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經略中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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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都皇宮,雖然規模不大,但修建的富麗堂皇,規制與洛陽皇宮一般無二。

金瓜衛士散落於各處警戒,氣氛莊嚴肅穆。

此時荀或伏在丹犀之下,對正中的天子劉協行大禮。

他自從聽聞天子已經被迎至許縣之後,便極力要求前來拜見,曹昂自然也不反對。

“卿家平身,”劉協虛抬雙手,示意荀或起身,然後道:“久聞潁川荀氏家學淵源,人才輩出,前有荀氏八龍,後有仲豫文若,真乃鸞翔鳳集,彬彬濟濟。”

荀或連連擺手:“陛下過譽,愧不敢當,愧不敢當。”

“依朕看,完全可以當得,”劉協看了一眼旁邊的荀悅。

此前郭嘉前去徵辟荀悅,是想起到旗幟的作用。

至於荀悅的才能,其善於著書立說,精研經典之學,對於從政並不擅長。

可是荀悅卻深得劉協嘉許,當即任命其為黃門侍郎,侍講於左右,日夕談論,不可或缺。

劉協今日看到荀悅的侄子荀或,長得一表人才,又是一身正氣,從心底裡便喜歡,開口道:“不知荀卿對經學可有精研?”

“臣並不甚精通,”荀或老老實實的回道。

劉協聽了當即一愣。

當今這個時代,每一個世家都對某一門經學具備獨到傳承,就像家學獨門武功一樣,如此才能保證家族子弟世世代代為官。

袁氏家族就是靠著對《孟氏易》的精研,並且將其作為家學傳承,所以才創造輝煌一時的汝南袁氏。

荀氏家族祖上也曾輝煌過,定然也有家傳經學,劉協卻沒想到,這荀或竟然不精通。

這時候旁邊的荀悅道:“回陛下,老臣這侄兒,自幼便視經學,視其為虛無縹緲之學,故而不甚重視,他只對濟世安民感興趣。”

“難道經學不能治世安民?”劉協看了一眼右側的曹昂,對曹昂推薦這樣一個離經叛道之人感到不悅。

曹昂只能嘆口氣。

哪怕劉協是一個知道民間疾苦的皇帝,但他大部分時間都成長在深宮之中,並不知道經學只能用來教化,卻很難作為治世之學。

真正的為政治民,還得以法家那一套,令行禁止,言出法隨才行。

“陛下,”曹昂道:“臣聞先秦時便有諸子百家,為濟世救人各抒己見,開創百家爭鳴之先河。

當今天下紛爭不斷,百姓處於水深火熱之中,臣以為,只要能治世救人,能讓大漢重歸一統,不必計較用什麼方法,只要管用就行。”

“那荀卿覺得,有什麼方法可以結束紛爭,讓大漢重歸一統?”劉協面對荀或有些考教的意味。

“人才!”荀或斬釘截鐵的道:“當今天下,諸侯混戰,兵禍連連,動輒擁兵十數萬,所耗費糧草難以估量。

而另一方面,大多數青壯被趕上戰場,或死或傷,必然導致耕田之人減少,從而土地荒蕪,糧食減產。

所以,糧食乃是戰爭勝負之關鍵。

可如何取得糧食?

必須有大量善於治理地方之人才,保證軍糧充足,如此才能平定天下。”

“荀卿之言甚是,”劉協聽得微微點頭。

雖然他不懂打仗,但是卻覺得荀或說的很有道理。

他聯想到前幾日曹昂勸他下發的求賢令,再聽荀或發出這一番言論,也就不覺得突兀了。

劉協看著荀或道:“朕封荀卿為尚書令,這為國掄才之事,就由卿來主導吧。”

“尚……書令?”荀或聽了天子這話,頓時在大殿上愣住了。

他對大漢朝廷有很深的感情,可是剛才叔父荀悅那句無心之語,顯然讓皇帝感到不悅。

他以為皇帝或許都不準備用他了,沒想到皇帝竟然封他為尚書令。

要知道,尚書令這個官職非常特殊,相當於皇帝秘書,雖然品級不高,但是權力極大。

荀或感激涕零的拜倒道:“謝陛下隆恩,臣敢不用命。”

隨即他挺直身軀道:“除了為國掄才外,臣還有一言。”

“請講。”

“去歲臣奉曹公子之命,在兗州招募流民屯田,當年便得谷百萬斛,此舉不止惠及數百萬百姓,軍兵糧草也大為緩解,故而臣想,這還是在兗州那等土地貧瘠之地所獲之糧,。若將這屯田之策在整個豫州推行,以豫州千里沃野,不用幾年,便又可成為天下最為富庶之地。”

“當真?”劉協聽到荀或如此一說,激動的站了起來。

他以前就聽說過兗州在招募流民屯田,可是這屯田策如此有效,卻是超乎他的想象。

他納悶兒道:“卿說那屯田之策,首創者乃曹卿?”

