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戰略欺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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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一樣的壓力撲面襲來,日置益彷彿看到了日本本土上財政破產、銀行倒閉、貧苦農民爆發革命的可怕景象。他默然無語,卻又毫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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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時竹和陸徵祥的連珠炮彈將日置益問得啞口無言,在外交戰場的角力中,實力固然重要,但氣勢也很關鍵,不論最終結果如何,日置益被問得沉默不語,首先就輸了一陣。這種瞬間的短路,讓他無暇去思考、去辨析秦時竹和陸徵祥話語間的種種。

秦時竹言辭間很有把握的質問卻並不等於事實就是如此,起碼在朱爾典身上就大有文章可做。不錯,朱爾典是來過了,也確實與秦時竹交換了意見,但所謂的朱爾典拋開日本單獨對中國示好,就純粹是秦時竹放出去的煙幕彈了,這中間的虛虛實實卻是日置益難以分別出來的。首先,秦時竹向朱爾典通報了有關神尾師團的事實,但朱爾典並沒有表現出出乎意料的表情,只是淡淡的說表示遺憾。這中間可以解讀成三種可能:第一種可能,朱爾典已得知了這個訊息,故而對秦時竹的通報並沒有感到特別驚訝。這種可能性經過秦時竹與陸徵祥的討論,認為不具備條件,神尾師團覆滅的訊息大本營都才剛剛收到,朱爾典怎麼可能早於大本營知道?再者,即便朱爾典真的提前截獲了訊息,為了掩飾,在聽到這個訊息時肯定是要竭力裝出一副大吃一驚的神情,現在這種淡然的面貌,倒更像是竭力偽裝自己吃驚的偽裝了。

第二種可能,朱爾典不知道這個訊息,對這個訊息也不感興趣。這一條似乎更不應該,英國與日軍在山東戰場是聯手的,雖然沒有英軍部隊被圍,但如何能不關心戰場形勢呢?朱爾典作為外交官,起碼要對本國的士兵負責吧?

第三種可能。朱爾典還不知道這個訊息且他對訊息的真實性還表示懷疑,希望進行進一步查證。這是非常有可能的,也是最可以利用的一點。秦時竹把握住了這個微妙,巧妙地利用朱爾典將了日置益一軍。

是地,秦時竹確實對日置益講了朱爾典並沒有講過的話,也知道日置益回去後肯定還要再找朱爾典溝通,但卻並不擔心日置益會看出破綻。日置益已知道了神尾師團覆滅的訊息。他已將這個訊息作為真實情況,這個思維慣性固定下來後。以後的事情就只有按照邏輯順理成章地發展。

朱爾典和日置益是必定會碰頭的,而且時間估計就在今晚。前者要找後者瞭解神尾師團在戰場上的確切動態,後者急著問前者有關與中國關係的問題。對神尾師團地情況,日置益既不可能說謊----英國也有部隊參加聯軍,朱爾典一定在晚些時候能夠得到訊息。撒謊是不可能的,也沒有必要撒謊----這對維持英日間相互勾心鬥角表面卻一團和氣地關係沒有絲毫好處,日置益沒必要在這個時候打馬虎眼。這樣,就首先坐實了秦時竹向朱爾典通報情況的真實性,再加上日置益本身對情況的瞭解,這種真實透過一種非直接溝通的渠道迴圈成為了三方的共識----神尾師團已在山東戰場完蛋了。或許,三方對於這一事實地認識有偏差,中國方面也許會突出解決日本師團的威懾力。日本方面或許會強調神尾師團的精神和對敵造成的傷亡,英國方面也許會對下一步計劃和怎麼辦的政策更具有傾向性。但無論怎樣傾斜,都不能改變這個共識的基礎。

一旦有一個真實的基礎作為前提條件,中日雙方之間的後續對話就更有暗示性和欺騙性---最難應付地人並不是總說假話的人,那太容易鑑別了。最難對付的是那些經常講真話。偶然說那麼一句假話的人,你永遠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說假話!

