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聽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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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軍從少數民族中脫穎而出,本族兵少是硬傷。

哪怕是蒙古和白山黑水大地初期收復的外族兵,在完顏宗望眼中,也是寶貝。

等級分明的一層層控制,人少的少數民族才能佔據更加廣袤的國土。

眼看著銀術傷亡有些大,連新成立的鐵炮隊也傷了,完顏宗望連忙把前幾日負責攻城的遼國降兵組成的國軍派上去進攻無名高地。

城外金軍調兵遣將,如臨大敵。

城牆上宗澤卻在指點江山。

“章丘李家人相當不凡,想當初,李易安隨父入京城,年僅十七,一首爭渡,爭渡,驚起一灘鷗鷺,名動汴梁,這李二郎李敬,也是十七八歲吧?‘

宗澤這話一出,在場的人都有點傻,尤其是邢掌櫃和魏都頭。

不是說,天下文人,朝中京官都鄙視李易安嗎?

拿女人身體部位入詞,淫豔低俗,詞論一出,抨擊先賢,引世人共憤。

“看看西北那片進攻金軍的義軍,被金狗團團圍住,像不像是誤入藕花深處?”

上行下效,宋人酷愛詞文,把風騷刻進了骨髓。

連帶兵打仗的將領,都不能免俗。

更何況宗澤是進士出身,以文轉武,酷愛誓詞。

把沙場搏殺,李敬不顧生死衝陣解圍磁州說成誤入藕花深處,也不知道是宋人的浪漫還是宋人的悲哀。

“你們讀過《詞論》沒有?”

李清照的詞論,雖只有千字之文,可點評過往詞作者多達十六人。

挨個貶低李煜,柳永,蘇軾……

咖位之大,範圍之廣,幾乎涵蓋了她之前的所有詞壇巨星,

猶如在汴梁丟下了一顆核彈。

評論柳永,“雖協音律,而詞語塵下!”言下之意,土豹子一個。

晏殊的詞只知平鋪直敘,賀鑄的詞不會引經據典,秦觀的詞太空太浮不接地氣。

就連他父親的老師蘇東坡也未能幸免“句讀不葺之詩,往往不協音律”總之一句話,詩不像詩,詞不像詞。

我不是針對誰,在做各位,都是垃圾。

言論之狂妄,汴京文人紛紛直言不可接受。

心術不正者,逮著李易安的詞往死裡貶低,說她用女人身體部位入詞輕浮諱亂。

“大人,古往今來,世人盡說,詞為詩之餘,李易安卻言,詞別是一家!”

“汝等誤會也!”

跟京城那幫屁股決定腦袋的官僚文人看法可不一樣,宗澤對李易安其人其詞非常欣賞。

後世百度百科上定義他的不止是名將,還是詞人。

儘管他對音律不甚精通,不知道蘇軾作品是否音律規整,可贊同李清照所言,秦觀是有些不接地氣,李煜寫的就是亡國之調嘛。

趙明誠是什麼人,相貌堂堂,俊俏非凡,父親趙挺之乃是吏部侍郎,協助尚書掌管天下官僚。

權勢驚人。

趙明誠自己是京城太學生之中的翹楚,還是汴梁少有的金石學家,經常和一幫黑白鬍子專家切磋,可謂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百丁。

真真的京城的國民老公。

無數京城皇家管家少女的夢中情人。

一首“和羞走,倚門回首,卻把青梅嗅!”彷佛是李易安勾勾小指頭,趙明誠就欣然投懷送抱。

哪怕雙方父親分屬於新舊兩黨黨爭,也立誓非李清照不娶。

絕頂光照美郎,清風明月佳人。

好在上天卷顧兩人,徽宗繼位,寄望新舊兩黨攜手的短暫時間,官場風向都幫著有情人終成卷屬。

“一種相思,兩處閒愁。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明明是趙明誠和李清照兩人鴻雁傳書,一首首詞流出來卻虐盡了天下所有單身狗。

無數人羨慕這種心意相通,彼此欣賞的神仙卷侶。

“我的意思,剛才李二郎叫陣身經百戰的沙場老將完顏宗望,有沒有一點李易安寫《詞論》,蔑視天下群雄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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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二郎初生牛犢不怕虎?”

