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五十七章 宴無好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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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今朝在與自己的親衛以及諸多文臣武將吃著晚飯。

他們大多神情輕鬆,此番一路攻到南京,極為順利。

明軍望風而逃。

今天的羊攻,不過是為了掩人耳目,吸引視線,差人去背地裡偷挖地道。

“秦王,若是我們攻克南京城,除州、和州、揚州以及鎮江都得握在手中。”

徐以顯端著飯碗用快子遙指整個地圖道:

“我們本想緩慢推進,但官軍敗的太快,兩年的戰事四個月就要打完了,大多數時間都是在趕路。

我軍防線太長,如有一條長蛇。

新佔領的地方民心不穩,百姓及其容易被那些舊鄉紳哄騙,其中幾段若是鬧了亂子,會讓我軍處於不利的狀態。”

按照既定計劃,錘匪打下南京,消滅叛軍在南方的明軍主力部隊後,賀今朝便會在此處稱帝,把南京作為臨時首都。

如此一來,便可以緩慢整治南方,留下華北那個爛攤子給崇禎以及清軍相互廝殺去。

天知道沒了南方的支援,崇禎他還能夠撐幾天?

就算洪承疇在遼東沒有大規模戰敗,返回關內之後,選擇去圍攻山西,還是去山東與闖賊奪取僅剩下的產糧大地。

賀今朝也猜不透。

結果根本就不給賀今朝兩年的戰事磨合,明軍潰敗的極快,生怕跑慢了,就被錘匪所滅。

幾乎所有戰果賀今朝以及他的那些參謀們都做了預測,打南京也做了幾個方案。

唯一沒預料到的結果,就是明軍潰敗過快,導致己方推進過快,那些培養出來的吏員,完全不夠用的。

現在賀今朝能把握住眼前的南京,是極為必要的。

“嗯。”

賀今朝嘴裡嚼著菜應了一聲。

如今控制了長江水面,無人敢前來截斷。

高傑還派遣部下在鎮江觀戰,真要打下了南京,臥榻豈容他人酣睡?

還有應天府周邊大批地盤都沒有佔據。

而且賀今朝圍攻南京不著急的一點,也是在等,是否有一心為國的明軍將領和文官,趕來救援。

如此,才有機會消滅官軍的有生力量。

要不然地方建設也不好搞。

“大帥。”

就在眾人商討期間,帳篷外有護衛進來彙報,說是南京城有縋繩而出來降者,說是有要事稟報。

“那便帶進來見一見。”

賀今朝站在地圖面前吩咐了一句。

劉二虎則是出去巡營了,大家全都散了,就留下一幫參謀以及親衛。

田象坤被帶進帳篷,直接跪在地上:

“稟大帥,我乃是副總兵田雄侄子田象坤,奉我叔父之命,改邪歸正,前來投效秦王,願為大帥牽馬。”

“起來吧。”

賀今朝叫人給他搬把椅子坐下說事。

田象坤倒是受寵若驚,半個屁股坐在椅子上。

此番前來投效,不僅他的小命在這,更是要保證自家的前途富貴啊!

“大帥,我叔父以及參將馬得功決定要開啟聚寶門,迎大帥人馬入城,並伺機擒獲史可法以及城中勳貴主要首腦獻給大帥。”

田象坤說完之後,便目光灼灼的看向賀今朝。

如此,也算是頭一份大功了。

賀今朝轉身坐在椅子上:“時間定了嗎?”

“聽大帥的。”

田象坤面帶笑意,這件事就算是成了。

“秦王,此事還需要商議一二,這南京攻破指日可待,不可輕信他人。”

張福臻摸著鬍鬚墊了句話。

“好,有才帶他去一旁的歇息一二,我們商量商量。”

田象坤當即表態說他是真來投降,絕非是詐降。

賀今朝也只是頷首,然後他便被牛有才給拽出帥帳,請他去一旁等訊息。

“秦王,看樣子這才過了第一天,南京城內就有些人坐不住,想要另覓新主了。”

吉珪笑了兩聲,南京守軍當真沒什麼戰心。

要不是城牆過大過厚,洪武時期所修建至今質量還不錯,紅夷大炮還真轟不開。

再加上三山門這有惡臭傳出來,不用想,他們都在準備“金汁”。

所以賀今朝才決定要穴地攻城,炸開一道缺口。

只要錘匪士卒進了南京京城,整個防禦體系都得亂。

“正常,誰都看得出來,主公拿下南京易如反掌。”徐以顯哼笑了一聲道:

