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即便是捨棄了一切,他最終還是沒能保住“神靈之力”。
不過現在的“異域船長”,早已釋懷。
或許,是在他敗給被“邪神”操控身軀的陸望斐時,便已經釋懷。
他意識到,自己出海時的初心,並非是什麼“神靈之力”,也不是為了變強,或是得到什麼東西。
自己的最初目的,僅僅只是為了見識更廣闊的世界,經歷激動人心的探險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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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被自己捨棄在海底宮殿中的同伴,他們的願望又何嘗不是與自己想同……
可即便是死,他們也未曾選擇背叛自己。
“異域船長”的心中有愧疚,但也僅僅只是愧疚。
他本就不是個多愁善感的人,既然選擇了踏上海盜這條路,會客死他鄉,也是再正常不過。
即便是對於他自己,也是如此。
不過,雖然對於他們這些自願出海去做海盜的人,“異域船長”毫無憐憫,
但對於生活在這個世界中的普通民眾,沒有做任何錯事就受到波及,他卻覺得十分不公。
也正因為如此,他才會對於希格拉的所作所為如此憤恨。
而面對“異域船長”的責罵,希格拉的潛意識具現體,僅僅只是聳了聳肩,
甚至就連他臉上的微笑,都未曾改變。
“其他人是死是活,與我何幹?”
“世間作惡之人無數,所釀因果亦是數不勝數…”
“前一世,我生平只殺違法歹徒,從他們的手中救人無數,最後怎樣?”
“不還是橫遭禍端,身死街頭。”
“那江海之魚,又做錯了什麼事?”
“它們被漁民一網一網地捕撈,殺死,難道它們就不無辜嗎?”
“萬物有生既有死,早死,或晚死,怎麼死,因為誰的原因而死,這對於世界來說根本就不重要。”
“如果真有什麼因果報應,那害死人最多的天道,豈不是早就應該崩塌?”
沒等“異域船長”開口,一旁的李展率先忍不住道:
“謬論!”
“天道無情,不過是自然法則。”
“飛禽走獸之間,互相捕食,也是遵循自然規律,為了生存。”
“而人類身為萬物之靈,站立在食物鏈的頂端,以其他生物為食,也是在遵循這個法則。”
“如若不然,你讓人類吃什麼,喝西北風嗎?”
“別用什麼吃素那套虛偽的東西來反駁我,我記得你前世是個道士,可不是和尚!”
“按照萬物有靈的理論,那草草木木,你吃下的每一粒米,每一袋面,全部都是生命。”
“無論是人類,還是動物,誕生於世間,想要活下去本就不易。”
“弱肉強食,為生存而殺戮,本無罪孽。”
“但你的做法,根本就不在其中!”
“地球上的你,本就已經死了……”
“那位‘神域’中的‘神靈’,動用自身力量救你一命,並且為你在新的世界,賦予新的人生,你本來應該心懷感激。”
“但你呢?”
“你非但因此心生怨恨,還妄圖自己成神,為此不惜以他人生命作為代價,憑什麼?”
“這些無辜的人不死,你也不會受到任何威脅,但你還是選擇害死他們。”
“我倒是想要問問你,你這個口口聲聲前世只殺違法之徒,救人無數的特種人員,你在殺死那些與人為善的‘半神’們時,有沒有覺得自己與那些違法之徒全無差別!”
李展雖然知道,面前的希格拉,僅僅只是一道潛意識具現體,
但他還是就對方的所作所為反懟了一通,以解心中之憤恨。
“放屁!”
突然,希格拉的表情變得扭曲,惡狠狠地說道。
與此同時,李展發現,周圍的環境開始出現變化。
大地裂開,一道道熔漿從中迸濺而出!
這片夢境空間,彷佛即將毀滅坍塌!
他當即意識到,自己面前的希格拉,已經不再是潛意識具現體,而是他本人的意識!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希格拉的意識,會突然代替潛意識具現體,
但李展很清楚,現在的希格拉,是可以操控夢境空間的,
這就是說,希格拉可以傷害到自己和“異域船長”!
希格拉面目猙獰,對著李展怒吼道:
“你又知道什麼?!”