“正是,”荀或道:“當初臣不過是奉公子之命行事罷了。”

劉協搓著手道:“既然如此,豫州土地肥沃,的確更適合屯田,若將來人口重新密集,朕或許便能重建洛陽了。”

曹昂咧了咧嘴,這小皇帝想多了。

隨即劉協攥了攥拳頭道:“只可惜,現在那楊奉還率軍前來生事。”

荀或道:“楊奉不過疥癬之疾,又有何懼?

陛下可派曹公子率軍前去平定,並可讓曹公子屯駐河南,招募流民,臣相信,以公子之能,不出兩年,中原之地便又會成為人間樂土。”

曹昂看了一眼荀或。

他推薦荀或做了尚書令,所以荀或投桃報李,推薦他去經略中原。

可中原現在赤地千里,跟讓他去開荒也差不多。

“兩年便能恢復中原繁盛?”劉協顯然對荀或的話完全不相信。

他剛從中原過來,那裡現在變成什麼樣子,他心裡最清楚了。

曹昂本事再大,也不可能兩年之內新造一個花花世界。

只不過劉協現在也沒有合適人選,看著曹昂開口道:“朕封卿為河南尹兼司隸校尉。

朕想看看,兩年之後,卿能把中原恢復到何種程度。”

河南尹便是京畿之地最大的地方官,司隸校尉則是負責監察以及拱衛京師的官職,再加上此前皇帝封曹昂假節鉞,總而言之,皇帝是把整個河南之地都交給曹昂去折騰了。

曹昂張了張口,真不知道荀或這是好心,還是故意給他挖坑。

不過不管怎麼說,那楊奉必須得驅除,徐晃當然也得抓回來。

……

隨即曹昂回到府中,曹操聽說了在朝堂上發生之事,倒也沒說什麼。

如今面臨行政中心要從兗州搬往許縣,有千頭萬緒的事等著他,他實在脫不開身。

而曹昂的能力已經得到認可,楊奉正在率軍逼近魯陽,曹昂正是最合適的帶兵人選。

至於天子讓曹昂留在河南,經略中原,對曹操來說也無不妥。

畢竟曹氏把中心搬到許縣之後,勢力繼續西移,作為屏障,河南之地也必須要拿下,並且鞏固好。

可是曹昂能給建設到什麼程度,他心裡也沒底,總之他需要集中所有兵力、物力、人力、財力,全力支持。

於是曹操下令,開始從兗州往許縣大規模調兵。

他要給兒子調集三萬精銳,前去平定楊奉,然後挺進中原。

一時之間,從兗州去往許縣的官道上征塵滾滾,一支支西進的曹軍隊伍首尾相連,絡繹不絕,一眼望不到邊。

到了晚間,諸軍選擇原地休息。

在鄢陵與扶溝之間一座避風的山谷裡,夏侯惇率領的一支軍隊在此駐紮。

黑夜裡,軍兵們燃起篝火,用以驅趕野獸。

軍兵們則圍在火堆旁邊,隨意的閒聊。

“知道這次,主公這麼急的調集如此多軍隊去許縣,是準備做什麼?”

“不知道。”

“聽說是讓咱們跟隨大公子出兵河南,前去平定白波軍。”

“那敢情好,大公子攻無不克,戰無不勝,咱們跟隨他作戰,定能馬到成功。”

“那是當然,不過聽有人說,現今皇帝已經到了許縣,那裡已經改名叫許都了,連咱們主公見了皇帝都畢恭畢敬,所以大公子出兵去河南,說不定是前去躲清淨的。”

“還有這麼一說?要說咱們主公當初在兗州,山高皇帝遠,無人約束,多麼逍遙自在,為什麼非要把皇帝迎來,給自己找不痛快呢?”

“那就不知道了,也許主公是另有所圖吧……”

正在這時,突然有人在後面厲聲道:“瞎議論什麼?”

