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涵,小涵。你怎麼還在睡!說好今天陪著我一起去看奶奶的!”
女生一邊嬌嗔,一邊輕輕推著他的肩膀,力度不重,也就是一隻二哈突然踹了主人一腳的那種力度……而已。
任宇涵掙扎著睜開了雙眼。
沒辦法,要是不掙扎著睜開眼睛,他有點害怕自己胳膊會被“二哈”踹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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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生穿著毛茸茸的白熊棉睡衣,整個人顯得又乖巧又甜美。但看這身衣服,任宇涵甚至會有一瞬間懷疑,眼前這人是不是真正的莫璃。
“啪!”女生一巴掌扇了任宇涵頭頂一下,跟棕熊媽媽教訓小棕熊時用的力量差不多,當巴掌和他的頭頂相撞時,一聲脆響震耳欲聾。
“發什麼呆呢?還不起來?”女生睜著無辜的大眼睛問道,表現得好像剛才打他的另有其人似的。
嗯,可以確定了,這是真正的莫璃。
任宇涵嘴角微微勾起,抬手去揉被莫璃扇得有些發痛的頭頂。
“吧唧!”女生探過頭,熟練地在任宇涵側臉親了一下,抽身而去。
“再賴床,下次就不親你了。”女生懶洋洋地留下了一句話。
任宇涵一怔,怔愣之後,臉蛋爆紅。
莫璃說的奶奶是將她培養長大的摯愛孤兒院的院長,這位善良的院長在三年前去世了自從院長去世之後,莫璃就……
任宇涵一愣。
就什麼了呢?
他不記得了。
莫璃不會開車,但她自從考下駕照後就對任宇涵的那幾輛收藏品老轎車蠢蠢欲動。
任宇涵寵她,但放任她在市區開車著實危險,所以任宇涵在空曠的郊區安置了他們的小家。莫璃想開車時,他就跟著她,在郊區慢悠悠地逛幾圈。
然後莫璃後來沒到半個月就對開車失去了興趣。
任宇涵坐在駕駛座上,一邊回憶著往事,一邊開著車,往奶奶被安置的墓園駛去。
一般兩人帶著他們養的寵物金白——一隻大金毛開車出門時,莫璃都會坐在汽車後座上擼狗,今天也不例外。
任宇涵曾多次抗議過莫璃對金白的太過偏愛,要求她愛他要比愛金白多一些,結果都被莫璃駁決了。
不過,他也不是一無所獲,至少他爭取到了莫璃每天一個早安吻的補償。
車子開了半小時多,開到了墓園。
今天來墓園的人很多,墓園還沒開門,墓園外面就聚了很多人。莫璃和任宇涵走過去時,很多人都溫柔地和他們打了招呼。
這些人都是受過奶奶恩惠的孩子們。
莫璃從小就是孩子王,縱使孩子們都長大了,這些人還是以她為首,跟在她的身後,為奶奶上香,給奶奶磕頭。
祭拜結束後,任宇涵開車前往公司。
前幾年的時候,莫璃憑藉自己的能力和人脈開了一家娛樂公司,任宇涵則是繼承了家族產業。兩人上學的時候都是要強的人,各自掌控公司後,也都暗暗較勁。
任宇涵心裡清楚,莫璃她是真的在和他較勁,而他則是喜歡莫璃認真時的樣子。
他朋友吐槽過他,說他是戀愛腦。
任宇涵不明白,為什麼喜歡自己的妻子是戀愛腦。
難道這世界上有什麼比妻子還重要嗎?
不過……莫璃是個沒什麼耐心的人,當她興致來了的時候,她可以把一件事做得很好,但當她興致沒了,她就會開始鹹魚式應付。
這個時候,任宇涵就會分出一些精神,暗中幫莫璃照看一下她的公司。
為了更好地協助莫璃,任宇涵於是拍板把自己的主公司搬到了莫璃公司所在的那棟辦公樓裡,這樣,兩人就可以在同一個地方上班了。
莫璃公司裡有一個長相不錯的男生一直對莫璃態度曖昧,任宇涵覺得他今天有必要去莫璃的公司,給那個男生一個下馬威。
他記得那個男生是叫……
叫什麼來著?
任宇涵的記憶再次出現卡殼。
記憶缺失的感覺就像是明明知道迷宮裡有寶藏,但不管怎麼找也無法在迷宮裡找到那份寶藏。
很不好受。
但讓任宇涵慶幸的是,他缺失的這些記憶於他而言都沒有那麼重要,只要……
任宇涵開車間隙,從後視鏡看了一眼汽車後座位上的女生。
“小涵你怎麼往市區開啊?不回家嗎?”莫璃扒著窗戶,看著窗外倒流的場景,眼睛亮晶晶地問道。
任宇涵像是想到了什麼,看了眼日曆。
啊……今天是週日,不用上班的。
“不好意思,寶貝。我……今天記性不太好。”任宇涵垂下眼眸,低聲說道。
“小涵!”莫璃用力拍了一下任宇涵駕駛座的靠背,把任宇涵推得往前一個小撲。
“怎,怎麼了?”任宇涵被莫璃嚇了一跳,還好現在馬路上沒有什麼車,莫璃的突然襲擊沒有造成惡劣影響。
任宇涵覺得他回去得再好好教教莫璃的道路安全駕駛知識。
“小涵,你不對勁!”莫璃鼓著腮幫子,篤定地說道,“老實交代,你是不是……”
莫璃說話時故意拖長尾音,把任宇涵的好奇心吊了起來。
“是什麼?”任宇涵配合地問道。
“你是不是得老年痴呆了?!”
