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四十四章誤入車廂峽(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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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閣閣老們對於靖遼伯出現在宮殿內,並沒有太多想法。

畢竟這位戰功赫赫,得到皇帝的偏愛也十分正常。

吳國俊心想,如此機密的事情都被我知曉,賀大帥你且得謝謝我呢。

陳奇瑜先前傷腦筋巡撫、總兵不肯輕易出兵,只想著以鄰為壑。

現在他得了皇帝的旨意,總算是有些底氣了。

各撫鎮有藉口總督未至導致流寇荼毒者,照地方地方失事情形一體論治。

陳奇瑜雖然沒有如願以償手握尚方寶劍,但握著聖旨也算是管用,在他的指揮下,四個巡撫守衛東西南北線,遏制流寇的行動。

他親自帶人去會和盧象升,與他面談方略。

二人得出結論,一味驅逐並不掃蕩絕非上策,理應相期合力殲剿。

盧象升則是說了勳陽境內六縣,經歷了流寇官軍,千里渺無人煙,從勳縣到竹山、竹溪,每前進一步都是懸崖峭壁,士兵多緣崖攀樹而行,由此可以出其不意殺賊寇。

陳奇瑜連連點頭,便協同盧象升率領官軍從竹溪到平利,副將楊化麟、楊世恩、楊正芳、周仁鳳等分道截殺,屢有小勝。

五省總督陳奇瑜當即給皇帝寫捷報,畢竟在洪承疇麾下做事,有著相當好的公文書寫經驗。

楚中屢捷,一時大盜幾盡,其竄伏深山者,臣督鄉兵圍嚮導,無穴不搜,楚中漸有寧宇。

如此捷報送上去,崇禎如何能不高興?

陳奇瑜率領大軍重點圍剿,縱然是高迎祥擁有重騎兵,在這種地形也發揮不出來實力,反倒處處受到限制。

楚中雖然漸有寧宇,但陝西不平靜了。

高迎祥、李自成等人當然選擇打不過,那就跑唄。

先前那些人被洪承疇給堵的跑回四川了,但高迎祥他們這波人確是覺得可以跟洪承疇碰一碰。

大小曹被賀今朝給打廢了,他麾下還有幾個能征善戰之輩?

故而造反武裝皆是暫避朝廷鋒芒,退入漢南。

漢南就是陝西南部,包括漢中府。

東至石泉、漢陰、興安、平利、洵陽、白河;西至西鄉、洋縣、漢中,沔縣、寧羌州、略陽,與湖廣、四川緊鄰,形勢險要。

陳奇瑜怒罵手底下的巡撫、總兵抱著以鄰為壑的思想,結果他自己把賊寇趕到洪承疇的地盤上,順便給皇帝報捷,說他剿匪頗為成功。

此事讓三邊總督洪承疇極為惱怒,好傢伙,昔日的手下當上五省總督後,上來就將了自己一軍。

他非得擔憂的向皇帝上報陝西潛在的危險:

流寇在平利、洵陽間數萬,自四川巴州、通江入西鄉者二三萬,前自棧道犯城固、洋縣者,又東下石泉、漢陰間,此數股都聚集在漢陰、興安。

而旁突於商雒,再加上錘匪在東方虎視。

可千萬官府沒有四面出擊剿滅錘匪,他陝西先被賊寇給東南合擊嘍。

為今之計,必須將陝兵之地在他省者儘快歸陝,而後方可救重地;必須將陝餉之撥他省者儘快供陝,而後可以濟軍興矣。

洪承疇的擔憂非常有道理,當然也是基於他自己這個三邊總督的位置上考慮事。

著眼自是要放在陝西的安危,他認為陳奇瑜、盧象升等以數省的兵力會聚於湖廣,是造成流賊盡奔漢中,興安、平利的根本原因。

洪承疇手握兵馬這麼多年,心中早有決計,深知賊不可撫,亦不易剿,該殺就殺,不能讓他們四處亂竄。

奈何崇禎先接到陳奇瑜的捷報,心想自己提拔的人,果然是有本事的。

陳奇瑜拿著朕的聖旨,一下子就平定了楚地諸賊,屢次大捷,現在正在追殺餘賊。

至於洪承疇的奏疏,依舊在誇大陝西面臨的危險,希望多給他加錢才能平事。

崇禎對洪承疇的言論十分不贊同。

明明是陳奇瑜殺賊頗豐,怎麼聽洪承疇的意思,陝西就要不保了呢?