“在地球上,我五歲上山,十八歲功成下山,當了十五年特種人員!”
“我一直在保護其他人,可當我的家人被仇人報復,需要我的時候,我卻不在他們的身邊……”
“誰去保護他們?!”
“我離開隊伍之後,只剩下孤家寡人……”
“我本想一死了之,可想到我那些死不瞑目的家人,我合不上眼!”
“為了給他們報仇,我回到山上,繼承師父的道觀,重新當回道士,只為了能夠有朝一日,為我的家人們報仇!”
“但我孤身一人,又能做什麼?能做到什麼?!”
“地球不是這裡,那邊沒有魔法,沒有征戰呼吸法!”
“我練了十三年功夫,功成下山那日,師父叫了十個師兄弟,說是為我送行,其實是給我上最後一課……”
“以一對五,我贏了。”
“以一對八,我又贏了。”
“當九名師兄弟一起上的時候,我發現,即便我使出全力,也只能落敗。”
“成與敗,只有一人只差!”
“師父告訴我,世間武者,不過以一敵十,即便是電影中的葉師傅,也只能打十個,你能徒手以一敵八,已經是極限。”
“記住你的極限!”
“我知道自己的極限,也很清楚仇人的勢力有多大……”
“但我能忍,能熬,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可我萬沒想到,天道如此不公!我竟會在大仇未報之時身死!”
“你知道我有多恨嗎?!”
伴隨著希格拉的情緒浮動,周圍地面的裂縫之中,熔漿噴濺起足有四五米之高!
“哪怕是讓我就此死了,去見家人,我也可以接受……”
“畢竟人都有一死,即便我不去報仇,之前的我,也相信那些人不會有好下場……”
“但我偏偏卻沒有死!”
“那該死的傢伙,自詡‘神靈’,就可以玩弄別人的人生嗎?!”
“既然她不想讓我死,那我就要好好的活,精彩的活,難道有錯嗎?!”
“我要成為神靈,我也要主宰他人的生死!”
“而我差一點就成功了!”
“只差一點!每次都是!”
“為什麼?”
“為什麼要我來承受這一切?!”
希格拉已經徹底癲狂。
他歇斯底里地怒吼著,控訴著所謂的“天道”,對他是如何不公。
“你們看什麼?!”
“有什麼好看的!”
“我很可笑嗎?!”
“至少在這裡,我就是神!”
“而你們,什麼也不是!”
“如果我註定要失敗,要一事無成,你們也要給我陪葬!”
言罷,希格拉突然對著李展和“異域船長”伸出右手!
他的五指張開,虛空抓握。
二人周圍的地面,立刻開始不斷坍塌!
李展心中一驚。
他很清楚,希格拉說的沒錯。
此時擁有托馬斯身體控制權的他,就是這片夢境空間中絕對的主宰,是“神靈”一般的存在。
只要他願意,他隨時都可以殺死自己和“異域船長”。
想到“異域船長”,李展的目光,下意識地掃了對方一眼。
他勐然看到,“異域船長”的雙眼之中,亮起了幽綠色的光芒……
這時,異域船長突然抬起手,渾身籠罩在幽綠色的光暈之中。
伴隨著他的動作,周圍的空間驟然穩定下來。
沸騰一般的熔漿,不再騰起,似乎瞬間得到了冷卻。
大地的裂縫,也開始緩緩癒合……
反觀前方的希格拉,則彷佛被扼住喉嚨一般,表情變得十分難看。
“異域船長”開口,語氣低沉道:
“雖然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不過我居然又恢復了一些對於‘神靈之力’的掌控權。”
“看起來,這片夢境空間的原理,似乎與‘靈魂之力’有關,剛好在我的操控範圍之內!”