幾個軍兵連忙回頭,只見火光掩映下,夏侯惇正怒容滿面的站在那裡。

軍兵們嚇得連忙單膝跪地,抱拳道:“將軍,我等知錯,還請將軍責罰!”

夏侯惇向來對士兵寬容,擺了擺手道:“罷了,知錯就好,不該你等考慮之事,就不過要瞎打聽。”

“諾!”眾軍兵連忙應聲。

夏侯惇離開之後,回到自己帳篷裡,越想越覺得彆扭。

其實他也聽說了許都之事,聽說兄長在那裡對皇帝以及朝臣非常恭敬。

皇帝封兄長做大將軍,但是袁紹反對,於是皇帝便封袁紹做了大將軍,他兄長只做了司空。

如此說來,兄長是官職也沒撈著,實惠也沒撈著,忙活半天,卻是給自己找了個主子,這到底是圖啥?

所以夏侯惇在兗州時便跟曹仁等私下裡商議,這次到了許都,一定要勸諫兄長,不能再聽那幾個謀士的胡言亂語。

他翻來覆去,一直到了天微微亮的時候,這才稍微睡了一小會兒。

第二天又繼續行軍,終於在中午的時候到達許縣郊外。

他把軍兵安置在城外,然後孤身一人進城去見兄長。

來到曹府的書房中,見到了正在處理公文的曹操。

“兄長,”夏侯惇很注重稱謂。

他在面對曹操一個人的時候便稱呼兄長,只要有外人在場,便一直稱呼主公。

“是元讓到了,快坐,”曹操抬頭看了夏侯惇一眼,便低下頭奮筆疾書。

夏侯惇坐在旁邊的毛氈上,打量了一下這座書房,比在兗州那廨舍豪華的多。

而且整座宅邸也比兗州的宅邸精緻。

曹操一邊批閱公文一邊閒聊道:“這一路車馬勞頓,辛苦了,沒發生什麼意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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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倒是沒有,只不過……”

“不過什麼?”

夏侯惇沉吟了片刻道:“如今外面有人傳言,說兄長迎奉天子,好處沒撈著,卻為自己找了個主子。”

曹操驀然停下筆,微笑道:“想來你也是這般以為吧,大將軍之職主動讓給袁紹,你覺得虧了?”

“我……小弟不敢……”夏侯惇語塞,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才好。

“只有我們兄弟在此,不用拘謹,”曹操又低下頭道:“我這裡還有幾分公文批閱,沒時間招呼你。

這樣,我派人帶你去個地方,你到了就知道,咱們有沒有撈到好處了。”

“諾!”夏侯惇聽得滿頭霧水,不知道兄長要派人帶他去哪裡。

隨即曹操招來一個侍從,讓其給夏侯惇帶路。

夏侯惇滿頭霧水的跟隨那人出了大門,問道:“這到底是要帶我去哪兒?”

“沒有主公命令,小人可不敢說,”那侍從微笑道:“不過您去看了,就能明白主公心意。”

夏侯惇沒有再問,跟隨那侍從騎馬走了約有盞茶的工夫,就來到一座新粉刷的宅院門前。

那宅院門庭高大,上書三個大字“招賢館”。

只聽裡面熙熙攘攘,有不少人在高談闊論。

門口守門的軍兵認識夏侯惇,見到他連忙施禮。

夏侯惇下馬進到院裡,只見寬敞的天井裡至少有百十個衣冠楚楚的文士。

他們有的聚集在一起聊天,有的坐在角落裡讀書,有的獨自耍劍。

還有幾個圍著一個吏員責問道:“我們來許都都好幾天了,什麼時候能拜見曹司空?”

“聽說荀文若在為國掄才,見不到曹司空,讓我們見見荀文若也行。”

那官吏連連賠禮道歉道:“諸位先生,請稍安勿躁,小的正是奉荀令君之命,前來侍奉諸位先生的。

如今來許都之人太多,荀先生每日都要見幾十人,實在抽不開身。

不過諸位先生放心,只要稍加等候,一定能見到荀令君的。”

“你這人說話好沒道理,我們末學後進,等著也就罷了,”有個年輕文士指著角落裡的一個老者,高聲到:“你知道那是誰麼?

那是孔北海,荀或算什麼人,能讓文壇領袖在這裡等著,還真有他的。”

那坐在角落裡的老者搖搖頭笑道:“莫要狂傲,王景興這經學大家,不也在這裡等著麼?”

聽著這幾個名字,夏侯惇的臉色漸漸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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