其次。秦時竹雖然對日置益“轉述”了朱爾典並沒有“說過”的話語,但並不會導致穿幫。相反。如果日置益向朱爾典求證而後者斷然否認地話,只能加重日本方面地疑心。設想一下,在三方互相角力、互不信任的前提下,無論甲、乙之間溝通了什麼(哪怕沒說),也會造成丙方地不安,生怕甲乙串通起來損害自己的利益。這既是資訊不對稱地威力,也是秦時竹藉以威懾日本的基礎,之所以將朱爾典和日置益分開起來召見,就是避免三方同聚現場的公開質證,這對於試圖把水攪渾的秦時竹來說是不利的。

最後,秦時竹雖然對日置益“轉述”了朱爾典並沒有“說過”的話語,也並不表示朱爾典不會說這樣的話,更不排除朱爾典將來說這個話的可能性,這才是進行戰略欺騙的基礎。英國是“國家利益至高無上”最忠實的信奉者,選擇日本作為合作伙伴是為了壓制德國而非對付中國,既然中國已經有實力扛住日本的衝擊,想必中、德有關膠州灣協議也能得到充分的履行---既然已在目的上取得一致,甚至可以用更小的代價實現目標,為什麼還要在手段上(拉攏日本)花費力氣呢?退一步說,站在大英帝國立場上對最終目標進行評分的話,由英國佔領是最優選擇,由中國佔領是次優選擇,由日本佔領是次差選擇,由德國繼續維持是最差選擇。既然最優不可能實現,那麼退而求其次應該是理性選擇的必然結果。這個道理秦時竹明白,朱爾典明白,想必日置益也明白----這更是進行戰略欺騙的保證。

於是,這構成了秦總統與日置益第一輪對話的主線。

至於第二論對話的主線,則是秦時竹根據前世的政治經驗和10餘年來參與政治實踐總結出來的結論----示強以強,示弱以弱!----在自身實力較為恆定的前提下,對於強大的敵人,應該儘可能顯示自己的強大而避免對方先發制人的打擊(前核時代如此,後核時代也是如此,中國在19491980之間基本是這種情況的反映,目前對於南海各小國的態度則另寓涵義,將來讀者有興趣可以和時竹交流一番),對於相對弱小地敵對性勢力。則要儘可能掩飾自己的實力以引誘對方犯錯誤,以便可以給予後發制人的打擊。在目前的情況下,英國與日本兩國對中國而言誰是強者呢?顯然是日本!雖然英國擁有比日本更為強大的國力和軍隊,在中國國內的影響力也大於日本,但目前英國陷身歐戰,所有的資源都要服務與對德戰爭,沒有能力在華興風作浪。所以是相對較弱者。而日本,不但其軍事實力和經濟實力強於中國。而且還擺脫了對其侵華野心進行制約地國際環境,如果不能對這種態勢進行反擊和遏制,事態只能沿著越來越差的道路發展。,

故而,在第二輪較量中,連珠炮般地質問再度襲向日置益“公使先生。我聽說日軍後續增援部隊已到了山東沿海?”

日置益不知道如何回答,派遣援兵自然不可能瞞得過中國,但秦時竹掌握情報之準確卻讓他頗感心悸。

“聽說神尾師團殘餘部分依舊在與我軍劇烈衝突?”秦時竹繼續問下去,“難道你真的以為我們會屈服於這種壓力?大部隊都消滅了,難道還怕這些殘兵敗將?”

陸徵祥插話:“聽說日本在我國東北與朝鮮邊境佈置了3個師團的兵力,意欲入侵我國?”

當下,秦、陸兩人一唱一和,不但將日軍調動的編制、時間、批次、武備情況、指揮官等訊息一一和盤托出。還將日軍的攻略目標和作戰步驟也一併“告知”,唬得日置益臉上青一陣白一陣。作為外交官,日置益不可能瞭解到太多地軍事秘密,但他發現,凡是自己已瞭解的情況都在中國方面的問話中有所反映。簡直讓人匪夷所思。這也著實恐怖了點吧?

對於日置益這種近乎於呆滯的狀態,秦時竹的嘴角不由浮起一陣不易察覺的微笑。但隨即神情嚴肅地說:“海上失敗了,想在陸上撈一票;南邊失敗了。想在北邊撈一票……有時候我真不明白,你們到底在想些什麼東西,真的以為我中華民族軟弱可欺麼?”

