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珩，你在笑什麼？”

小瑰看著龍椅上突然笑出聲的墨策珩問道，

一旁的德公公皺了皺眉頭，他不知道這丫頭是從哪裡憑空冒出來的，但是皇上既然讓她做了侍女，那他就不該多嘴，可是這個侍女根本沒大沒小，完全不把皇上放在眼裡，哪怕她將來是要做皇妃的，那在外人面前也要尊稱皇上，德公公怎麼看這個小侍女怎麼不順眼，想想人家懷王妃，雖然外面把懷王殿下如何寵愛她傳得天花亂墜的，但是無論是曾經作為懷王殿下的小丫鬟還是現在成為了懷王妃，懷王妃在外都會尊稱懷王殿下一聲王爺，禮數十分周到，再說太上皇和宰相大人，雖然德公公從來不讓自己去臆測二人的關係，但是這二人明顯不是一般的君臣關係，可宰相大人還是尊稱太上皇為皇上……

想到這些，德公公看小瑰的眼神中有著十足的嫌棄，

墨策珩本不在乎這些，但他此刻對小瑰直呼自己名字竟然有些牴觸，皺了皺眉，

“沒什麼，”

墨策珩斂起笑容，但很明顯，他是有十分好笑的事情，卻不願意和她分享，

想到這裡，小瑰臉上不由得閃過失落，

海管家本來不會多事，不管自己看小瑰多有麼不順眼，也不會多說半句話，但他此刻看到皇上的態度，分明是對她這樣的稱呼有些反感的，皇上可能因為情面的問題不好直說，德公公當然要代勞，

“皇上，臣有奏，”

德公公拱手說道，

“德叔叔不必客氣，在這御書房，不拘禮數，”

墨策珩這話明顯意有所指，意思就是，在私下自然可以沒上沒下，可是在外面，一定要分清君臣，這話明顯就是對小瑰說的，

但是小瑰分明沒有理解這話的意思，還沉浸在剛剛的失落之中，儘管面上已經沒有表現出來了，

德公公是何等機靈的人，聽了皇上的話，心下更加確定，

“皇上，侍女小瑰沒有經過司禮院的培訓和考核，就這樣侍奉皇上，不合規矩，恐怕難以服眾，”

德公公將話說得滴水不漏，

小瑰聽了，研墨的手一抖，墨硯掉在墨盤之中，墨水濺到了墨策珩的龍袍上還有正在批閱的奏摺上，染黑了一大片紙張，但小瑰明顯沒有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只是一腔的憤怒直指德公公，想要發怒，等著墨策珩反對，

“嗯，就按德叔叔說得辦，即可執行，”

墨策珩微微皺了皺眉，

小瑰沒有想到墨策珩的態度會突然變成這個樣子，明明之前還允許自己寸步不離的，為什麼現在會如此冰冷？

“不，皇上，小瑰離開的話，誰來幫皇上研墨呢？”

小瑰掙扎著，她這些天，唯一的工作就是研墨，一邊研墨一邊看著墨策珩，

“你在這裡這麼久了，可曾見過皇上用毛筆寫字？”

德公公越發覺得，這侍女，完全上不了檯面，腦子也不好使，

自從墨卿翎發明了很多好用的筆之後，除非特殊場合，為了提高速度，辦公場所已經很少用到毛筆了，

最開始墨策珩覺得研墨比較簡單，就隨口給她找了這麼個差事，沒想到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自己有多沒用，一個人對自己價值的認知淡薄到這種程度，也是少見，

“去吧，”

墨策珩擺擺手，他不擅長露出不耐煩的臉色，只是周身冰冷，

可能是墨策珩一向溫潤如玉的臉，讓小瑰有了什麼誤會，她自以為他對自己溫柔，其實墨策珩喜怒不形於色，再加上先天的高顏值，給本就比一般人溫柔的面色和話語又增強了幾分，若是不瞭解墨策珩，很容易認為這人對自己有好感，但實際上，這只是墨策珩的正常狀態而已，很少失控，不喜不悲，總是一副溫潤的樣子，對誰都溫柔得很，

大家都喜歡這樣的皇上，但卻沒人敢在這位皇上手下搞什麼小動作，他只是看上去溫柔，手段卻比原來的皇帝更加凌厲，這是所有大臣的共識。

此刻的小瑰，仍舊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問題，她一直以為墨策珩對自己是特別的，

她把墨策珩當成家人，卻不知道，出手幫她，只是他的本性如此，和是不是她並沒有關係，在墨策珩心中，小瑰和芸芸眾生並沒有太大的差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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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瑰就這樣被送去了司禮院，當然因為她是重點監視物件，一舉一動暗中都有賦雅閣的監視。

晚飯過後，某王爺王妃去進行飯後運動，

墨夙由躺在院子裡吹風，春末夏初的時候，晚風正好，不熱不涼，夕陽還吊著最後的尊嚴遲遲不肯落下去，但已經能看到月亮的了，

“……”

羽策珩一時想不到該說什麼，明明墨夙由這丫頭已經察覺到自己來了，但仍是原來的狀態，自顧自睜著大眼睛看著天空，絲毫沒有把他的到來當回事，

羽策珩故意沒有讓管家通報，不然還要驚動懷王殿下和懷王妃，

可是他最想驚動的人，竟然也這樣一動不動，

“咳——”

羽策珩輕輕咳了一下，

墨夙由覺得這人真的很麻煩，想坐在這裡就自己坐下唄，為什麼非要引起她的注意不可呢？愛做什麼做什麼好了，

羽策珩愈加鬱悶，他此刻覺得自己突然想她了想來找她說說話就來了的舉動，真的是太傻了，她連問他一句來這裡有什麼事都不問，

羽策珩今天遇到了好玩的事情，一定要和墨夙由分享才行，這就是他下午在御書房批奏摺批著批著突然笑起來了的原因，他不想和別人說，只想和她分享，看她笑，聽她說有趣，可是，羽策珩看著墨夙由那副刀槍不入的樣子，搖了搖頭，大概是不可能的吧，

就在羽策珩決定原路打道回府的時候，肚子咕咕咕地叫了一下，他連晚飯都沒吃就立刻過來了，

“海爺爺，”

墨夙由聲音不大，但很有穿透力，彷彿巫祝山上的鐘聲，

“公主，”

海叔上前，

“準備些烤鹿肉和小菜送到那邊的亭子裡，”

墨夙由輕聲說著幾個小菜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