“李易安少年輕狂的背後,有著深厚的文學才華!大人是說,李二郎叫陣完顏宗望,也有著高深的兵法韜略!”

聽見宗澤和幕僚談論。

魏都頭,刑掌櫃瀑布汗。

章丘誰不知道李二郎李敬,從小就惹是生非,先生上午教授幾個字,中午就就著午飯吃了。

帶著明水一群半大小子,到處偷雞摸狗,雖然不至於調戲婦女,殺人劫財,可是誰家的狗衝他叫幾聲,當場就讓人把狗打死吃肉。

真真的人憎狗厭。

如今拿來跟易安先生比較,豈不是拿黃泥塊比珍珠璞玉。

磁州的知州大人是不是眼瞎!

傳出去,易安先生會不會笑掉大牙。

“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少年英才,李家兒郎,蔑視天下群雄,不愧是章丘那方水土養出的好漢子!”

昔日章丘的“養不熟”竟然當宗澤如此稱讚,派兵佈陣有易安先生之風。

聽見宗澤的話語,邢掌櫃捂臉,這個大烏龍鬧的。

他都不知道真相揭開,眼前的知府會不會因為判斷錯誤,牽連自己。

“就是,李二郎今日百萬軍中,取上將首級的衝陣豪情,要傳到趙明誠耳中,會不會後悔當初拒絕這個養子!”

城牆上再次響起爽朗的笑聲。

邢掌櫃和魏都頭恨不得把頭埋進褲襠裡。

“大人,我們什麼時候出擊,裡應外合,一鼓作氣,殺退金狗!”

“別著急,有空讀一讀詞論,讀一讀李易安的詞作,李家人年少輕狂,可不是傻子,人家是胸有韜略的。你看城外那片高地,雖然已經被金國鐵騎團團包圍,可是義軍機沒有害怕,也沒有自亂陣腳。那些圍著高地轉圈,吼叫的金人氣勢雖盛,但是火炮威勐,他們又忌憚什麼東西,不敢用鐵浮圖,柺子馬衝陣,連鐵車圍繞的中圈五十步都衝不到!”

看著手下的幾個校尉郎官著急。

宗澤恨其不爭的眼神恨不得剜掉他們兩塊肉。

不讀書,怎麼帶兵打仗,怎麼統帥一方。

“爾等好好觀摩,李敬義軍值得深思,此間打法,義軍上下從容,大量使用火器硬弩,還有其他手段配合,自成一體。我還從未看見過讓金軍如此忌憚的宋軍,要知曉大宋可沒有一支隊伍,敢於野戰叫囂金軍,就算有,也被鐵浮圖滅了!”

“了不得,數百人看似飛蛾撲火,實則鏖戰井然有序!”

“大人,這此番戰法戰力驚人,陣中將士以一當百,傲視數萬鐵騎,有沒有可能是當初遼國擺下的天門陣陣法?”

“不對,天門陣所需兵馬甚多,這應該是遼國的天地絕命陣!”

宗澤再次樂了,當初遼國有沒有天門陣他不知道,反正他認為李敬這種全部利用火器的戰法,非常了得。

義軍組隊匆忙,沒有長時間打磨,訓練,實戰,凝結戰陣就是一句空話。

這種利用火器的打法,可以減少義軍訓練時間,配合李敬義軍讓金軍忌憚的詭異手段。

對於宋金之戰而言,是因地制宜,非常合適的戰法。

宗澤等人笑談落入邢掌櫃和魏都頭耳中,兩人臉色難看的很,再次對望一眼。

城外領兵的,決計不是李二郎那個憊懶棒槌。

天知道,真相浮出水面,李家和馬幫會如何被世人嗤笑。

磁州知府又會不會臉紅燥熱,無顏面對世人。

聽不下去啊!

突然有種想跳下城牆,一了百了的念頭。

好在宗澤沒有繼續說,轉頭吩咐兵士準備。

李敬他們燒了金狗一個輜重營地,還有兩個在城外,都距離城牆不是特別遠。

宗澤已經吩咐三路準備,兩路對準金軍輜重糧草的方向。

一路對準了西南邊李敬他們的戰場。

他並沒有說要立刻出擊,這是讓他們準備下午出擊。

宗澤深刻的明白,李敬不大量殺傷金狗,完顏宗望焦躁之心不起。、

絕不是破敵的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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