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出去傳話,穆開小心扶著池淵進門。
“先坐下吧。”梁淺淺道。
她不顧眾人目光,蹲下身,掀起池淵褲腿。
池淵一震,一把攥住了她的皓腕,目光不自覺往其他人臉上瞄。
“不用。”
“怎麼不用!”梁淺淺數落,“你瞧瞧你的腿,再這麼跪下去,沒多久雙腿都不用要了!”
她指桑罵槐,城主抿緊嘴唇,“要求都按梁小姐辦了,梁小姐還在幹什麼!”
梁淺淺取出凍傷的藥膏,交到穆開手上,再三叮嚀,方才回首道:“城主別急,這就來。”
她要走,池淵拉她的手又緊了緊,她疑問回頭。
“不必為了我置自己於險地,我會自己認命。”池淵道。
梁淺淺咧嘴輕笑,“放心吧,我心裡有數。”
她眸子柔軟澄澈,清晰地倒映出池淵的影兒。
池淵力氣遲疑松了松,梁淺淺抽手而去。他視線緊隨著她,一刻不離。
張氏在一邊瞧著,忍不住揶揄:“這般感情好,怎麼還鬧退婚鬧得那麼兇。”
池淵眸子微顫,眼簾垂下,遮擋住了裡面翻騰的情緒。
梁淺淺走過郎中,郎中從鼻腔內發出不屑的哼聲。
梁淺淺置若罔聞,來到病榻前。
城主夫人戒備盯著她,“你確定你能治沈兒的病?”
梁淺淺沒答話,打量起七爺池沈,他面色慘白,眼眶凹陷發黑,周身隱隱散發著一股陰氣。
她還沒把脈,就意識到了問題的不對。
“這好像不是病。”
“不是病,那是什麼!”城主夫人急聲問。
梁淺淺依舊沒回答,手搭上池沈腕子。她細細把脈後,瞳孔一震,這不是……
城主夫人見她幾次三番不回自己的話,又急又惱。“沈兒到底得了什麼病?你怎麼神神叨叨的,連句話都不回!”
梁淺淺撤離手,順帶著掖好池沈的被角。
“七爺得的不是病,而是被人下了降頭。”她語氣堅定。
而且下在池沈身上的降頭,跟當初她娘身上的路數如出一轍。不出意外,應當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她再想來時,撞見那兩個玄學門人鬼鬼祟祟的模樣,一切皆是想通了。
“降頭?!”
此話震驚了一屋的人,大家面面相覷,不敢確信這個答案。
城主夫人適才還嚷得急,此刻卻是一言不發,端坐在床榻邊上,不知道在想什麼。
終是郎中們忍不了,率先打破了沉寂。
“真是胡言亂語!你不會治就說不會治,扯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當真是要害死七爺的!”
“城主,您可別聽她這個小丫頭胡說。她能懂什麼,還下降頭,當真是荒唐!”
城主眉頭緊鎖,語氣凝重。“你確定是下降頭?你敢對自己所說的話負責嗎?”
梁淺淺巧笑,“我拖延不給七爺看病,便質疑我是不會看病。現在我看了,又說我是在胡言亂語。這話說得叫我該怎麼回。”
城主沒理她的巧言善辯,再次重複:“你敢對自己所說的話負責嗎?”
梁淺淺長嘆了一口氣,剛要開口,一道黑影從她身後躥了過去,撞得她原地直打轉。
還沒等她站穩,怒吼聲就在耳邊炸了。
“都是你害得沈兒,你怎麼不去死呢!”
城主夫人死死掐著池淵,雙眸通紅,帶著嗜血的恨意,哪還有往日城主夫人的尊貴儀態。
“娘!”
池承驚了,慌手上去拉,卻驚異發現老太太不知道哪來的力氣,就連他都拉不開。
池淵一動不動,黑眸猶如一攤死水,連點波瀾都沒有。
梁淺淺眼瞧著他的臉開始泛紫,扯著嗓子喊:“都愣著幹什麼!快來人啊!再不拉開,真就鬧出人命了!”
屋內其他人這才晃過神來,七手八腳上來扯開城主夫人。
城主夫人被拉開了,眼神還死死盯在池淵臉上。
“都是因為你,沈兒才變成如今這副模樣的!你就是個瘟神,有你在的地方就沒好事!”她破口大罵。
梁淺淺檢查池淵脖頸,上面清晰的印著手指印。她再聽此話,眸色倏然冷冽下來。
“老夫人,說話還要講證據。七爺被人下了降頭,與九爺有什麼干係。就算是他給七爺下的降頭,他為什麼偏偏要選自己單獨跟七爺在一起的時候!”
“就是因為他,如果不是他連累了沈兒,沈兒怎麼會被人下了降頭!”
“連累?”梁淺淺敏銳抓到了話語的重點。
城主夫人也不知道那兩個玄月門人的存在,又怎麼知道會是連累。
而且,就連她都不知道為什麼,那兩個玄月門的人要對池沈下手,而不是池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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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主夫人意識到失言,抿緊了嘴不再說話。任是梁淺淺再怎麼問,她都一聲不吭。
城主出來整理混亂的現場,“行了,梁小姐,既然你說老七被人下了降頭,那你也一定有解決之法吧?”
這話問得容不得梁淺淺說沒有。
“當然有。而且,我可以向城主保證,五日之內,必破七爺的降頭。”
她自信放話完,話鋒又是一轉,“但是,我有一個要求。”
“你的要求可真多啊!”城主板著臉諷刺。
梁淺淺不在乎,“若我治好了七爺的病,請城主退了我與城主府的親事。”
池淵聞言,冰封一般的臉上出現了裂痕。他眼睫落寞垂下,嘴角似是有一抹苦笑綻放。
張氏嘴在旁邊也閒不住,“感情再好又能如何,還是逃不過被嫌棄的命運。”
二爺快速瞧了一眼池淵,提醒的拐了拐張氏。
張氏還不服氣的小聲回嘴:“怎麼了!我哪句話說得不對了!”
二爺犟不過她,長嘆了一口氣,滿臉無奈。
城主夫人聽見池沈還有救,忙不迭的開口:“城主,您還在猶豫什麼。那可是沈兒啊!我們的兒子!”
城主臉色複雜的望向床榻,終究是硬不下心腸。
“好,我答應你,只要你能治好老七,這親事我做主,退了。”
梁淺淺歡喜看向池淵,池淵卻有意躲避她視線,一眼都不看她。
城主道:“可這五日是不是太長了,老七能挺到那個時候嗎?”
“城主放心,只要下降頭的人不動手,七爺短期之內是不會有任何惡化跡象的。”梁淺淺給他吃了一顆定心丸。
“那我就信你這一回。但如果你不能信守承諾,辜負了我的信任,不能治好老七,那我也絕對不會……”
“不會的!”梁淺淺自信滿滿,“若真有這等意外,那我就提著自己腦袋來見。”
城主嗤笑,“我要你腦袋做什麼!五日的工夫,早就夠你跑得遠遠的了。”
“不是還有梁府嗎?梁府在這兒又跑不了,到時可以任由城主處置。”
“記住你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