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御劍乘風再逢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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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劍山未入門弟子住處,受妖狐魔力所懾,已經垮塌,眾位未入門弟子正在搬運殘木廢瓦。

“那只妖怪好厲害,當時我以為我要死了呢,多虧有小雨在。”洛舞一邊踢著石塊一邊笑道。

“你沒見眾位前輩合力才擋住妖怪一招,凝雨一個人就做到了。”一旁鄒威也接嘴道。

紫雁眾人擋妖狐一擊,未入門弟子都在玄氣場外看到了。其實前後兩擊,魔威相差巨大,可鄒威可分不出來。

並非只有洛舞與鄒威感激凝雨,被救下的所有未入門弟子無一不趕緊凝雨。

話剛說完,卻見鄒威忽然半跪在地,雙手抱拳,昂首看向凝雨,一本正經道:“凝雨大俠,受小弟一拜。”

赤牤見鄒威如此,覺得有趣,也跪在地上,甚至連口氣都模仿鄒威,“凝雨大俠,受小弟一拜。”

離幻、洛舞、柳香、同裕富、傾顏、晴鈴等未入門弟子也學著鄒威的樣子跪在地上,其餘未入門弟子見狀,也都跟著起鬨,半跪於地。就連之前與凝雨動過手的東夙南玉兄妹亦是如此。

“凝雨大俠,受小弟一拜。”不論男女,齊聲而出。

凝雨何時見過如此陣仗,嚇得手忙腳亂,不知所措,“你們都做什麼啊,快起來,快起來呀。”

眾人依舊沒有起身,都看向凝雨。

“都別鬧了,快起來。”凝雨一邊擦著額頭汗水,一邊急道。

眾人這才鬨笑著起身。

這時,東夙走來道:“對不起,我和妹妹之前不該胡言。”

東夙所指,自然是詆譭離幻與洛舞私奔之事。

“我是不怪你,可是……”說著,凝雨看向正在一起搬木頭的離幻與洛舞。

東夙笑著點了點頭,忽然大聲喊道:“我東夙,先前所言離幻與洛舞私奔,純屬放屁,希望二位寬宏大量,原諒小弟。”

這時,南玉也向前一蹦,道:“還有我。”

眾人又響起鬨笑之聲。

離幻看了眼洛舞,見洛舞微微點頭,便走到二人身前,笑道:“我和洛舞原諒你們兄妹,也懇請你們以後別再亂說了。”

聽著離幻略帶打趣的原諒,兄妹二人笑著點頭。

一旁眾弟子更是鼓掌歡呼。

“什麼事高興成這樣?”忽然一聲傳入,眾弟子急忙看去,正是鍾陽。

“玄劍山大敵當頭,你們還這麼放縱,真不知秦易平日是如何管教你們的!”

離幻上前一步道:“請問前輩,秦易師父現在怎樣了?”

鍾陽摸了摸自己的光頭,又拍了拍肚子道:“他沒事,休息幾天就好了。這段時日你們由我接手。”

說著,目光掃向四周,“你們這裡有一個擋住妖狐一擊的是誰?”

未入門弟子紛紛看向凝雨,凝雨也上前兩步道:“是我。”

鍾陽看了看凝雨,忽然一手擰住凝雨胳膊,凝雨吃痛,被擰的轉身跪地,眼淚都出來了。

卻聽鍾陽奇道:“你憑什麼能擋住妖狐的一擊。”說著,鍾陽鬆開手道:“你,隨我來。”

路上,凝雨緊跟鍾陽身後,卻見鍾陽手指身側道:“後面做什麼,往我邊上走。”

凝雨急忙小跑兩步,走到鍾陽身側。

“是你擋住妖狐的妖力,救了那些弟子一命?”

凝雨點頭稱是,但心中已暗感不妙,葉楓給自己的一抹靈氣此時怕要惹禍上身了。

“真不知你是如何做到。”鍾陽一邊喘著粗氣,一邊搖頭。

凝雨一路被引到內院前,見鍾陽走了進去,凝雨則不由駐足了。

鍾陽回頭沒好氣道:“進來呀。”

“師父秦易曾教導過,一階以外弟子不得入內院。”

“你是一階以外弟子嗎?你連個九階弟子都不是,趕緊給我滾進來。”

被鍾陽一聲呵斥,凝雨急忙向前走去。門前兩位一階弟子見狀,雖未加阻攔,眼中卻露出奇異神色。

凝雨低著頭從二人身邊走過,甚至都忘了向一階弟子行禮,一心只想著若有人問起自己如何獲得紅色蘭花,到底是如實交代還是扯慌搪塞過去。

議事堂內,眾位師傅早已散去,只剩下紫茗坐在屋內椅子上。這時鐘陽帶著凝雨走來。

凝雨見到紫雁,已經有些心慌,跪地道:“未入門弟子見過執法長老。”

紫茗微微點頭道:“你叫什麼名字?”

“凝雨。”凝雨頭也不敢抬低聲說道。

“家在哪裡,家中還有何人?”

“家在哪裡不記得了。母親走的早,我很小的時候就一直隨父親四處漂泊,後來父親也為妖怪所害,如今只剩我一人了。”

“哦。”紫茗聞言,嘴角帶笑的點了點頭,似乎在琢磨著什麼。

凝雨見紫茗半天不說話,悄悄抬起頭,見紫茗滿是笑意的看向自己,又急忙將頭低下。

忽然紫茗厲聲道:“未入門弟子凝雨,拜師!”