“公使先生,今天召你前來,本總長代表中國外交部對日本一再侵略我國表示最嚴正的抗議,我再重申一遍,膠州灣為我國固有之領土,系主權神聖且不可分割之部分,若日方堅持侵略,餘等只有誓死保衛、抗戰到底一途!”陸徵祥隨即補充道,“出於人道主義原則,對於此次衝突中被我方俘虜地日方官兵可以允許公使先生在方便時前去探望,對戰死者,我們將妥善火化,並在戰後移交骨灰。”

“你!”日置益的牙咬得嘎嘣嘎嘣響,這根本不是好意而是不折不扣的蔑視與羞辱。

“對了,差點忘記提醒公使先生,由於中日爆發了誰也不願意看見的衝突,為了避免英國方面捲入不必要的糾紛,我已要求朱爾典先生撤回英國軍隊,避免誤會……”秦時竹笑嘻嘻地說道,“他表示可以考慮這一問題。”

在日置益地眼中,第二輪的會談顯然比第一輪還要令人不快,這幾乎是中國方面情緒單方面地宣洩與質問,讓他感到了被嚴重冒犯的不快----他已忘了昨日是如何用趾高氣揚地口吻來冒犯對方的。既然話不投機半句多,他稍微敷衍了兩句,就氣呼呼地走了。當然,走了並不是回去消氣,他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會見朱爾典。

一點都不出人意外,朱爾典已經很有風度地在自己寓所等著日置益了,當日置益走入客廳時,他突然發現,桌子上已擺上了兩杯白蘭地。

“公使先生,非常抱歉,”日置益腦子轉得很快,“在您會見客人的時候來冒昧地拜訪您。”

“哦,我的朋友,您客氣了。”朱爾典臉上還是職業外交官的微笑,端起酒杯說到,“沒有人,只有閣下是我的客人。”

日置益心中隱隱感覺不安,怎麼朱爾典像個穩坐釣魚臺的老滑頭?

也許是看出了日置益心中的疑問,朱爾典又笑著解釋:“我剛才會見了中國的總統,是他說等會還要接見您,我猜想……閣下等會必定要到我這裡來,所以。”

“公使先生的預見……啊……哈哈。”日置益已被堵得說不出話來,只能尷尬地笑著。

“請坐。”朱爾典一邊把酒杯遞給日置益,一邊說道,“如果我沒有猜錯,閣下是為下一步的英國對華政策和日英同盟的關係而來吧。”

“不……我相信閣下,也相信貴國。起碼,國際協調和日英同盟是牢不可破的。”日置益裝模作樣地舉起了酒杯,雖然心裡很焦急,但在臉上卻看不出絲毫,“為偉大的英日友誼乾杯。”

一聽對方這麼說,朱爾典臉上更笑開了花,這種級別的偽裝太小兒科了,日本人的政治智慧和外交能力什麼時候能與我們大英帝國相提並論?還想故作鎮靜?那豈非太抬舉這批黃猴子了?倒是秦時竹這個人,能夠始終如一地有著堅定的信念和堅強的信心,有些讓人吃不消。

氣氛如此,刨根問底似的提問顯然是不合適的。日置益小心翼翼地、委婉地詢問著朱爾典許多問題,而後者則輕輕地藉助各種力量予以避讓,並反過來詢問日置益有關神尾師團的情況。

有關神尾師團的情況幾乎是日置益的噩夢,他從沒有想過一個師團居然會被這樣吃掉?要知道在日俄戰爭時期,不要說一個師團,就是一個聯隊都沒有讓俄國人消滅過,難道說中國人的軍事實力比俄國熊還強?對,這一定是偶然。

朱爾典聳聳肩,對於中日間軍事力量的差異他顯然比狂妄自大的日置益有著更好的結論,在他眼裡,國防軍的實力根本不容小覷:首先,這個可憐的國家經歷了一場翻天覆地的革命,軍人的重要性有著突出的位置,也比以往的清廷新軍更具有信仰力---這是勝利的首要保證;其次,這個國家的軍隊,尤其是國防軍的核心部分接受了良好的訓練,特別是在各國教官團的努力下(這時朱爾典故意裝作不知道德國人在中國軍隊當中的工作力度,也忽視了國防軍軍官精英團隊本身的努力),軍隊有著更強的戰鬥力----這是勝利的關鍵;最後,中國的國防軍,“突然”(朱爾典難以解釋穿越者的歷史擾動力,只能如此自我辨析)在德國的幫助下(可憐的公使大人到此時依然難以認清中德交易與以往清政府購買洋槍洋炮的本質區別)擁有了現代化裝備,軍隊具備了較強的科技領先水平----這是勝利的重要保障。另外,特別需要值得指出的是,中國和日本不同,中國在最近獲得了大批的貸款,根本不愁沒錢花,這是財政拮据的日本難以望其項背的……等等等等諸多因素組合起來,就變成了中國軍隊目前在戰場上佔據的一定優勢,否則,又如何解釋神尾師團的覆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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