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終究還是不明白，一個能屹立千年之久不滅的王朝，這裡面所蘊含的沉甸甸的重量。
難怪無數豪門望族，高山大教，他們擁有著如此強大的力量，卻從未想過背叛以及推翻，有的僅僅是擁護甚至百般討好。
難怪他在有了如此浩大的聲望後，對他予支援的還是那少數的小門小派，從未有過大教大派前來支援，哪怕暗地裡也沒有。
原來，不是不想。
而是做不到！不敢做！
一做，要麼成功，要麼萬劫不復！
再也沒有復興那一天！
所以，他們沒有在他身上看到一絲的希望，談何支援？
五限？笑話罷了。
真需要五限就能推翻的話，那麼多宗門大教還湊不出來一隻比他還龐大的勢力？
可惜，他明白的太遲太遲了，也太過天真了……
不僅連累了如此眾多志同道合的弟兄們，還要搭上這個傾心於自己的佳人，或許還要加上其背後的勢力——蛇谷。
他罪孽深重，萬死不辭啊。
這一刻，張讓似乎又想起了半個月前發生的事。
那時，一切都還欣欣向榮，他們經過幾年的積累，終於有了一群實力達到了五限的弟兄。
也成功從大周的手中撕咬下了兩片大州，給予了各地的流民一個穩定的去處與居所，一切都在向好向上。
就在大家討論著怎麼從大周手中拯救下萬民於水火時。
那個人出現了，那個四眸白髮的老人出現了，他攜帶著五萬大軍的到來，致使一切都變了……
他自稱大周掌天府府主，掌管著整個大周最強的武力，為周天子清掃世間一切阻礙。
他乃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府主。
那時，他說他人老了，見不得血流成河，給予他們一個機會，原地投降。
除了始作俑者，其餘人等皆可歸降於朝廷。
但僅僅是五萬大軍出現在青州附近，頂多加上本來就在青州的散亂士兵，那也不過十萬。
這這麼點兵力看的弟兄們發笑，僅僅五萬…哦，不，是十萬大軍。
就這點兵力也想讓他們直接投降？
他們憑什麼阻攔的住號稱擁有百萬大軍、十五萬武者力量的起義軍？
於是，兩者談不和，開始手底下見真章。
起初，他們還是穩穩當當的佔據了上風，直到弟兄們中有幾個自憑實力想要於萬軍之中，取那老者首級的出現。
那一刻，那個老人下場了。
他那張長著兩對怪異眼睛的臉上，之前一直閉著的那對眼睛緩緩睜開了，而這開始一切都變了……
力量消失了……
對！來自於武者的力量消失了。
以那個老人為中心，方圓一公里之內，己方所有人的超凡力量，那份來自於武者的強大力量……
消失了！
不管再怎麼驅使，那股力量如同消失了一般沉寂在體內，不再動彈，好似遇到了什麼大敵一般。
一瞬間，大量弟兄們超越常人的力量就這麼沒了，一時襲上心頭的不適應虛弱感導致的錯愕，以及戰場之上的各種流失，瞬間帶走了大量弟兄們的生命。
如果僅僅是一公里那還好辦，但那個老人的速度太快了，快到常人……不，哪怕是七限的武者都只能看到一串殘影，他就猶如一道戰場之上行蹤飄忽不定的魅影。
所過之處沒有了武者力量的普通人，一個個如同稻草一般被什麼無形之物切割過，紛紛化作了一地的碎體殘肢。
普通人終究是面對武者沒有反抗之力，除非以無窮人力活活將其堆死。
但，若是再加上敵方那無數擁有力量的武者士兵呢？
這一刻，己方沒有了武者的力量，哪怕人數再多，但敵方人數也不差，形勢瞬間便逆轉了。
己方一個個往日裡強大無比的武者失去了那份力量，如同嗷嗷待宰的豬羊一般被輕鬆宰割。
一瞬間百萬大軍群龍無首，號稱要推翻大周的龐大部隊頃刻間潰散成沙，大好局勢瞬間如山崩，沒了……
最後那一刻，那個四眸白髮老人澹然開口說的話，他至今歷歷在目：
你認為一個王朝能屹立千年之久，靠的是什麼？
憑藉那群世家大族的愛戴嗎？
笑話。
世家大族？門閥大教？
不過是我大周養出來的狗罷了，不服從了，換一個便是。
……
“首領，首領，前面有兩道大分叉路口，我們準備選哪邊？”
失神中，耳邊傳來一個少年的詢問，打斷了張讓的回憶，他抬起頭來想要開口。
結果胸口又是傳來一陣悶癢刺疼，隨之讓的張讓想要開口說的話變成了一聲聲劇烈的咳嗽，很明顯身受重傷的他，話都說不出口了。
“首領，別說話，你傷口很嚴重。”身邊女子擔憂的開口道，她一隻素手死死的按壓住男人的胸口，那裡一片暗紅色。
那是他之前被那四眸老人一擊之下，貫穿出來的傷口，若不是他已經突破到了七限，早已經在那一瞬間命喪黃泉了。
但就算如此，若是再不得到及時醫治，他或許將要命不久矣。
想到這，那女子臉上也是一片愁容。
蛇婆……不，或許應該稱呼其為周青青的女子開口道：“小虎，前方兩邊分別前往哪裡？”
被她呼喚為小虎的是一個面容稍顯稚嫩的毛頭少年，也是剛剛旁邊詢問的少年。
他是張讓前些年從一處鬧饑荒的小地方撿到的。
“報告婆婆，左邊前往的是斷龍山脈，右邊前往的是平州。”
“走，我們走向斷龍山脈！”
周青青只是略微思索，便決定了逃跑的方向。
至於為何選擇這個有些熟悉的山脈，或許她內心之中也是存著一絲微弱不可實現的妄想吧。
斷龍山脈啊斷龍山脈，又是龍種初現之地。
哪怕如今那條神秘無比疑似為龍種的生物已經離開了，她還是抱著一種渺茫的希翼。
……
半個月之後，江河入海口。
一條雙翼遮天蔽日的蛟蛇自海面之上飛來了這裡。
望著下方遠處那鬱鬱蔥蔥的密林，以及那永遠奔流不息的河道， 涇渭分明的海面。
白川內心也是會心一笑，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要笑，僅僅是感覺看著這個以往熟悉的地方，內心便自發的愉悅了起來。
就好似那遠遊在外的學子歸了故鄉，哪怕這裡他也不過是短暫呆過一個月。
或許他還有著一點念舊的習慣吧。
他重新降低高度，緩緩落到了地面。
伴隨著地面一聲輕微的震動，他再一次踏上了這塊熟悉的大地。
白川抬起龍頭，這一刻他也不急著離去，就這麼左右張望著四處，試圖找出他以前殘留下來的痕跡。
可惜，一番尋找下來，或許是當初的他太過謹慎了，他完全找不到自己曾經存在過的一絲痕跡，甚至他當初那個遺留下來的巢穴都已經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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緩緩嘆了一口氣，白川頭一次感覺到時間在他身上流淌的如此明顯。
既然已經沒有什麼熟悉的了，那麼該再次上路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