“這些人不願意失了自己的富貴,自是會想法子拿曾經同僚的腦袋當梯子。”

賀今朝對於明軍投降的事情早就麻木了,他接收了大批九邊士卒。

這些人可都想著要搏一搏,能夠立下功勳,趁早轉正,分得良田。

結果一路上除了在河南打了一仗之外,幾乎沒打什麼仗。

賀今朝倒是不害怕皇太極再次打山西的主意,那裡還盤踞著大批九邊將士,時刻準備著殺出去立下功勳呢。

或者說,這些人就是“綠營兵”的底子。

徐以顯幾個人倒是不覺得田象坤主動投降的事是假的,主公那麼說無非就是抻一抻他。

你這個開啟城門對於錘匪而言,沒有什麼太大的助力。

倒是對你們這些人有些好處罷了。

“大帥,有一人縋城而出,想要投降。”

帳篷內的討論聲戛然而止。

“帶人進來見一見。”賀今朝坐在椅子上:“很多人都坐不住了,讓我猜一猜,接下來還能來幾波人?”

“最少三撥人。”徐以顯捏著鬍鬚伸出手指。

“呵,你指定是猜少了。”

張福臻哈哈大笑幾聲,他可不覺得這些文臣武將都一心為大明殉國。

兵臨城下後,貪生怕死者不計其數。

眾人哂笑幾聲,隨即收好了情緒。

來的也是一個年輕人,進了帳篷就跪在地上:“大帥,我乃猩城伯趙之龍長子趙遇瑞,特來投降大帥。

家父願聯合南京城中大小勳貴,擒獲兵部尚書史可法以及黃得功、劉良左等人。”

“你們手中有幾個精銳士卒,能自信擒住那些戰場上廝殺的老卒?”

聽到賀今朝認真的詢問,趙遇瑞當即開口道:

“大帥請放心,家父早有法子,會藉著宴飲商談戰事的機會,把他們全都迷暈,皆是開啟三山門,迎接大帥王師入城。”

“哦,倒是個好法子。”

賀今朝笑著點點頭:“有才,請他到另一個帳篷待一會,我與軍師們相商一二後續的計劃。”

“是。”

牛有才請他出去了,趙遇瑞松了口氣,看樣子賀今朝會同意他父親的計劃。

“以史可法為首的防禦體系,已經來了底下的軍將、身邊的盟友都來了。”

張福臻捏著鬍鬚道:“看樣子大帥今晚是別想睡了。”

果然沒有讓賀今朝失望,整個南京城的城防就跟鬧著玩似的。

大家都選擇縋城而出,無論是士子團體還是劉良左都派人來與賀今朝接觸。

第二天天亮,當冒闢疆來拜見賀今朝的時候,跟他預想的第一人來投靠的思路,全都落空了。

那些人被賀今朝鼓勵一番,儘管放手去幹吧。

至於幾人能活,幾人在火併當中死去,賀今朝並不在乎。

冒闢疆求見的時候,賀今朝正在帳篷內補覺,由張福臻負責接待。

張福臻看著顧繼坤給冒闢疆寫的信,放在一旁,開口道:“你可願意為吏,從基層做起?”

“我願意。”冒闢疆當即表態放下手中價值不菲的摺扇:“要不然我就不會來了。”

“好好好,我錘匪自是需要你這等有志氣的精幹人才。”

張福臻便詳細的問了一些問題,又叫屬官安排他與張明弼二人前去學習。

“哎,沒想到,你我二人竟然淪落到吏員。”

張明弼捏著手中的教材以及條例。

“反正我也考不上舉人。”

“我好歹還去廣東當過縣令呢!”張明弼搖頭晃腦,一副後悔的樣子。

“做的不稱意,你自是可以辭去。”冒闢疆捏著手中的冊子道:

“賀大帥來去自由,只要你沒幹違反亂紀的事情,他是允許辭職的。”

“這一次我傻了才會再離去。”

張明弼等人的年歲都不小了,光是考科舉都搭進去十幾年,他好歹還考上了,總兵冒闢疆這種屢試不第的人強上許多。

“你且等著我升官吧。”

張明弼自是有當過知縣的經驗,在政務上處理的比冒闢疆要好許多。

他認定賀今朝短時間內打下如此大的地盤,必然缺乏大量可用的人手,若是表現好了,平步青雲也未嘗不可。

想當年那李善長不也是一個小吏,做到了宰相的位置?