“異域船長”不知道的是,希格拉的靈魂,是被來塞拉斯藉助“地陰”的力量,封存在勇者之劍當中的。
在那時,希格拉的靈魂,便已經和勇者之劍繫結在了一起。
勇者之劍,就相當於是希格拉的本體。
這一點,即便是希格拉掌控了托馬斯的身軀,也不會改變。
在勇者之劍破碎之時,希格拉在這個世界中唯一的寄託物體,也隨之消失。
即便此時,他的靈魂還在托馬斯體內,但如果沒有得到新的,擁有“地陰”力量的物體作為寄託,魂飛魄散也只是時間問題罷了……
而剛才,希格拉因為陷入癲狂,一心只想控制這片夢境空間,
這導致原本就和“異域船長”靈魂產生聯結的那道“神靈之力”,再次與“異域船長”的靈魂恢復了些許聯絡。
抓住這個機會,“異域船長”反敗為勝,立刻將希格拉的意識控制住,奪取了這片夢境空間的掌控權利。
“喂!那個誰!”
“異域船長”側了下頭,對身邊的李展說道:
“你說這具身體原本的主人是你,對吧?”
李展不知道“異域船長”問這個問題的目的,但還是點了點頭。
“是的,在我穿越時,這具身體原本的主人,已經被殺死了。”
李展如實說道。
“那就好辦了!”
“異域船長”說道:
“我需要在這裡控制住這個傢伙。”
“而且我與這具身體沒有產生聯結,一時間也難以佔據。”
“現在看來,得利之人只能是你了!”
“我就暫時吃個虧,留在這裡幫你控制住這傢伙!”
“不過我也不會免費幫你這個忙!”
“你需要為我尋找一具新身體,怎麼樣?”
得知自己還有機會重新奪回托馬斯的身體,李展想都沒想,便立刻頷首:
“好!”
“異域船長”笑了笑:“呵呵,痛快!”
“去吧,不用急著回來!”
說罷,“異域船長”渾身爆發出幽綠色的光芒!
李展只覺得眼前一花,隨後世界便開始天旋地轉!
……
此時,現實世界中。
面對“涅洛斯特”眾人的圍攻,巴爾一時間無力招架,巨大的身軀重重地摔倒在地!
下方的地面,立刻被它砸出了一個深坑,頓時煙塵滾滾而起,向周圍擴散開去!
此時,“涅洛斯特”的那位首腦,突然下令道:“後撤,遠離惡魔!”
在他話音剛剛出口的同時,巴爾體內,突然爆發出一股極其恐怖的熱量!
“[惡魔語]卑微的人類,在靈魂與地獄之火的風暴之中覆滅吧!”
霎時間,巴爾周圍捲起熾熱的風暴!
數以百萬計的靈魂,在其中痛苦哀嚎,伸出它們虛無尖銳的手掌,試圖抓取任何可以觸碰到的物體……
巴爾緩緩站起,身後雙翼抖擻,並沒有騰空而起。
它的目光,透過地獄烈焰與靈魂所構成的風暴,掃向周圍,搜尋著敵人的位置。
“涅洛斯特”眾人,在聽到首腦那一聲命令後,便立刻消失的無影無蹤,彷佛從未出現過一般……
而此時,巴爾的眼中,便只有遠處的亞瑟·費爾,和倒在地面上,生死未知的托馬斯……
托馬斯的氣息,已經十分微弱。
巴爾沒有理會他,而是舉起“拘魂”戰斧,朝著亞瑟遙遙一指!
“[惡魔語]收割!”
靈魂風暴之中,立刻有千百道靈魂,化作幽綠色的流光,飛向亞瑟!
亞瑟的力量,已經在之前的戰鬥中消耗殆盡。
現在的他,就連施放一道“中階魔法”都十分困難,根本無法抵擋巴爾的靈魂收割。
就在此時,亞瑟的前方,一道熾白色的光柱,突然從天而降!
那道靈魂所化的幽綠色流光,被光芒照射到,其中立刻傳出刺耳的尖嘯聲,隨即化作縷縷白煙,飄散於空氣之中……
巴爾的目光,立刻轉向周圍,搜尋著出手之人。
然而它的目光所及,卻是一個人也沒有見到……
不,還有一個人!
巴爾的目光,鎖定在躺倒在地的托馬斯身上。
此時,托馬斯雖然依舊保持著仰躺狀態,但他的左臂,卻是直直伸出,手掌之上,還亮著一團熾白色的光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