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群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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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追蹤者嗎……”

面對王振的問題,新手引導破天荒的改變了語氣,不再是一成不變的機械化問答,而是帶有一絲傷感的嘆息起來。

這一聲嘆息,讓王振的心徹底沉了下去。

“沒想到,它們這麼快就追到了這裡……”在無邊無際的虛空之中,新手引導的聲音就彷彿來自於遙遠的天邊,又彷彿近在眼前,帶著某種魔力,將王振的意識引入了一片虛幻的影像之中。

這是一段極其遙遠的記憶,混亂而又陌生,可是當王振置身其中,卻又覺得異常真實,他甚至可以感受到這個世界最後的悲鳴。

灰暗的天空,屍橫遍野的大地,這個世界的每一個角落,都在訴說著死亡。

這是瓦羅蘭大陸最後的戰場,也是英雄聯盟世界化為虛無的最後時刻,王振置身於混亂之中,無法看清這個世界到底發生了什麼,他就彷彿是滄海一慄,於黑暗中茫然四顧。

在這片沒有未來的戰場上,王振看到了一個個熟悉的身影,有渾身浴血的德瑪西亞之力,有手指鮮血淋漓的寒冰射手,還有步履蹣跚的狂野女獵手。

英雄們明知這場戰鬥已經沒有希望,但卻沒有一個人退縮,那一聲聲決然的嘶吼,穿透了空間的阻隔,跨越了不知多少個世紀,清晰地傳入了王振的腦海之中。

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在這一刻交融在一起。

王振無法跟上英雄們的步伐,只能看著他們擦肩而過,然後孤獨地行走於漫山遍野死亡之中,直到新的戰場出現在眼前,他才終於茫然地停下腳步。

在王振的前方,是一個由死人堆積而成的高山,肢體和血液密集的重疊在一起,扭曲而醜陋,讓他覺得有種嘔吐的衝動。

可是,他卻沒辦法吐出來,因為他並沒有真實的身體,僅僅是一個遊走在世界邊緣的過客。

王振抬起頭,目光穿透無邊無際的黑暗,望向了人肉高山的頂端,然後便看到了此行的終點——高山之上,是一群在黑暗中四處翻飛的漆黑烏鴉。

群鴉乃不祥之鳥,它的出現,必然伴隨著生靈塗炭,不過從另一個方面來說,群鴉又往往被認為是超度亡魂的存在。

不祥與超度,很是矛盾的集合體。

當然,無論從哪方面來看,它的出現都必然伴隨著死亡。

按照王振的性格,他看到此等恐怖的場景,必定會有多遠跑多遠,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此時的他不但沒有跑,反而開始踩著殘肢斷臂向上攀爬……

在他的潛意識中,似乎認為群鴉之中有什麼重要的東西,讓他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

那種感覺,就像是冥冥中註定一般,他非去不可!

群鴉……

隨著越爬越高,王振距離群鴉沸騰的山頂越來越近,受到那遮天蔽日的群鴉影響,這個本就昏暗無光的世界,在他眼裡變得越加黑暗起來。

隱約中,王振似乎看到了一個人,那個人坐在屍山血海之巔,手握巨大的死神鐮刀,藏身於鴉群之中,靜靜地俯瞰著這個狼煙遍地的悲慘世界。

群鴉與鐮刀,死亡與恐懼……

這是一場惡魔的盛宴。

在見到這種種不祥的提示後,如果王振再猜不出此人的身份,那麼他怎配稱自己為英雄聯盟謎?

