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許久之後，婉兮卻是淡淡地笑了，沒有洛嬛想象之中的震驚和生氣，也沒有素琴想象中的失望和痛心，她只是平平淡淡地笑了。

“九王姐說得沒錯，十一是個傻子，正是因為十一的傻，才會輕信九王姐，會傻乎乎地跑到這裡來問九王姐那麼多關於前世的事情。十一不管九王姐說的是真是假，十一已無力去追究，那些畢竟已經是過去的事情，如今十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好好地珍惜當前所擁有的一切。包括素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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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兮說完，渾身的法力匯聚一起，朝著被降妖杖折磨得不似人形的素琴使去，只一瞬間，素琴便安好無缺地落在婉兮身畔。

“公主——”素琴自覺無臉見她，聲音輕得猶如蚊子輕嚀，頭埋得低低的，婉兮對她這般的好，讓她更是覺得羞愧，無地自容。

婉兮什麼也沒說，只是默默地在暗處捉牢了素琴的手，用身體語言告訴素琴，她並沒有生氣，也不會因為洛嬛的話而疏遠了素琴。

洛嬛顯然沒有想到一向膽小怯懦的婉兮竟然敢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前忤逆自己，還膽敢在她面前使用法力去救人，一時之間也有些吃驚，但很快，便恢復了如常的笑容，邪魅而魅惑，顛倒眾生。

“好，好一幅主僕情深的畫面！我的好妹妹，看來你真是不是一般的愚蠢，本公主好心為你，你竟然把好心當做是狼心狗肺，而這個一而再再而三背叛了你的賤婢，竟然能夠得到你如此信任！呵呵，果真是物以類聚啊！”

素琴一聽洛嬛出言侮辱婉兮，心裡頭便燃起濃濃怒火，婉兮能夠為了救她而不惜以公主之尊向洛嬛下跪，而她一介宮婢，又怎麼不能為了婉兮上刀山，下油鍋呢？

然而素琴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婉兮已經看出了她的心思，隱在衣袖裡的手輕輕地掐了素琴一下，示意她不要再得罪了洛嬛。

“九王姐，十一愚笨，實在沒有九王姐的聰明才智，十一很感謝九王姐把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了十一，十一改天再來向九王姐您致謝，方才素琴如有得罪，還請九王姐不要見怪，十一在此向九王姐致歉，還望九王姐大人不記小人過。”

婉兮說著，朝著囂張跋扈的洛嬛深深行了一禮，見洛嬛久久沒有反應，便徑自起來，對上洛嬛似笑非笑的眼眸。

她的眼底盡是嘲諷，似乎完全沒有把婉兮的賠罪看在眼中，看著婉兮的眼神冰冰冷冷的，讓人十分地不舒服。

婉兮彆扭地別過了視線，又是一躬身，“如果沒什麼事情，十一便和素琴先行告退，有空必定再來拜訪九王姐您。”

說著，也不等洛嬛說什麼，帶著素琴就離開流華軒。而那些流華軒裡的宮婢見洛嬛竟也什麼不說，任由婉兮他們離開，更是沒有了理由再去攔人，只是乖乖地各司其職，低著頭卑躬屈膝，生怕一不小心惹怒了洛嬛。

洛嬛望著漸漸走遠的兩人，嘴角牽揚，發出無聲的冷笑，殘酷而嗜血。

呵，雲婉兮啊雲婉兮，上輩子你鬥不過我，你以為這輩子便能鬥得過我麼？我想要得到的東西，即使得不到，也絕不會讓你得到！

出了流華軒，素琴一直低著頭默默地跟在婉兮身後，內心一陣忐忑不安，雖然婉兮剛才並沒有因為她曾經背叛過的事情而生氣失望，反而還說了要好好珍惜她。但是越是這樣，素琴便越是覺得忐忑和愧疚啊！她一直都知道婉兮善良，但是面對這種事情，她倒寧願婉兮怪罪她，甚至處罰一下她啊！婉兮越是對她好，她便更是覺得對不住婉兮——

主僕兩人各懷心思，一路無言地回到了流月軒，素琴見婉兮心不在焉的樣子，心裡擔心，鼓起勇氣諾諾地道：“公主，您看上去臉色不善，是不是方才那一杖傷了元氣？”

婉兮有些蒼白地笑了笑，輕輕搖頭，“不用擔心，我沒事，倒是你，現在可有好些？”

對於婉兮的關心，素琴更是感動，低著頭，眼淚便止不住地往外湧著，哽咽道：“多虧了公主出手相救，若不是公主，奴婢方才恐怕早已被打回了原形。”

婉兮溫柔地笑了，伸手輕撫素琴的髮絲，“傻丫頭，我說過，一向都把你當做妹妹來看待，妹妹出事了，姐姐不去救，那是什麼道理的事情呢？”

“可是公主你本就傷了元氣，還用法力來救奴婢，奴婢擔心——”素琴說著，帶著淚的臉龐微微揚起，果真見婉兮一片如紙片般的蒼白，不由失聲驚叫，“公主，您的臉上很是難看！”

婉兮搖搖頭，伸出手來替素琴拭去了臉上的淚水，“我沒事，那一杖並不算什麼，好好休息一下，我應該就會沒事的了。你先下去吧，換別人來侍候就好。”

“不，公主，奴婢要留下來侍候公主！”素琴倔強地搖搖頭，婉兮為了她才會弄成如今這個樣子的，她又怎麼能放心丟下婉兮一人，自己先回去呢？

“素琴，好了，你也受傷了，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好麼？”婉兮說這話的時候，已經流露出疲憊的臉色，似乎連說話都變得有氣無力的。

素琴見她如此，心裡很是擔憂和心痛，但又不好不順著她的意思來做，只有欠了欠身，“那奴婢先行告退，公主如果有什麼事，再傳召奴婢吧！”

婉兮揮揮手，轉過身去，不讓素琴看見她最後臉上留下的表情，素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內心越發地不安和擔憂起來，但沒說什麼，只是默默地退了下去。

素琴一走，偌大的寢宮內只剩下婉兮一人，壓抑許久的心事終於隱藏不起來，伴隨著冰冷的眼淚緩緩落下，憂傷而苦澀。

洛嬛的話其實很有道理，她是個自私的人，帶著殘破之軀和受了傷的心回到上官無策身邊，這對上官無策來說，不是十分殘忍的事情麼？像她如今這個樣子，真的配得上那完美無缺的無策哥哥麼？

事到如今，她該如何去做，才能不傷害到上官無策，又能讓他去尋找屬於他的幸福呢？她如今真是毫無頭緒，連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去做好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