頓時被轟飛出去。
幾人踉蹌摔在地上,哀嚎遍地。
見狀,瘋老道拍了拍手,露出得意般的笑容,玩的不亦樂乎。
“就憑你們幾個,還想對老道動手動腳?告訴你們,老道我可是天師!要不是顧忌天師的身份,你們現在都得躺個十天半個月!”
見狀,那掌櫃的頓時怒不可遏。
他擼起袖子,就朝著瘋老道衝了過來。
然而瘋老道只是一側身,然後伸腿一絆,那掌櫃的便摔了個狗吃屎,連門牙都磕掉了。
隨後,瘋老道竟學小孩的模樣吐了一下舌頭,一副老頑童的模樣,幸災樂禍地對掌櫃的說道:“早跟你說你印堂發黑,會有血光之災,你還不信,活該!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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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這一幕,旁邊的柴榮頓時皺了皺眉,顯然對瘋老道這番行為十分不滿。
“哪來的瘋老道!吃東西不給錢不說,還敢打傷人?”
聞言,瘋老道循著聲音望去,眼神忽然瞥見了站在門口的柴榮。
他眼睛一亮,身影唰的一下瞬間躥到了柴榮身邊。
瘋老道一上來,就對柴榮動手動腳,同時激動地問道:“你是我的兒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