末日使者,費德提克。

就如同他的稱號一樣,費德提克有著謎一般的身世,沒人知道他來自何方,也沒人知道他來到瓦羅蘭大陸的目的是什麼,人們只知道一件事——他是宣告末日臨近的厄運預言者,他是代表死亡和恐懼的費德提克,他是末日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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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鴉,便是費德提克的象徵。

王振爬上由屍體組成的肉山,站在費德提克的身邊,聽著群鴉有如梵音一般的嘶鳴,眼睛漸漸被霧氣瀰漫。

費德提克已死,他眼中的綠色幽火已經熄滅,坐在這裡的,只是一個沒有生命氣息的稻草人。

此時此刻,這個世界的最後的悲鳴,真真切切地展現在王振眼前。

無盡的黑暗,無盡的死亡,無盡的絕望。

無論他們如何努力,這個世界終究逃不過化為虛無的命運,他們早已沒有未來。如果費德提克真的可以預言末日的降臨,那麼他為何沒有找到拯救末日的方法?

如果末日本就無法拯救,那麼他王振又該何去何從?召喚英雄重蹈覆轍嗎?

這似乎只是一個悲慘的迴圈。

群鴉還在悲鳴,似乎它們捨不得費德提克的離去,盤旋於屍山血海的頂端,久久不肯散去,這讓王振的心情更加低沉。

可是,就在王振準備離開之際,卻忽然聽到了一個人類的聲音!

“不必悲傷,你我都無法挽回,不是嗎?”

王振驚慌的發現,這個聲音竟然是對他說的,並且這不是新手引導的聲音,而是坐在他身邊的這具稻草人……末日使者費德提克!

這一發現,驚得王振渾身汗毛倒豎,只覺得一股寒意從頭涼到腳。

王振記得很清楚,新手引導給他觀看的僅僅是一段影像,是關於末日之戰唯一留存下來的記憶。也就是說,他在這段記憶中僅僅是一個局外人,只能以旁觀者的身份進行觀看,根本不可能與裡面的人有任何交集!

可是、可是這個費德提克,怎麼會看到他?怎麼會跟他說話?

尼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王振艱難地咽了一口唾沫,雖然他只是一個意識體,可是他表現出來的形態,卻與自己的本體一般無二。

從視覺效果上來看,他依舊是一個人類,他依舊是王振。

王振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有些膽顫地望向本應死亡的費德提克,然後在他緊張的注視下,這具殘破的稻草人微微動了一下,腦袋艱難地抬了起來,露出了如惡魔般的空洞面容。

在瓦羅蘭大陸,費德提克本就是一具稻草人,所以他不具備人類的皮膚,也沒有人類的毛髮,僅僅是一個粗糙的人偶。

而他之所以會獲得生命,完全是因為一次禁忌的召喚所致。

將一個遙遠時空的靈魂,召喚到稻草人的體內,從而誕生了這個讓人們恐懼的末日使者。如此說來,他倒是與王振一樣,原本都不屬於這個世界。

王振下意識地退後一步,試探著問道:“你……你是在跟我……說話嗎?”

聞言,在費德提克空洞的雙眼裡,一簇幽綠色的火苗顫抖了一下,艱難地亮起一絲微光。

“你終於來了……”費德提克的聲音很虛弱,就如同他眼中的火焰一樣,似乎隨時都會熄滅,“可是,你卻來晚了,晚了幾千年……”

王振指著自己的鼻子,聲音顫抖地問道:“你、你能看見我?你怎麼知道我會來?還有,晚了幾千年是什麼意思?你不會是新手引導在整我吧!”

“新手引導……是誰?”費德提克露出了一絲茫然的神情,不過他並沒有糾結於新手引導的問題,而是長長嘆息一聲,繼續道,“沒有人相信末日會到來,就像沒有人相信救世者的存在一樣。我看到了末日,也看到了救世者,你出現在我的預言之中,卻晚來了幾千年……”

費德提克轉過頭,望向屍山血海的遠方,似乎在尋找著某個不復存在的希望般,眼中的綠色火焰再次暗淡了一些,眼看就要熄滅。

費德提克那低沉的聲音,彷彿穿透了無數時空,清晰地迴盪在王振心間:“這個世界終歸沒有救世者,無論是千年之前,還是千年之後……這是我們第二次見面,也是我們第一次見面……時間不可逆轉,空間不可重疊……所以,我們也可以說根本就不曾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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