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揚隨手抓住一名守夜人發問，還沒等到回答，遠處的長城上又傳來一聲巨響，伴隨著沖天的綠色火焰，嚇得班揚等人蹲在冰面。

數十名全身燃燒著綠火的士兵在慘叫，有些受不了痛苦的自己跳下了長城，周圍的人用披風抽打用積雪堆在他們身上都無法撲滅火焰，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的皮肉被燒穿留下一堆白骨。

“快用冰塊蓋住野火罐！”

“投石車！準備投石車！”

守夜人軍官們的喊聲在長城上此起彼伏。

班揚和艾德起身衝到城垛前，看著從黑森林遠處飛來的無數魔法，一把拉過身邊的守夜人大吼：“異鬼在我們弓箭手射程外就發起攻擊，還知道我們存著野火故意用火攻，是誰？到底是誰背叛了我們！”

“我不知道！”被班揚抓住的是遊騎兵分隊長，他看著發怒的班揚，又趕緊接上話：“我手下的遊騎兵有三隊人沒有回來。”

“就是他們背叛了人類！”班揚斬釘截鐵地說道，還朝周圍的人大喊：“就是他們出賣了我們，兄弟們，拿起盾牌和弓箭，我們誓死要守住長城！”

艾德看著弟弟剛想說什麼又閉住了嘴巴。有多少遊騎兵未歸班揚是一清二楚，但看著火光四起的長城頂部，為了穩定軍心激發仇恨，班揚必須要讓那些凶多吉少的守夜人兄弟背下這口黑鍋，或許在戰爭勝利後才能為他們平反。

而班揚心裡更不好受。面對異鬼的壓力，一些出過長城的守夜人回來後就有討論過去加入吸血鬼，他們私下的討論自然瞞不過耳目眾多的總司令班揚。如今這麼多法師在，聽說哪怕死了也能抽取靈魂問話。這樣還不如主動承認，守夜人還能有戴罪立功的機會。

“艾德，你去指揮長城西邊，我負責東邊。”班揚看著哥哥艾德，抬手捏住他的臂甲：“一定要活著！”

“你也是！”親弟弟班揚多年未見，不善言談艾德想不出其他話語，也重重地握住了班揚的臂甲。

“北境勇士，隨我禦敵！”

看著冰原狼旗向西奔去，班揚朝身邊的守夜人軍官大喊：“傳令兵過來！”

守夜人無論軍銜高低都穿著統一的黑衣，也只有他們自己能區分職責。等幾名傳令兵舉著盾牌聚攏過來，班揚開始發布命令：

“你下長城去通知學士，讓他立刻發信給長城其他城堡，說黑城堡遭到異鬼勐烈攻擊，同時其他各地的情況讓他們立刻彙報過來！”

“明白！”傳令兵不耽誤，接到命令後立刻踏上絞車。

“你們幾個，各自往城牆兩頭去，讓兄弟們先保護好投石機和法師，等異鬼進到射程再給我狠狠地打！”

“明白！”幾名守夜人得令跑開。

“其他人，跟我一起守住絞車！”班揚把長劍插回腰間，雙手舉起盾牌

原本只有一座的絞車幾年前又增加了一座，一上一下，用粗長的金屬樁打進長城的冰上做固定。看到魔法火焰肆虐，班揚不敢確定是否會摧毀堅冰，一旦附近的冰塊碎掉絞車就會崩落，那麼補給物資就只能靠人力往長城上搬，身穿盔甲的戰士跑一趟就得累趴下。

“快滅火！”黑森林中射來的火球像拋石機丟擲的一樣，在空中呈拋物線由上而下砸到長城上，接著火焰四散開貼在冰面上繼續燃燒，還好這種火焰能被撲滅。

紅色的魔法球全是直射，目標全是長城頂部的城垛。魔法球擊中城垛後爆裂開來能覆蓋直徑幾米的範圍，對堅冰絲毫無損，可人一旦沾染到一點紅色的魔法，接觸的地方血液瞬間就會被抽到空氣中，哪怕隔著盔甲和衣服依然到處都能看到被鮮血染紅的軍人。

隨著兩部絞車一上一下，更多的守夜人、北境騎士和易形者法師登上了長城，他們一上來就被守在絞車盤的班揚分配到長城各處進行防守。

等到絞車第五次啟動，梅內狄斯、珊莎和傑洛特也登上了長城頂部。

這時冰原狼旗、鐐銬巨人旗、剝皮人旗、六朵薊花旗、綠松果旗已經插滿了長城各處，有的旗幟在燃燒，有的旗幟依然屹立。這些家族的戰士都聚在各投石機前，保護著操控投石機的士兵進行還擊。

