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核心廣告時段拿出來招標，在將來已經是司空見慣的事。

但此時此刻，這種做法是第一回，央視期待的參與熱度卻並不高。

無他，一年百萬級別的投入，就能在央視充分露臉了。

所以就算是這一年來宋陽這邊幫波道發展得很快，許立華本人對於要準備三五千萬去爭奪央視標王這件事都舉棋不定。

他和徐廣專門跑了一趟燕京。

“今年總銷量雖然已經超過50萬臺，但賺的錢全都用在擴充產能上了。”許立華擔心不已，“如果一口氣投入這麼多錢去打廣告，明年的銷量至少要做到今年的三倍才能賺得回來。”

“膽子大一點。”宋陽很肯定地說道，“把標王拿下來，明年真正的目標應該是做到五百萬臺，至少是訂單數量。”

許立華倒吸一口涼氣。

“這次給你的授信借款，額度會很大。”宋陽對他說道，“而且你放心，標王需要花的成本雖然高，卻不用一次性全付。但是標王一出來，全國都會爭相報道這件事。年底的訂貨會，你這邊首先就能收到很多定金。再加上今年的回款，不會有問題。”

“真能有這麼大威力？”徐廣咋舌不已，“那銷量不是至少要翻七八倍？今年本來就已經在央視做了不少廣告……”

“民營尋呼臺放開也有一年了，這個市場已經成熟。”宋陽給他們分析著，“你們的物料成本今年上規模之後，也降低了不少吧？明年，尋呼機的零售價可能會逼近千元，買得起的人更多了。誰的名氣最大，就買誰家。我說十億產值，本來就不是按你們現在的價格算銷量的。”

許立華和徐廣都懵懵地看著他。

一個標王，能讓銷量瞬間翻那麼多倍？

波道本來就已經透過楊瑩的那首歌，在央視和很多電臺都打著廣告了。現在，只不過是把廣告打得更多、時間段更好吧？

就有額外的威力？

“因為第一的魔力。經銷商看到你們的實力，就會更放心地訂貨。拿到貨了，去跟客戶推薦的時候，又有新的說辭。最黃金時間的廣告，又能讓更多客戶相信波道是最好的bp機。而你們拿到了足夠多的訂單，龐大的規模又能進一步壓低原料和配件成本。只要質量和產能穩定，這就是良性循環。”

宋陽讓波道打的是有準備的仗。

不像當年的那家酒廠一樣，豪氣歸豪氣，銷量暴增之下他們的準備卻不足。搞到最後，為了及時交貨四處收購別的劣質白酒灌裝貼牌，短時間內就把口碑搞砸了。

宋陽之所以需要這樣去解釋，是因為這次競標的規則。

“許總，我們這邊給你提供資金底氣，一定別慫。”宋陽囑咐著，“中標之後，你們是跟央視廣告部直接簽約的，這沒我們代理商什麼事。這一次，我們有策略，有配合。除了波道，三友電子也會參與。”

“……如果威力這麼大，你們的VCD機中標不好嗎？”

“不一樣，VCD機的價格還太高，中標了很難賺回來。”宋陽笑著說，“我們有別的目標。”

許立華一方面憧憬著十億產值，另一方面又擔心著標王的效果。

這種心情是複雜的。

另一方面，姜萬那邊的心情也很複雜。

頌樂那邊換了個新的董事過來，這個董事比楊自榮要沉穩多了，也懂市場和管理。

對萬燕來說，這算是好事。

但姜萬的權柄畢竟被分走了一些。

楊自榮在的時候，其他事情並不過問，只是在與三友電子的競爭戰略上，提出了先訂下10萬片晶片的策略。

現在，這個新董事朱少宏和另一個後來入股的股東談守亮卻一致認為：必須拿下今年的標王。

“10萬片晶片、10萬套機芯，東西都訂下了。拿下標王，明年才能全部消化完。”朱少宏說道，“姜總擔心錢的話，我們現在作為行業龍頭，貸款不用愁。”

姜萬看著他們：“大成廣告的姜總跟央視廣告部那邊溝通過了，本來標王的預期中標價，就會超過2000萬。現在，春芽投資藉著投資更多科技企業的名義，高調宣佈準備了1億元的二期資金。但在記者採訪的時候，卻說了第一步先支援一期投資的企業發展到更大規模。姜總說，不僅三友電子報名了招標會，那家浙省的波道也報名了。”

“這不是正說明了標王的重要？”朱少宏笑了笑，“今年小霸王的廣告，讓他們在10億產值的基礎上一口氣又多賣了五六個億。嘗到了甜頭，小霸王那邊也有意爭奪。標王的價，不會低。”

“就算明年能賣出10萬臺，我們……”