凝雨被這一聲嚇得一哆嗦,跪在原地不知所措。

一旁鍾陽見到凝雨這個樣子,急忙催促道:“愣著幹什麼,磕頭啊。”

凝雨聞言,連連向著紫茗磕頭。

“唉,夠了,夠了。”鍾陽在一旁低聲提醒道。

原本玄劍山拜師只需三叩首,一叩九天諸仙、二叩紫清仙人、三叩傳藝師父,凝雨過於緊張,腦中一團漿糊,竟一連磕了五個響頭。

若非鍾陽提醒,恐怕現在還磕著呢。

見凝雨磕過拜師頭又楞在原地,鍾陽用力撓著光頭道:“你怎麼這般不機靈,還不趕緊叫師父?”

凝雨這才抬頭向著紫茗道:“師父!”

看著凝雨的傻樣,鍾陽十分不滿,低聲嘀咕道:“比我那小祖宗雲葵可差遠了。”

十分難想象,讓雲葵老實安靜的磕三個拜師頭是怎樣的。

紫茗慈祥的看著凝雨,道:“好徒兒,起來吧。”

凝雨起身,紫茗繼續道:“你能在妖狐手中活下來,是你的本事也是你的造化,為師便不再深究其中細節了。”

聽到這裡,凝雨如負重釋,長舒一口道:“謝師父。”

“凝雨,今後你便是山門九階弟子了。而且為師許你隨意出入內院,有關修為上的事情,儘管來找為師。為師定然傾力相助。”

紫茗這一句話中包含的東西太多了,凝雨一時沒反應過來,又是九階弟子,又是出入內院,內院不是不許一階以下的山門弟子進入嗎?

“還不言謝?”見凝雨又愣住,鍾陽低聲喝道。

聞言,凝雨這才喜出望外道:“多謝師父。”

“玄劍大會你也不必參與了,專心煉氣,爭取早日成為門內中流砥柱。”紫茗接著又道:“凝雨,你還有什麼想問的嗎?”

“沒有了。”凝雨搖頭說道。

紫茗點了點頭道:“那你先下去吧。”

“弟子告辭。”言罷,走出門外。

出門後的凝雨感覺整個人都是輕飄飄的,一切都彷彿是做夢一般,能成為九階弟子,還能隨意進出內院,成為執法長老的親傳弟子,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

但這一切都是拜葉楓所賜,若非葉楓那紅色蘭花,凝雨在玄劍山中不會如此順利。甚至已經因妖狐一擊而命喪黃泉了。

凝雨感謝葉楓,一心急想將這個訊息告訴葉楓。跑出內院時,竟然又忘了與門前兩位一階弟子行禮。

“現在的未入門弟子都這麼傲?”一位一階弟子看著凝雨的背影道。

“世道變了……”另一人介面道。

凝雨一口氣跑向玄天涯,喘著粗氣在崖前四處張望,卻不見葉楓身影。急忙看向古樹下,也沒有睡覺的雲葵。

“葉楓。”凝雨聲音脆亮。

聲音被崖前一捋清風帶走,沒有留下一絲迴音。

忽然,面前古樹漸漸泛出紅光,枝幹樹葉也都發紅,紅若楓葉,無風自飄,數片楓葉飛旋而起。

凝雨上前兩步,伸手撫摸飛旋的楓葉,輕聲道:“葉楓,是你嗎?”

楓葉中沒有一絲迴音,依然縈繞在凝雨身側。

“你又救了我一命。而且我成為九階弟子了,多虧了你。”

楓葉聞言,忽地離開凝雨身側,在崖前拼接成一個人樣,那人雙手負後,面向遠方。

雖為楓葉所拼,這模樣動作卻是葉楓無異。

那人微微側頭,向著凝雨點了點頭,雖然看不到表情,但凝雨相信葉楓此時正笑看著自己。

忽然,又起一陣微風,崖前楓葉隨之散去,飄向遠方,遠方。

隨著楓葉的遠去,崖前的古樹恢復了原本的顏色。

凝雨一個人呆呆的站著,葉楓終於還是離開了玄天涯,甚至都沒有和自己道別。

忽然一陣空虛感進入心頭,凝雨眼眶溼潤了,不及眼淚流出,凝雨便伸手揉了揉眼自語道:“怎麼了,我明明還有小舞。”

然而瞬間眼眶又溼潤了,一種心中的難捨,一份來自深處的心傷。

對葉楓的感激、仰慕此時都已化作了弄弄愛意,而這份愛意卻隨著楓葉的遠去,而變得縹緲,縹緲得讓你心酸,讓人心痛。

凝雨明白,自己和葉楓修為相差太多,二人終究不是一類人。而葉楓似乎還對玄劍山懷有讓人難以理解的怨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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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論怎樣,凝雨還想再次見到葉楓,但凝雨心中不希望再見葉楓時自己仍是這般軟弱,至少那時的自己能有讓葉楓留下的理由。

當下前行兩步,凝雨見到了凌軒之墓,玄天涯上會做這樣事的人也只有葉楓了,不解凌軒為何會死,但卻深深體會到葉楓的溫柔。

“蘭花。”凝雨輕輕一喚。

紅色蘭花離體而出,依舊是那一抹紅,屬於葉楓的那一抹紅。

蘭花現,香氣飄,心中幾何悲寂寥,紅葉落,清風拂,與君何年重相逢。

站在崖前的凝雨暗暗立誓,待我御劍乘風日,便是與君再逢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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