裝滿綠色野火的小陶罐十個為一捆，裝上拋石機點燃後被投往遠處。這些罐子落地後會發生劇烈的爆炸和無法熄滅的綠色火焰，黑森林多個攻擊據點的魔法防護罩支撐不到五秒就會燒破，接著燒死藏在雪地裡的一大片怪物。

還有不少野火罐在半空中被異鬼的魔法射爆，灑下一大片兇勐燃燒的綠色火焰，在空中形成一道綠色的幕布。

城牆各處也有撐起的魔法防護罩，還有蔓藤編織出的大罩子抵禦來襲的火球，這是魔法師們在進行防禦。

班揚把盾牌按進地面被壓實的冰屑裡，把上面的火焰撲滅，看著登上城牆的珊莎：“珊莎，你們和幾位法師去西邊保護艾德！其他人去支援東邊！”

同絞車上來的士兵們抽出武器就往外衝，珊莎看了看遠處冰原狼旗下一個金色的魔法罩，那是哥哥羅柏的魔法，又回過頭問班揚：“維特在哪裡？”

父親有羅柏保護，面對這種大陣仗，珊莎覺得還是在維特身邊比較好。多年前維特帶著她在瓦蘭提斯殺穿一座橋的事，過去的珊莎很反感和害怕，現在的她每次想到都會熱血沸騰。

“維特和巨龍一開始的魔法消滅了大批的敵人，之後也一直在朝地面噴龍炎，後來他們漸漸飛遠了，好像是在尋找敵人的首領！”沒有魔法師們的手藝，在喊聲震天的長城上班揚說話全都靠吼，嗓子劇痛聲音也變得沙啞起來。

珊莎三人走到城垛邊，看到佈滿坑洞還在燃燒的黑森林，從那裡射向長城的火球和魔法依然沒有中斷，心裡開始擔憂起來。

維特和傲達威英的大威力魔法確實炸死了很多敵人，可那在燃燒火焰中密密麻麻爬行的殘缺屍鬼，還有那些衣衫襤褸的低階吸血鬼，這明顯就是用來做擋箭牌的。

異鬼的特點就是手下的屍鬼多，只要異鬼不死他控制的屍鬼哪怕身體炸碎只剩一顆頭，找另外的骨頭拼湊一下立馬又是一個好屍鬼，撿起地上武器又可以繼續戰鬥。還有飛來的鮮血魔法，數量眾多腦子不靈的異鬼，有了思維活躍的吸血鬼幫助，現在更加難以應付。

天空的魔法已經消散，也看不到傲達威英的身影，珊莎聽守夜人傳開的訊息，異鬼們知道維特和巨龍在黑城堡還敢發起進攻，肯定有所準備，維特肯定也發現了這一點，正在和巨龍一起搜尋異鬼和吸血鬼頭領。

珊莎把頭頂的白色面具扯下遮住臉，抬頭看著一堆飛來的火球朝班揚問道：“那些怪物沒有前進，只在遠處扔火球嗎？”

“是的，他們沒有直接進攻的跡象，我們的法師和拋石機射過去的火球全被屍鬼用身體擋住了。”

班揚看著珊莎，這位侄女已是紅堡宮廷大法師，穿著一身華麗的白色法師長袍還戴上了奇怪的白色面具，兩人說話也沒有了當初叔叔和侄女的親近感，就如同上下級一般。

珊莎抬頭盯著朝自己方向飛來的一顆火球張開了雙手，兩條漆黑的手臂突然飛出袖子衝向火球，在半空中接住火球的同時，一股寒氣從冰手臂上冒出包裹住了火球，火焰瞬間被熄滅。

兩條手臂舉著一團籮筐大小黑乎乎的東西緩緩地降到珊莎身邊，只有成年巨龍的龍炎才能融化的瓦雷利亞鋼手臂，面對這種普通的魔法火焰兩條手臂連顏色都沒有變化，把東西放到地上後雙臂分別飛起回到了珊莎袖子裡。

“這種燒焦的味道很熟悉！”傑洛特對著熄滅的火球吸了吸鼻子，用海妖劍在上面輕輕一劃，焦黑的外皮剝落，裡面還有一層厚厚的白色堅韌的東西包裹著，傑洛特特又用力一噼，一坨黃白色腥臭無比如同內臟一樣的東西流到了冰面上。

“果然是蜘蛛絲！外面用蛛絲和泥土包裹，裡面灌滿了鯨魚油脂！狗曰的異鬼什麼時候這麼聰明了？”傑洛特一腳把這灘東西踢下了長城。

“冰蜘蛛是異鬼的坐騎，以異鬼們緩慢的思維肯定做不出這種東西，一定是吸血鬼出的主意。”班揚非常相信維特對異鬼思維緩慢的描述。

珊莎的左手臂飛出來把傑洛特拉到城垛前：“你眼睛好，看看它們用什麼東西發射過來的！”