“……”
任宇涵也覺得自己今天不太對勁,但絕對不是得了老年痴呆!
“不是的,我好像……有點失憶。”
任宇涵是個經常把煩惱藏在心裡的人,他不願意自己的苦惱影響到莫璃。但不知道為什麼,他心裡產生了一股衝動,這股衝動,讓他將事實說了出來。
“失憶?”莫璃似乎有些不太明白,“我是誰啊?”
“……”任宇涵開始後悔自己剛才為什麼要把事實說出來了,但他還是老實地開口回答道,“你是我的寶貝老婆,莫璃。”
“喏,那這只笨狗是誰啊?”莫璃兩隻手抓著大金毛的狗頭,繼續問道。
任宇涵從後視鏡開了一眼一臉蠢萌的莫璃和流著哈喇子的大金毛,嘴巴微動,回答道:“金白。”
莫璃振奮地拍了下手,說道:“你沒忘記我和金白不就夠了嗎?忘了其他人的話,我幫助你想起來不就好了?”
忘了其他人的話,再想起來不就好了?
熟悉的話語讓任宇涵童孔一縮。
“滴——”
一陣既熟悉又陌生的惱人長鳴後,任宇涵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
“啪!”
這次醒來,任宇涵是被人一巴掌扇臉扇醒的。
“你是誰?”女生清冷地問道。
睜開眼,眼前的女生還是穿著熟悉的毛茸茸的白熊棉睡衣。但這次,女生臉上沒有溫情,只有警惕與防備。
任宇涵的心臟抽痛了一下。
任宇涵的大腦此時承受著萬根銀針同時扎刺的疼痛,記憶像無數條小蛇,洶湧地扎進他的腦中。
但大腦的疼痛遠不及心臟的這下抽痛。
失憶的人,是莫璃。
莫璃,在三年前奶奶去世後,由於某些不知名原因導致海馬體受損,記憶從那天後受到了重大影響。她在不斷流失關於重要的親朋好友的記憶,越親近的人,她忘記得越快。
比如她的丈夫,任宇涵。
她失去了他們的久別複合,忘記了他們的婚禮,忘記了他們在一起的甜蜜時光,只淺淺記得他們兩人年少時,他還名為任子涵時候的時光。
但有時候,她又會短暫地想起一些事情。
這樣斷斷續續的記憶,讓莫璃的每一天都是煎熬。
她無數次對任宇涵說過,如果有一天,她真的失去了所有關於他的記憶,他一定要幫助她再想起來。
任宇涵無數次答應她,無數次幫著她短暫回憶起來。
但這樣的短時間回憶只會將莫璃拉入更為痛苦的境地。
什麼比死亡更可怕?
是遺忘。
“寶貝,是我啊。我是你的丈夫,任宇涵。”任宇涵伸出手,想要碰觸莫璃的臉蛋,但被女生防備地擋了過去。
“我不認識你。”莫璃眼神澄澈,她對任宇涵沒有敵意,但對任宇涵也沒有感情。
莫璃是最深情的人,也是最絕情的人。
她的深情讓她擁有無數美好的記憶,她的絕情讓這些記憶成為了折磨她的工具。
莫璃說完,開始疑惑自己身上的睡衣,這不是她喜歡的款式,她不明白她為什麼穿著。
但任宇涵依舊清晰地記得,那件睡衣是他們兩人在去年結婚週年日的時候,他半威脅半利誘送給莫璃的禮物。
那個時候,莫璃也不喜歡,但他總有辦法哄著莫璃穿。莫璃被誘導著穿了幾次後,就懶得反抗了,自覺地把衣服當作了自己晚上的常駐睡衣。
一整天,莫璃都在大街上毫無目的地走動,任宇涵在她身後,不近不遠地跟著她。
女生對這個世界充滿了熱情,她用撲朔的大眼睛探究地觀察著世界,但這個世界對她並不友好。
她好像被這個世界遺忘了,她怎麼都找不到自己進入這個社會的路徑。
任宇涵的記憶不斷完善,在莫璃重新回到家裡後。
他終於全部想了起來。
那個時候,莫璃由於失憶,趁他不在家,自己離開家門。他回到家後,瘋了一般地找她,找了好久都沒找到,直到接到了來自醫院的電話。
莫璃出車禍了。
好在傷得不重,轉入病房後,這個小沒良心的傢伙就睡著了。
任宇涵便守在莫璃床邊,一直陪著這個小沒良心的傢伙。
到了深夜,他肚子有點餓,這時他才想起來,自己為了找莫璃,一整個下午都沒吃東西,於是他下樓想去自助販賣機買個麵包。
他來到一樓後,抬頭時突然看到在窗戶外面,墨色的天空正在劃過一片晶瑩的流星雨。
任宇涵是不信命,不信神佛的。
但那次,他罕見地閉上雙眼,雙手合十,虔誠地許下了心願。
“如果真的有神靈的話……”
“那……可以讓莫璃恢復記憶嗎?”
“我願意付出一切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