關鍵是得跟對了人。

二人心照不宣,嘿嘿一笑,就此分別。

他們跟著分配好的吏員走了,直接下基層學習。

如今錘匪氣候已成,越來越多的人想要上車,上車早的受益自是大。

就如同明初一般,沒有那麼多的進士,許多吏員都往上爬當了高官。

第二日。

南京城外依舊炮聲轟隆,而鳳儀門挖掘地道的手段也在繼續。

賀今朝並沒有覺得這些人內訌之後主動投降,他就可以高枕無憂了。

攻入南京城的功勞,到時候就抽籤,看哪支隊伍運氣好,就去鑽地道正好殺進去,賺些功勞。

賀今朝是不吝賞賜自己的麾下,也願意給那些陷陣營的人一些機會。

史可法在史德威的護衛下,沒有待在城牆上,畢竟錘匪的火炮打的挺準,容易出事。

趙之龍以商議南京防守的名義,把眾多頭頭腦腦全都叫來他的府中吃飯詳談。

各懷鬼胎的眾人,自是想要趁機解決其他人,自己手中能夠握住最多的籌碼,方可與賀今朝邀功。

投名狀交的分量重些,那樣才能獲得賀今朝的賞識。

史可法對於這幫勳貴還是有著天然的相信的。

大明要是滅了,他們這些傳世十代往上的爵位,怕是全都沒有了。

長久廝混在軍營的監軍盧九德卻是發現,今天來的這夥兵將殺氣騰騰,根本就不像是來商討如何防守錘匪。

怕是來火併的吧!

盧九德急忙把這事與東道主趙之龍說了,趙之龍確是在安慰他,錘匪帶給咱們的壓力太大,以至於盧公公神情緊張。

黃得功也覺得劉良左今天不是很對勁,即使坐在椅子上,手也一直沒有離開過刀柄。

他放下手中的茶杯,也懶得喝了。

多年戰場廝殺的情況,讓他覺得一點都不對勁。

趙之龍見眾人不喝茶,不吃點心,這不白忙活了嗎?

甚至這幾個人全都成了啞巴,不怎麼開口說話。

“諸位,我們邊吃邊聊吧。”趙之龍站起身來看著眾人道:

“錘匪在外面圍城放炮,短時間內是傷不了南京的根基,可長久下去,城內的軍心就要散了。”

“有錢糧支撐,散不了。”黃得功率先開口,看著劉良左:

“倒是劉總兵,一直想要廝殺的模樣。”

黃得功可是自幼在遼東長大,幼年喪父,十二歲就拿著刀混在官軍群裡一同廝殺,砍了韃子兩顆腦袋,領了五十兩賞銀回家的狠人。

故而警惕性極大。

劉良左與史德威都是大同鎮左衛人,常年騎著一匹雜色馬,故而被稱為花馬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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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家裡人同史德威一樣,早就是錘匪的人了。

儘管劉良左與黃得功不久前剛剛合作大破張獻忠,可他卻曉得此人絕不會投降錘匪。

如今賀大帥兵臨城下,正是他劉良左到了該表現的時候。

“黃總兵,我看今日之宴,宴非好宴,怕有人想要害了我,抓了史尚書開啟城門去投降錘匪。”

啪。

趙之龍手裡的茶杯拿不著,摔了個粉碎。

眾人都被兩個總兵的火藥味給吸引了,自是沒有人看他。

倒是坐在他身邊的史可法看著趙之龍如此模樣,開口詢問道:“怎麼了?”

“無事,無事。”

趙之龍臉上熱汗直流,畢竟他也就是個靠著祖上繼承了爵位,他甚至都沒有親手殺過人。

此時謀劃要暈倒這些驕兵悍將,拿了史可法去找賀今朝請賞,還真不容易。

“怕不是你吧。”黃得功譏諷道:

“你可是山西人,賀今朝便是在山西起家,你家裡早就降了錘匪,別以為我不知道。”

“你血口噴人。”劉良左大怒站起身來。

“行了,你們都各退一步。”史可法也只能擺出兵部尚書的面子,呵斥一聲:

“守衛南京城還得靠你們二位呢,若是連你們都內訌了,那賀今朝做夢都得笑醒了,這南京城還守不守了?”

“史尚書,還請隨我走,免得有人想要謀劃你我的性命。”

黃得功也站起身來看著劉良左道:“他們是同鄉,史德威也不值得信任。”

滄浪一聲。

宴席間便有人抽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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