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8細分析,奸細隱得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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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富泰繼續看著他,有如一點都不在乎他冷漠似的,而後艾富泰抬起頭顱,正色道:"可是即便再艱難,我也要在學裡繼續讀書;

因為我知道,家父平生最大的驕傲,就是我考中了這裡,能夠蒙師尊的恩惠,在這裡繼續學業。

即使這天塌了下來,即便只要我還有一息尚存,我也要將學業繼續下去,唯有如此,才能報答家父和師尊的恩情。

所以在這裡每一寸光陰,我都不能虛度,我並不聰明,甚至很愚笨,不懂你嘴裡說的那些,我也不想懂;

因為我知道,我已足夠的幸運了,想要幸運下去,就要繼續將書讀下去。"

長孫渙終究沒能繼續裝出一副冷漠無所謂,終於忍不住嘆了口氣,嘴裡道:"知道了,我不怪你啦。"

艾富泰便朝長孫渙作揖道:"今日是你的誕日,長孫學弟是該好好的慶祝,今日在此,我向長孫學弟道一聲賀,只是喝酒的事,恕我不能奉陪,長孫學弟找其他人吧,你放心,我不會告訴助教的。

不過,過了今日,我若再發現你喝酒,就少不得要向助教檢舉了,告辭。"

長孫渙一時無語。

這位仁兄顯然不知道,沒了他艾富泰陪著他喝酒,他尋誰去喝啊?

於是他連忙追上去,拼命咳嗽,又尷尬又羞澀地道:"咳咳、咳咳,不喝了,我也不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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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得今日是我們倆的誕日,上了晚課,我們一起背誦《中庸》去吧。

你這人怎麼總是這樣,讀書就讀書,成日板著臉,苦大仇深的做?

我們長孫家招你惹你啦,好好好,都是我的錯好吧,不就是讀書嘛。"

不經意的時候,長孫渙偷偷擦拭了一下自己的眼角。

手搭著艾富泰的肩,依舊還是笑嘻嘻。

艾富泰不習慣他這做派,肩抖了抖,將他的手抖開,長孫渙便咧嘴笑,渾不在意,道:"你這人就是太古板了,其實我爹也一般,我爹成日省吃儉用,後來、後來……"

艾富泰倒是關切起來,忍不住道:"後來怎麼了?"

"後來省著、省著……"長孫渙猶豫了一下才繼續道。

長孫渙一面說,一面如履薄冰地四處打量,生恐讓人聽見。

鑑於受過的教訓實在太深刻,所以在這裡,他可不敢對那位‘師尊’有甚麼微詞,會捱揍的。

他記得昨天,房遺愛就被一群人堵在了茅廁那裡,彷彿事情的起因是房遺愛那個蠢貨罵了李治該死之類的話,真是一頓好打啊。

今日清早的時候,據聞二十多個生員去關了禁閉,由此可見當初房遺愛捱揍的規模有多可觀。

下了晚課,天色幽暗,宿舍後頭有一個小樹林,樹林裡總會有讀書聲。

天色暗淡的時候,不允許看書,但是並止大家背誦。

長孫渙的誕日,就在這裡聽艾富泰背誦《中庸》度過了尾聲,他同樣也結結巴巴的背誦著,思緒偶爾飄,在圓月和樹林枝葉的婆娑之下,他竟真想念他爹了。

以往覺得唾手可得的東西,他從未真正去珍惜過。

可如今,他方才明白,世間根本沒有東西是唾手可得的,只是自己比別人更幸運一些罷。

背誦到了一半,猛的覺得自己鼻子酸。

……

這一日,老餘來見李治。

老餘見著李治:"這樣的天氣,你也不多穿一件衣衫,小郎君……"

他板著臉,很認真:"扶余參和蟲草的事,有一些蹊蹺。"

"蹊蹺,甚麼蹊蹺?"李治奇怪的看著老餘。

老餘看著李治,道:"這些扶余參、蟲草,都是真的,而且還是大批進貨,當然,還不只於此。"

不只於此?

李治見老餘鬼鬼祟祟,就道:"那還有甚麼?"