姜萬算了一下帳。

雖然一次性訂了10萬套核心配件，但這些配件的價格反而比去年要更高。

其他的配件成本是能降低，產量規模上去後，裝置、電、人力等諸多成本也能攤得更薄，但萬燕VCD為了競爭，出廠價格和零售價都將降低。

這樣的話，一臺機器的毛利潤，要降低到不足300元了。

10萬臺機器，屆時的毛利潤也僅僅只有不到3000萬。

如果是一開始計劃標王這件事的時候所說的預計兩千萬左右能拿下，那沒問題，至少憑此繼續穩坐行業龍頭的位置。

但現在三友電子和波道大張旗鼓而來，15億產值規模的小霸王也要入局，價格不知道會被抬高到多少。

姜萬最怕的是他們惡意抬價卻不中標，讓萬燕付出巨大代價拿下標王，出了名卻產生虧損。

他看了看面前的這兩人，總有點疑心他們是不是故意的，好在後面再進一步把姜萬擠走。

貸款倒是容易拿到，還不起怎麼辦？

這兩人加起來的股份，已經接近60%了。

姜萬咬牙說道：“如果競價超過了3000萬，那我們不能跟！除了標王，央視還有些別的廣告時間段。退而求其次，效果一樣不會差。”

“姜總是擔心到時候的效果嗎？”朱少宏輕笑了一下，“這樣吧，我們頌樂以我們自己的股權為抵押，讓姜總找渠道貸款好了。除了現有的資金，再準備個1000萬。只要價格不超過4000萬，或者只是超出一點點，都應該拿下。”

“……超過3000萬，一定會虧損！”雖然用他們的股權做抵押這種做法，讓姜萬安心了不少，但他還是不樂意見到虧損的局面。

誰知道到時候會發生什麼事。

“姜總，眼光要放長遠啊。”朱少宏搖著頭，“行業第一，後年就算不競標了，一年的宣傳下來也已經足夠讓後面幾年享受到好處。今年是第一年，效果是最好的，成本也是最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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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守亮也說話了：“又不一定只會賣出10萬臺。別的不說，我在香島、灣島、東南亞都有門路，明年出口都有做出去5萬臺的底氣。”

“談總此言當真？”

“那還有假？”談守亮豪氣地說，“人家那邊可比咱國內有錢多了，VCD機高檔又時髦，這個價格對人家來說算什麼？”

“明年的話，不出意外像索尼、三星這些廠的產品也會上市了……”姜萬對品牌競爭力是沒信心的。

“所以才要拿到標王，上規模，把市場價格先做到他們承受不了的程度。”朱少宏再次開口，“姜總，別猶豫了，現在隔幾天就有個新牌子出來，是拼實力和魄力的時候。”

姜萬沉思良久，總算是在複雜的心情裡點了頭。

時間轉眼來到了11月8號。

央視老樓對面的梅地亞中心，門口掛起了一個巨大的橫幅。

中央電視臺1995黃金資源廣告招標會。

這是央視的一次大膽嘗試，拿出來招標的資源，其實只有兩個，打包一起。

春晚的準點報時和《新聞聯播》後、《天氣預報》前的廣告時段。

對央視廣告部的主任譚松來說，今天招標會的結果也很重要。

“要不是大成廣告和驕陽廣告，我們廣告部自己的人，拉來的有分量的企業就只有一個太陽神！”譚松一臉嚴肅，“不管中標的是誰，明年一定要把這個效果做出來！”

招標是一個新形式。

過去，央視廣告有效果，這誰都知道。就任之後，譚松卻對各種各樣的人說情、遞條子煩不勝煩。

招標競價是最好的。

可競價就意味著，成本可能比私底下談、找人說情要高多了。

推進工作並不順利。

為了這個招標會順利舉辦，譚松親自到了很多龍頭企業上門拜訪。雖然廣撒英雄帖，但應承前來競標的企業無論是數量還是體量，都大不如預期。

起拍價1000萬的門檻，攔住了不少企業。

最終，過來參加競標的企業，一共也只有89家。

其中，與驕陽廣告有關的就有三家：三友電子、波道、小霸王。

而大成廣告也拉來了萬燕和另一家酒廠，魯省的孔府。

這其中，小霸王的銷售額是最高的，其次是太陽神。

再之後，就是孔府和波道了。

產值過億的企業，在這89家裡，只有12家。

譚松很清楚，其他很多企業都是不抱著中標的期望，僅僅為了賣央視一個面子報名過來看看。

臨近招標會舉行的時間，車子漸漸一輛輛地開過來。

梅地亞中心門口的停車場，姜萬和朱少宏、姜宏剛剛從車裡走下來，就看到三臺勞斯來斯魚貫而入。

氣勢十足。

三人站在那，靜靜地看著這三臺車子。

排著隊先停在樓下後，三輛車子裡先後下來不少人。

李平自己單獨坐著那輛騷包的紅色車子，而李儒則和段平從另一輛車下來。

最後一輛車上，是宋陽和許立華、徐廣。

下車之後見到不遠處的人，宋陽徑直走過去，笑著伸出了手：“好久不見啊，姜總。”

姜萬正疑惑間，卻見一旁的姜宏神情複雜地伸出了手：“宋總，一年多不見，今非昔比啊。驕陽廣告的大名，現在圈子裡可是如雷貫耳。”

“運氣好，運氣好。”宋陽又跟姜萬握著手了，“姜總，萬燕今年賣得好啊，今晚勢在必得吧？”

“……宋總你們也是勢在必得？”

“拼實力了。”宋陽笑了笑，最後看向朱少宏，“這位是？”

朱少宏澹澹地露著笑容：“頌樂投資，朱少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