就衝著賀今朝那個得志便猖狂的模樣,天天禍害山西的黃花大姑娘。

擾民甚焉,日日笙歌,稍有不如意便打殺了。

他不僅生吃女子心肝下酒,還吃處子玉泉裡泡過的棗子當零嘴,行為比黃巢還要殘暴。

就這種人過不了多久便會人心盡失,輕輕一推,便能叫他千刀萬剮而死。

崇禎根據陳奇瑜的捷報,認為這是殲滅流寇的有利時機與地點,他便親自書寫指使陳奇瑜“督同各撫鎮速圖掃蕩”。

原因是賊被阻於漢水,且多攜帶婦女,兼苦地溼,殄滅正在近日!

然後他又指示盧象升,配合陳奇瑜遵旨竭力堵剿,立奏蕩平,勿要使得驅賊出境就可。

陳奇瑜在河南、湖廣打了幾次打勝仗後,又見賊寇向著四川、陝西等地轉移,臉上的鬍鬚每日都翹著,神氣極了。

這些賊寇相比於錘匪賀今朝,那可實在是太好打了。

所以當他得知高迎祥、李自成、張獻忠等部轉移到陝西的訊息以後,就尾隨而來,打算一舉消滅這股造反武裝。

陳奇瑜既沒有洪承疇那種“秦事大可憂”的危機感,又沒有崇禎那種“殄滅正在近日”的緊迫感,而是認為形勢一片大好。

闖王起義軍走到漢中棧道地區時,從紫陽向興安(今保康)撤退時,誤入險地,進入困境當中。

此地名為車廂峽。

興安州當時屬漢中府,清朝建立之後直到乾隆四十七年才升州為府,脫離漢中府。

車廂峽位於興安州南面黃洋河上游,長約四十裡,四面皆是懸崖峭壁,號稱猿鹿無徑,人根本就無法攀登。

高迎祥面色凝重的看著軍中號稱善爬者從峭壁跌落,摔成重傷。

這波起義軍不僅面臨官軍的尾追,堵住入口,還遭到了山上居民的襲擊。

他們滾下巨石,投下火炬,使得起義軍遭受不小的損失。

士氣一直都在掉落。

“帶路的人宰了嗎?”

“回闖王,已經宰了。”

高迎祥差人尋嚮導,結果被本地人給騙了,走了這般困境當中來。

李自成等頭領內心焦急,周遭山上有了官軍之後,不僅居高臨下看熱鬧,還會壘石塞路,最關鍵的是沒有多少吃食。

嚮導被殺之前哈哈大笑,縱然被亂刀剁死,也是達到了最終目的。

或者說嚮導並不是官軍提前備下的,總有人對大明的統治感到滿意。

為朝廷殺賊,那就是正義之事。

可以說陳奇瑜撿了一個大便宜!

“闖王,咱們怎麼辦?”

高迎祥站在原地開口道:“無論如何都不能坐地等死,還是要嘗試突圍。

白天先派遣小股部隊突圍,其餘人找機會編繩子,再找楔子插進懸崖,想法子上去。”

眾人皆是不想在留在這裡等死,現在聽了高迎祥的吩咐,自是吩咐人去做事,總比待著要強。

否則越待著就會越胡思亂想,到時候免不了加大內訌的機率。

“派人偷偷出去,渡河叫賀老弟來救我們。”高迎祥在一旁吩咐他弟弟。

高迎恩面露疑色的道:“大哥,賀今朝他能來救咱們嗎?他可不好渡河的,幾乎沒有率軍出過山西。”

“放屁。”高迎祥錘了他弟弟一下:“賀老弟若是知道我等陷入官軍的圍困,必定會來救我。”

他與賀今朝當初前往京師天街天街踏盡公卿骨,炮轟大明祖廟,嘗試攻入皇宮,宰了狗皇帝的種種。

高迎祥不相信賀今朝是那種見死不救之人。

最重要的是己方若是覆滅,賀今朝那裡也孤木難支。

當賀今朝實力尚且弱小的時候,就一直秉持報團取暖,反了大明的天。

如今他實力強橫,更不會輕易坑殺其餘起義軍的頭領。

高迎祥深知賀今朝內心極為驕傲,他看不上那些軍紀不好的起義軍士卒。

直到現在,他才清楚的知道軍紀好一些能夠帶來許多好處,至少不會因為軍紀敗壞,就被一群大明百姓給“捨生取義”帶入死路來。

儘管他對自己麾下精銳士卒多有約束,但是其餘人,多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我也相信賀大帥知道訊息後會來救我們的。”

李自成也補充了一句:“如果我們能把訊息順利傳遞出去的話。”

高迎恩也不在廢話,連忙去找幾個善於隱藏之人,嘗試摸出去聯絡錘匪。

張獻忠、羅汝才等人坐在一旁,面色凝重,被一幫百姓給算計了,等出去之後就把他們全都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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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娘的,敢算計你爺爺我!

