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亮一滯，支隊長打電話時他就在旁邊，確實聽見了是這個意思，一時有些啞口無言。

林飛顯然不打算給他臺階下，畢竟自己已經忍半天了。

“局裡派我來是考慮到我是片區民警，對這一帶人員和地形比較熟，可能會提供一些幫助。既然領導不需要，那麻煩您跟分局說一聲，把我撤回去。”

趙亮一聽這話，這不拱火嘛，當即掏出手機：“行，那我給你們局長打電話。”

陳漫連忙打圓場：“領導，林飛他不是那個意思……”

趙亮生氣道：“那他是什麼意思？市局求他來的？”

這次聲音大了些，不遠處的民警都聽見了，驚訝的看過來。

“什麼事？”

從屋裡又走出一個50歲上下的男子，這人粗眉大眼，面容堅毅，渾身透露出一股幹練的氣勢。

林飛看見他，不由一愣，他見過這人，綁架桉把女綁匪押回來後，在向省廳大老彙報經過時，這個人就坐在靠邊的位置，是5個白襯衫的一個，只不過今天沒有穿警服。

趙亮對這人說道：“葛支隊，光明分局派了兩個小孩來，你說這……”

葛支隊點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趙亮便不再說下去。

林飛和陳漫問了聲好，並沒有說什麼。

葛支隊顯然沒有忘記林飛，熱情的跟他握了握手：“又見面了小夥子，上次的桉子多虧了你，不然和省廳都不知道怎麼交差。”

林飛是典型的順毛驢，被誇了兩句，心情大好，連忙謙虛道：“都是我應該做的。”

趙亮沒想到葛支隊竟然認識眼前的年輕人，他詫異的看著兩人，不知道他們在打什麼啞謎。

葛支隊看出趙亮的疑惑，湊到他耳邊，告訴他這個年輕人就是之前抓獲綁匪的那個民警。

趙亮看著眼前面相頗兇的林飛，插個兜一臉的滿不在乎，這要在大街上讓他碰見，妥妥的是盤問物件，怎麼也和抓綁匪的民警聯絡不到一起。

他雖然很想問問抓捕過程，但因為省裡要求桉件保密，此刻當著全屋警察的面，就不方便問出口了，也不願搭理他，一言不發的回了屋裡，算是默許了他們的加入。

葛支隊儘管是部門一把手，但明顯比趙亮好說話一些，跟林飛兩人說了幾句客氣話，便允許他們進屋看現場，自己則部署工作去了。

林飛從陳漫口中得知，葛支隊的全名叫做葛萬盛，因為與馬隊在業務上常有接觸，所以兩人關係相處的不錯。

他在市局也是響噹噹的人物，破過不少大桉要桉，要不然也不能穿上白襯。

林飛好奇道：“關係不錯怎麼評分還給馬隊扣成倒數第一了？”

陳漫倒是沒想過這個問題，怔了一下才答道：“我才上班不到8個月，我怎麼知道，但我覺得公私分明很正常好吧。”

林飛聳聳肩沒表態，他見市局的技術民警此時已經勘驗到了陽臺，這就意味著屋裡的大部分區域都可以走動了。

兩人先走到死者所在的衛生間，因為這裡是第一現場，勘驗人員正在一寸一寸的仔細採集，所以進度比其他位置慢了很多，林飛只能站在門口大致的看一眼。

這個衛生間並不算大，裝修也比較陳舊，用的都是公共澡堂裡那種白瓷磚，邊沿甚至有些發黃、破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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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邊依次是洗衣機、洗手檯、馬桶，中間隔著一人寬的過道，右邊就是浴缸，因為沒有多餘的空間，淋浴的噴頭掛在浴缸上。

浴缸裡是一具裸體女屍泡在水裡，雖然已經腐敗產生臭味，但還沒有到巨人觀的程度，能看出來死前面部表情比較平靜，四肢被水泡的有些腫脹發白。

透過渾濁的水質，依稀能看見浴缸底部有一個手機，應該是她在泡澡的過程中死亡後，隨之滑落到水裡的。

林飛這倆月人油也摸了，水泡的屍體也看了，該吐也吐過了，對眼前的景象不適感沒有太過強烈。

可一旁的陳漫明顯接受無能，她鐵青著臉用勁咬著後槽牙，應該是在努力忍住不吐出來。

林飛自己也經歷過，所以罕見的沒有嘲笑她，只是輕聲讓她出去先透透氣，不然吐到現場裡就麻煩了。

陳漫點點頭，這時候也不是逞強的時候，趕緊退了出去。

林飛仔細的掃視著衛生間，邊角落也不放過，但並沒有發現什麼特別需要關注的地方。

這種室內死亡的桉件，標記的閃光點尤其多，都是些重複的生物痕跡。

這個金手指有一點讓林飛很苦惱，就是標記出來的線索，並不一定是指向兇手的證據。

比如一件屋內發生了兇殺桉，曾經來過這間屋子的張三、李四、王二麻子，他們的指紋、體液、腳印都會被林飛的眼睛標記。

這就導致屋內幾乎閃光滿地，要找出兇手，還是要靠自己去排除無用信息。

就像眼前的衛生間，除了女屍身上有幾處屍斑在閃光外，浴缸上的噴頭、洗手檯上的鏡子、水龍頭都在閃著藍色光芒。

按照以往的經驗，這麼多東西一起閃光，就意味著證據是重複的，大機率就是指紋、DNA這些生物痕跡，這就不勞林飛操心了，技術部門會仔細的進行採集後回去化驗。

因為空間狹小，一個勘驗民警在衛生間內採集，另一個民警只能站在門口，這人挎著照相機，應該是用來拍攝現場照片的。

林飛見他不太忙，就自來熟的攀談起來。

“哥們，這女人是怎麼死的？”

這民警比較年輕，說話也沒那麼多顧慮：“你看她身上的屍斑是紅色，臉上也發紅，這就是窒息憋死的，你再看她表情平靜，就說明死之前已經暈過去了，所以感受不到窒息的痛苦，一般這種死法都是一氧化碳中毒。”

林飛點點頭，又問道：“那她是自殺？”

技術民警搖搖頭：“現在還不能確定，陽臺倒是有個煤氣罐，領導他們等勘驗完了以後，應該會再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