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蕭蕭風聲帶寒歸,柔柔細雨滲暖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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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悠然的曲調從嫣然閣透出來,嫣然閣裡面人潮一浪接一浪,進來又出去。根本就沒有空接待客人的姑娘,雖然心裡很高興有這麼一個盛況,但是她們有很擔心自己到底什麼時候才能休息?

“小姐,妳累了?”賞雪輕聲說。

婧兒蜃,“能不累嗎?”這麼多年來,她靠著一個信念讓自己撐下來,但是,她不知道原來自己的曲聲會影響到這麼多人,經過這麼一段時間的調節,她彈的曲子已經不僅是悲哀了。

還有一些輕快的樂調,因為她很清楚,長期靠著悲哀來換取客人的同情是不可能的。所以,有時候,她也會彈奏一些輕快的曲子,但是可以將曲子彈成輕快,並不是因為她的心裡真的快樂了,而是因為,她學會了隱藏自己內心的感情世界。

茫茫白雪,一道黑影忽地出現在金陵,臉上的表情簡直比千年寒冰更甚。那些雪花應該自嘆弗如,因為它們居然連一張臉都抵不過。

“逸帆,你怎麼回來也不通知一聲?”一道白色的身影突然出現在他身後。嬉皮笑臉地說。

男人轉過身來,“上官,你的性子還是改不了。”他無奈的看著上官昭,“怪不得會傳出你是紈絝子弟的傳言,還讓你現在還沒有娶妻。”

“師兄啊!你怎麼一見面就這麼囉嗦,我記得你以前不是這樣的。是不是跟著師傅,人也老了幾十年?”上官昭輕聲笑著說。

“去你的。”男人望著茫茫白雪,“如果我老了幾十歲,那你未來師嫂不久認不出我來了?”

“師兄,你有未婚妻?”上官昭眨眨眼,“算了,我們還是別站著說了,我看你也不會一回來就回家吧?”

男人蜃。

“那就好了,來我的嫣然閣坐坐。”上官昭淡淡地說。“如果不來,那咱麼就沒有兄弟做了。”

男人輕笑出聲,“我還沒說話,你倒好,這麼快就威脅我了?”

“我就知道你會拒絕,所以才會先你一步說了。”上官昭一臉瞭解的說。“師兄,你說對不對啊?”

“說真的,你還真是瞭解我啊!”男人搖搖頭。“走吧!在哪裡啊?”

上官昭嘆息,“我還真是懷疑你是不是男人,居然連妓院都沒去過。”他走在前面帶路。

男人一臉疑惑地說。“沒去過妓院就不是男人?上官,你這是什麼理論?”

兩人一邊走一邊說,很快就到了嫣然閣。

婧兒坐在窗邊,剛才睡了一下,現在精神多了。

“小姐,老闆回來了。”賞雪走進來,大聲說。“他讓妳出去彈曲。”

婧兒訝異的看著賞雪,上官昭從來也不會要求她彈曲的。“他是不是帶了朋友回來?”唯一的可能性是這個。

“小姐,妳未卜先知對不對?”賞雪驚喜的看著婧兒。

婧兒搖搖頭,她吩咐賞雪將琴帶上,而她自己走到上官昭的屋裡。“老闆,公子。”傾身一福。

剛抬眸,將男人的身影映入眸底,婧兒一愣。那既熟悉又陌生臉孔,雖然相隔多年,她還是很難以忘記,這麼多年來,她總是盼著那個男人回來。

“莫言?”耳畔傳來上官昭的呼叫。

婧兒回過神了,才發現,原來自己已經淚流滿面,而那個男人一臉驚愕。她很清楚自己失禮了,一福“老闆,對不起。”她對男人說。“公子,莫言失禮了。”

“不要緊。”男人溫和地說。

上官昭狐疑的看著婧兒,“莫言,妳沒事吧?”他從來沒有見過婧兒在客人面前流淚,即使很想要哭,很想要流淚,都不會落淚。

“沒事。”她坐下來,給兩人彈了一首曲。由於心裡悲傷,所以曲子有點哀怨。

“姑娘,妳是很不願意看到在下嗎?”男人突然開口。

婧兒一時間不明就裡,看向上官昭。後者輕嘆了聲,“我師兄剛來,妳應該彈一首輕快的調子,可是妳彈的都是哀愁的。”