定要叫你們不得好死!

山西的天氣依舊炎熱,夏種皆是種下去,地裡也需要澆水。

大豆、高粱、旱稻,油菜、芝麻、豆角等等都已經種下去了。

至於棉花屬實是春天種,秋天收,如今還不到時候。

賀今朝看著大太陽,同樣熱的汗流浹背。

土地龜裂,縱然有水車一個勁的澆水,那也不管什麼用。

稍微一絕收,一茬糧食收不上來,賀今朝在山西的統治就會被動搖,更不用說對外發動戰事了。

沒有糧食源源不斷的進入,實在是難以支撐。

整個北方大抵都是乾旱,縱然賀今朝想要去搶掠糧食,陝西、河南、河北、大同,哪有那麼多的糧食可以讓他搶?

幾個謀士都在說求雨的事情。

近些日子來,太原城外的龍王廟已經出現許多求雨的百姓,來爭相上香。

對於這種事,賀今朝十分牴觸。

幾個參謀也都在說大帥乃是水德庇佑之人,去年龍王爺助你水淹官軍,取得大勝。

莫不如今年咱們也帶頭來拜一拜龍王廟,效彷諸葛孔明祭天求雨之事。

由此來加大主公在百姓當中的形象,畢竟有些傳言說是大帥佔據山西之後,才會導致上天不下雨。

像這種愚民,能有什麼腦子?

總歸都是往天上的神仙去對號入座。

這種傳言指定是不會被徹底根除,謠言這玩意縱然是科技十分發達,被哄騙的也大有人在,更不用說現在通訊更加不通暢的年代了。

賀今朝對於求雨之事,十分牴觸,更不願意給自己披上一層神權的馬甲。

“你們有沒有想過,我若是帶頭求雨,過了一個月還不下雨,有些謠言會變本加厲。”

賀今朝站起身來走了兩步:“就算我求雨成功,明年就不會發生乾旱了嗎?”

張福臻搖搖頭,按照陝西的經驗而言,這乾旱之災可不是一年兩年就能消失的,陝西旱了這麼多年,都不見轉好。

“有些事一旦做了,必定會遭到反噬。”

“主公,但是民間百姓求雨之聲極為嚴重,若是置之不理,怕是今後不好講道理。”楊文嶽微微拱手勸道。

賀今朝指了指一旁掛起來的錘子:“我錘匪自是喜歡講道理的。”

“主公,這是何意?”

賀今朝笑了笑,隨即坐在椅子上笑道:“既然我太原百姓求雨願望非常強烈,那我就滿足他們的願望。”

楊文嶽眉頭微跳,他可怕賀今朝直接大開殺戒,宰了那些想要求雨的無知百姓。

畢竟這種事,他也知道不靠譜,但就有百姓相信這個啊!

民意民意,總歸不能置之不理。

“傳我命令,太原城周遭想要求雨的百姓要沐浴齋戒七日,如此才能表達對龍王爺的尊敬,第八日之後,我會帶著祭品前往汾水邊的龍王廟祭祀。”

“是。”

賀大帥的命令很快就從府衙下發,直接往太原周遭發去。

吉珪搖著扇子心想自家主公,這是要投幾個人到河裡當祭品去啊?

畢竟上次就玩了一出西門豹的舊曆,一下子就搞得白蓮教傳播教義的破產,順便勾搭上了草原上存活的白蓮教餘部。

有他們在草原上通風報信,到也摸清楚了林丹汗的位置等等,以備不時之需。

可吉珪左思右想,都沒有想到最近誰惹到主公了。

縱然是汾水邊的龍王廟,除了幾個年事已高的老和尚之外,其餘青壯年和尚全都被勒令還俗。

要麼去耕種,要麼加入陷陣營,有些武僧已經轉為錘匪正兵,娶妻生子,過上好日子了。

主公到底想要拿誰開刀,吉珪都沒有思索出來。

張福臻看著吉珪陷入深思當中,他其實一點都猜不透賀今朝的想法。

明明拒絕向龍王廟求雨的事,如何又下令命令那些想要求雨的百姓沐浴齋戒,以彰顯自己的誠心呢?

這件事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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