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難度有點……點大】

原來先行在最貴的鋪子買到一件物品後，千燈街其他鋪子的價格都會有所抬高。

就像土地廟附近有監控似的，好像所有千燈街的買家都曉得唐酥多麼壕氣。

但，這壕氣卻是打腫臉來的，以後還債的時候，還不知道又要經歷怎樣的腥風血雨。

“唐酥！快過來！”

是柏淨在喊她，老遠就聽到破天際的嗓門，充斥著七分憂慮，三分無謂。

竟是沒想到，他會這麼快把窮奇給壓下去了，天還沒亮，難纏的又湊上來了。

而且，大庭廣眾之下，叫她名字那麼大聲，這是生怕邪祟不知曉他們是兩個人。

人和鬼一處，能討到什麼便宜。

【快點過去，免得都被認出來】

面板難得替唐酥著想，畢竟柏淨比窮奇好對付許多，能滿足就儘可能逢迎唄。

唐酥卻不樂意，白瞎了一百七彩晶石買了把牛角梳，這莫不是還沒上頭發絲兒，就立馬被柏淨逮個正著數落？如若這樣，此刻去身邊，怎樣都不是什麼好事兒。

當然柏淨見著面板資料更新的時候，老血都快湧到嗓子眼了，可四下張望沒瞧見人的影子，慌亂和緊張早就蓋過了對資料的震驚，人還在的話，什麼都有機會挽回。

這好不容易發現了唐酥的身影，趁著天空還濛濛灰，覺著吼一嗓子會更直接也更方便。

只是他不曾料想，唐酥為了躲避苛責，自顧自選擇無視。

唐酥又發現了個沒什麼人排隊的攤位，趕緊告訴面板道，“我要去其他鋪子看看，等下再說。”

面板都要窒息了，久違能看到柏淨自己活過來實屬不易，誰知道唐酥根本不知道珍惜。

常言道，惹不過、打不過的，起碼要躲得過。

但唐酥都不屬於三者之一。

千燈街就這麼丁點兒大，就算是想躲，又能躲到什麼地方去呢。

至少面板不覺得唐酥可以逃離柏淨的五指山，契約關係鎖定在那兒呢，除非——有重大變故發生，這契約才不會對雙方造成毀滅性的傷害。

從上家鋪子買來的梳子，唐酥一直捨不得脫手，哪怕用不上也緊緊握住，好像一鬆開就會被什麼人搶走似的。

就因為這怪異的舉動，不但成功引起了其他商販的注意，而且以一己之力打出“名氣”。

唐酥來到千燈街的第二間店鋪是乾果點心，儘管還沒正式營業，可排隊的人已經有三里路那麼長的距離， 並且——排隊的都是雄性生物。

也就這點，讓唐酥置身其中，總是哪兒哪兒奇怪。

怎麼沒一個女同胞排隊呢，反而都是清一色的老爺們兒，莫不是男性的口味都變得喜甜。

“誒，怎麼都是男的？”唐酥聲音壓得已經夠低了，本是自言自語，自己吐槽，不想還是被前面有心鬼怪聽了去。

前方的鬼身子沒動，可頭卻轉過來了，魚肚白的天空映襯下，出現一張沒有鼻子和眼睛的臉。

唐酥當場給嚇得差點沒尿褲子。

想當初，看某外國電影沒鼻子的魔頭的時候，唐酥還覺得直視沒什麼大不了的；可真正到了現實中，這樣一張臉龐就生生停留在她跟前，恐懼感油然而生。

【別慌，它吃不了你】面板有時候挺保護唐酥的，比如時不時給她一顆定心丸。

但是，這顆定心丸似乎沒起到什麼效果。

這轉過頭的鬼，滿臉要吃人的樣子，好像在牢裡被關了很多年一樣，腳下的板磚都泛著金色。

這金色不是其他別的液體，而全是從男鬼的下巴窟窿裡流出的口水。

十分厚重，又十分刺鼻。

“你有什麼意見？”