老餘就道:"還有就是市面上,一直都有人在大規模的收購生鐵,用的是各種途徑,這些鐵器,卻又不知到底送到了何處,只是這尋不到由頭的生鐵採購,實在讓人觸目驚心,數額不小。

草原與吐蕃那邊的商人,也有人反饋,事實上,這草原之中、高原之上的大量的鐵器,其實都是此前從中原輸入的。

可按理來說,即便是朝廷對一些胡人會進行互市,可是交易的數額也是有所限制的,只是從種種跡象來看,這些鐵器,實在太多了。

其實不只是鐵器,那些普通胡人生活必須的物資,彷彿都有輸入草原,其中高句麗那兒的數額最大,其他草原各部,吐蕃、也輸入了不少。

甚至,老夫命人去查證的過程之中,察覺到了一個更奇怪的現象。"

"更奇怪的現象?"李治皺了皺眉,狐疑的看著老餘。

老餘點頭道:"有一些匠人,自稱自己曾去邊鎮修葺城牆時,就曾被人花了錢去打聽關於各處關隘的情況。

若是提供各城城牆的漏洞,以及某些不為人知的城防隱秘,便可得到大量的賞錢。本來,老夫以為只是一些胡商做的事,可又覺得不對勁,因為這線索往下發掘時,卻很快中斷了。

你想想看,若是胡商拿了這些資訊,當然可以銷聲匿跡,不必如此如履薄冰。而對方做的如此的如履薄冰,那麼更大的可能,就是此事牽涉到的乃是關中這邊的人身上。"

頓了一下,老餘就又道:"更蹊蹺的是,前往草原、吐蕃的商人,他們開始和胡人們接洽,想做買賣,卻發現對方對中原的情況瞭如指掌,這顯然並非是胡人們的性情,胡人們固然也隔三差五的與中原敵對。

可他們很難會有周詳的計劃,可從許多的口風來看,顯然這都是未雨綢繆的打算。

在胡人那裡,甚至還有人說,每一次若是南下侵犯中原,很多的時候,他們總能尋到絕佳的路徑,好像和某些邊鎮商量好了似的。"

老餘面上露出駭然,繼續道:"你知道貞觀初年的時候,突厥人攻入幷州,掠走了五千男女,此後又洗劫了朔州,進襲太原的舊事嗎?

當時當今皇帝初登大寶,此事曾讓關中震動了一陣子,大家所驚異的是,幷州、朔州、太原等地,已接近於中原腹地了。

可突厥人卻如旋風一般而來侵襲如風,而各州本該城牆堅固,理應不容易攻破的。

但突厥人仍然連破數州,當時真是駭人,不知慘殺了多少人,這無數的男子,直接斬於刀下。

那些女子,用草繩繫著,統統被掠去了草原,慘遭蹂躪。

那些還沒有車輪高的孩子,居然被圍在一起給統統殺了,而後拋入河中,那河水都給染成了紅色。

以至當時中原,人人自危,各州之間,唯恐有突厥侵擾!

可突厥劫掠一地,絕不停留,如風一般的來,又如風一般的去。

所過的地方,沒有攻不下的。

當時人們只知道突厥人驍勇,可現在細細思索,卻又不對,突厥人驍勇倒是罷了,可這麼高的城牆,怎麼可能幾日便能攻克呢?

他們彷彿對於各處城池的漏洞,瞭如指掌,有一些城池,彷彿就是商量好了似的,突厥人還未至,便已有內應偷開甕城的城門,表面上看,是接二連三的錯誤。

可現在回想一下,是否從一開始,就已經有了周密計劃,在這些胡人的背後,有人早已做好了接應?"

老餘其實打心底裡,不願意提起這些往事,因為過去經歷的這些事,有太多的可怖之處,也有太多令人觸動的地方,每一次想及,都是不寒而慄!

現在念起舊事,他感嘆道:"當初的時候,陛下才剛剛登基,朝廷內部本就犬牙交錯,人心浮動。

所以也顧及不上邊鎮的事,可現在想來,真是慘不忍睹啊,老夫那時,曾有友人修書來,說是曝屍於野者,無所勝數,被擄掠奸銀的女子,數之不盡。這真真是作孽啊!"

事實上,古人對於死亡的承受能力是很高的,這其實也好理解,在後世,一樁慘案,便少不得要震動天下。

可在大唐,由於疾病和戰爭原因,人們見慣了生死,或多或少都有一些麻木。

尤其是老餘這樣活了大半輩子的人,歷經了數朝,對此算是早已司空見慣了。

可若是連他都是一副後怕和驚悚的事,定是真正慘到了極點。

而老餘話裡提出的所有疑問,都指向了一個問題,即這大唐內部,有奸細。

而這種奸細,並非是單打獨鬥,因為這個奸細,其手段和能力,顯然都比絕大多數人,要強得多。

甚至他可能已與關外各部落,形成了某種共生的關係,胡人拿下劫掠,所得到的財富,他們能分一杯羹。而他們則給胡人們提供了情報、武器,與之交易,獲得寶貨,從而謀取最大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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