“如果我的鷹在就好了。”梅內狄斯也湊過來，她的三隻鷹和其他易形者一樣，在北上戰鬥時全部死亡，人能活著回來已經是萬幸。

遠處到處是金色和綠色的火光，還伴著黑色的濃煙，傑洛特看了幾眼後從身上掏出一瓶藥劑喝下。

藥劑瓶扔到腳邊，傑洛特雙眼附近青筋暴起，整個眼球變成了純黑色。他的視線穿過了濃煙和冰層，在一處人工開鑿的凹坑裡看出了幾種不同顏色的身影：

“是冰蜘蛛在發射！屍鬼在用身體做防禦，它們把身體混在冰裡加固。吸血鬼們發射魔法擾亂長城，防禦飛去的野火罐和魔法，它們還指揮著冰蜘蛛。”傑洛特皺了皺眉，調整了一下眼中的魔法。冰蜘蛛是魔獸，不能和不死生物一起出現在視野中。

“蛛絲纏繞在兩隻冰蜘蛛身上，第三只負責拉緊蛛絲，像彈弓一樣把火球射出來。人類！他馬的是野人在幫它們點火！”傑洛特握緊了拳頭大聲怒吼！

“什麼？野人？這群該死的東西！吸血鬼是他們變的，現在還幫助異鬼，他們不配信仰舊神！”班揚也趴在城垛邊用沙啞的聲音怒吼。

“就野人那群傢伙，不識文字只知道燒殺搶掠，舊神的信仰在他們嘴裡就是個笑話！”

“當異鬼的走狗野人又不是沒幹過，現在吸血鬼長得還好看，估計他們拋妻棄子也要去。”

大多數守夜人都對長城外的男性野人沒有好感。

班揚轉身看著珊莎：“這群鬼東西離得太遠，法師的魔力也有限，我們不能在長城上不能就這麼等著被燒，必須要人去黑森林清除它們！”

“現在普通人類絕對不能出長城！我和梅內狄斯會帶領幾名法師去清理。”珊莎轉頭看向黑森林，只要視線所及的地方到處都有向長城發出火球的據點：“數量太多，我們只能清理附近這一片離長城較近的據點。”

“我明白，只要我們堅持到維特殺死異鬼首領就行。你們也不要冒進，活著回來才能繼續殺敵。”班揚說完，從腰間掏出自己的黑曜石匕首。

艾德的親弟弟，史塔克家族出身的班揚是從小就熟悉瓦雷利亞鋼，見到了珊莎的手臂和傑洛特的海妖劍只有梅內狄斯沒有，便把這自己的匕首遞給了她。

珊莎帶著幾名熟悉的易形者法師已經跳下了長城，她的誓言騎士傑洛特不用命令自然會跟著一起。

“我們都會活著回來，到時候把匕首還你。”魔力能節約就節約，黑曜石匕首能一擊致命，梅內狄斯接過匕首走到了城垛邊，面對著班揚慢慢向後傾倒落下長城。

“願七神保佑他們平安歸來。”軍官們舉著盾牌，俯身看著幾位緩緩落在長城腳下的法師開始為他們祈禱。

絕境長城綿延數百裡有十九座城堡，正中間的黑城堡還有維特在都遭遇了這種程度的攻擊，班揚不由擔心起其他城堡的狀況。

“火球裡是鯨魚油，豎起冰塊阻擋它們流動！”城牆上的防禦還得繼續，班揚又繼續開始指揮戰鬥。

傲達威英在雲層下方飛行，維特開啟了巨龍視覺，眼睛變成了金色的豎童龍眼，站在巨龍頭頂朝地面四處搜尋異鬼的蹤跡。

維特和巨龍順著長城的向東前進，沿途飛過的地方到處都是飛起的火球和長城上吶喊的士兵，只要有稍微靠近的據點，要麼是維特扔幾顆魔法轟炸要麼傲達威英低空掠過，沿著地面噴出一道長長的火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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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的！諾曼底登陸都沒這麼多人！異鬼真的把北方積累了幾千年的屍體全都給刨了出來！一百個我來也殺不完！”維特破口大罵。

這些進攻點有的扎堆有的分散，維特和傲達威英體內的魔力在快速消耗，累死也清不完。

“龍裔，北方有巨龍的屍骨嗎？”傲達威英用低沉的龍語問道。

“應該沒有吧！瓦雷利亞人最早有狩獵異鬼做成年禮的傳統，他們不會作死讓巨龍埋在北方。”維特心裡也沒底，說不定歷史上真有哪個敗家子讓龍去北方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