唐酥緊張的同時，幾乎也都忘了，男鬼沒有眼睛，自然是瞧不出自己人類的身份。

既然如此，那很多事情便好辦許多。

【這是一個瞎子，又不可能全都是瞎子】

面板永遠能夠預知唐酥的下一步計劃，只能把所假設的最壞情況都描述一遍。

管她是否會採納，反正告訴到位是必須的。

做出選擇的是唐酥，她總要為自己的未來負責到底，而不能指望著面板和契約夥伴。

任憑柏淨後面的發展會一發不可收拾，甚至有超越瀟灑和納什男爵的趨勢，但面板仍是希望唐酥可以獨當一面，能夠不卑不亢地和他一起走下去。

雖然不知前方有怎樣的風雨，面板能夠做到的就是在風雨到來前後的鼓勵和支援。

唐酥有那麼點點渴望對手好對付，那麼面板乾脆就掐斷這絲妄念。

同樣，唐酥不是不知道這個老掉牙的道理，無非是不願，也不肯去承認。

人嘛，總是要想點好的方面。

怎麼就不能都是瞎了眼呢？

【都瞎眼的話，你何須要浪費七彩晶石】

這話不無道理，相較於競爭的買家，她更期望賣家眼神不好。

比方說，十顆七彩晶石在賣家眼中，和十金幣沒什麼差別，那就是真的再好不過了。

卻不知，其實這些想法，柏淨比她想的還要早。

窮奇佔據了這副身軀有個把時辰，絲毫不耽誤他專心謀劃價效比最高的買賣。

如何用最少的資源，來獲取最多的報酬，這便是柏淨思考至今的關鍵。

唐酥也找到了身影，看來砍價還價的議程，不得不再次被拉上前線，重新斟酌一番。

唐酥大氣不敢喘地只好搖頭，發出“嗯（第四聲）”的聲音，示意自己的懦弱和無能。

適當的掩蓋鋒芒是必須的，因為唐酥並不知道接下來要迎接是苦難還是眷顧。

男鬼才不在意她是否構成威脅，只要別插隊搶購，什麼都可以商量。

至於身份嘛，男鬼完全就沒想歪。

男鬼則是氣勢洶洶地衝她吼道，“這鋪子的瓜果點心，你——肯定買不到。”

唐酥本以為男鬼會接著說很多難聽的話，單單是沒想過這般不堪一擊，如耳旁風一樣。

這算哪門子的警告？

唐酥不以為然，根本就沒放心上，按男鬼的理解，就是先到先得唄。

她大概瞅了一眼前面的數量，一、二……十三、十四，數到自己的時候，居然是十五。

這數字有那麼些不美麗，於是唐酥動起了歪心思。

不插隊的話，搞不好真買不到。

如今她的藏寶庫裡，唯一進賬的箱子，確實沒有什麼食物，都是用不上的不起眼擺件。

要是能入手瓜果一類，唐酥覺得就很完美了——有吃有用，隨心所欲，不受拘束。

“咳咳，大哥我們換一下？”唐酥不知死活的表示要和男鬼交換位置，更是直接上手撫摸對方的肩和腰，此舉頓時叫不遠處的柏淨火冒三丈。

對著一個鬼——動手動腳？

她眼中究竟有沒有“契約夥伴”的存在，真是不拿夥伴當人。

柏淨氣不打一處來，可幫忙的速度不曾落下。

只見他穿過重重鬼海，三步並兩步地走到瓜果鋪子附近，剛想再闊步穿越，又長又臭的屍體大軍一字排開，像堅不可摧的千年棺槨，一個接著一個地走過眼底。

柏淨馬上想起了“刺激戰場”的壽衣分隊，沒準兒和這大軍也有聯絡。

那若是其中真有某種聯絡，豈不意味著兩個地方的背後之人，一樣都是畢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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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淨的心中“咯噔”許久不能平緩，倘若一切真出自畢溫的手筆，那唐酥丟失的不僅僅是七彩晶石了，而是他一向自恃驕傲的尊嚴。

尊嚴不容輕易踐踏，可偏偏有人，反覆在這底線上徘徊，每次都在試探他們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