“對不起。”她輕聲道歉。“老闆,我心裡很不舒服,所以先回屋了。”

“站著。”上官昭沉聲說。“這位是我師兄,也是寒家的大少爺,寒逸帆,我想要妳再彈一曲。”

婧兒回身,輕聲笑了聲。“老闆,如果面對的人是你。我會按照你的要求,但是,如果是寒公子,那就恕莫言失禮了。”她從來不會這麼對上官昭說話的,但是她實在心裡難受,不能自已。

她當然知道那個人是寒逸帆,那個人是她的帆哥哥。

“妳這是什麼意思?”上官昭沉聲說。

婧兒冷冷的瞥了他一眼,“老闆,你認為呢?”她不說反問。

男人…寒逸帆終於說話了。“上官,你就別強迫莫言姑娘了,反正我也不能在這裡多待了。”

“也對,師兄要趕著去看看我的未來師嫂。”上官昭揶揄著說。

婧兒聽到那幾個字,心如刀割。她哽咽著對兩人福了福身,“莫言先離開了。”她怕她如果再留下來,肯定會忍不住的。

她的帆哥哥要娶別人了,她又怎麼能夠不傷心?

上官昭沒有注意到婧兒的一樣,點點頭。讓她離開,他從來沒有想過婧兒居然會這個關頭頂撞他?如果不是那個人是寒逸帆,他就臉面盡失了,居然會被一個姑娘這麼頂撞,還啞口無言。

婧兒回到自己的屋裡,將自己反鎖在裡面,任何人都不見。真的差點沒急死賞雪,即使後來上官昭趕到,她也依然不理不睬。

“莫言,妳怎麼這樣?”上官昭在門外大叫。“只不過是罵妳兩句,妳就將自己反鎖起來,算什麼?”

婧兒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讓自己哭出聲來。她實在是心裡難受,原來寒家早就替帆哥哥準備了另一門親事。即使著急也不能這樣啊,即使是不想和她還有牽連,也不需要這麼著急吧?

她該怎麼辦?

她剛認出他的時候,真的很想要和他相認,可惜,她現在是什麼身份?風塵女子,還配得上他嗎?

“莫言,妳再不開門,我就撞進去了。”上官昭在外面大吼。

屋內的婧兒依然不做聲響,她實在不想讓其他人知道她是寒逸帆的未婚妻,曾經。即使是曾經,也不想,她不想讓寒逸帆沒有面子。

上官昭真的撞了進來,映入眼眸的是,婧兒哭紅的雙眼。

“你們全都離開。”他有威嚴的命令。得到命令,所有人都離開的一個不剩,反正也不是很想要留在這裡,只不過想要看好戲。

“小姐,妳怎麼了?”賞雪心知婧兒並不是愛哭的人。即使忍受了老闆的咒罵,也不需要這樣啊!

“莫言,妳到底怎麼?”上官昭擔憂的看著婧兒。

婧兒搖搖頭。“我累了。”身累了,還有心更累了。

“那妳好好休息。”上官昭縱然不放心,但是婧兒已經這麼說了。他又能怎樣?

所有人離開之後,婧兒一直陷進自己的沉思中,而賞雪就在一旁擔憂著,只能乾著急。而嫣然閣的所有客人都知道婧兒不舒服,沒有辦法彈曲而興致缺缺…

寒逸帆望著手中的香包,這是指腹為婚的時候,譚家送給他的訂婚物。他一直留在身邊,但是沒有想到,今天居然收回了那塊玉佩。

真是可笑。

他從來都知道自己家族的人是勢利眼的人,但是從來也不清楚,他們居然狠絕到這個地步。不幫忙就算了,居然還落井下石。

哈哈!

剛才,當他詢問到婧兒的時候,奶奶一臉為難的看著他。當時,他還以為婧兒出了什麼事情。是出事了,但是那些事情根本就是欲加之罪,而他的家人,還去傷一個柔弱女子的心。

他可以想到婧兒帶著捷諾離開的時候,是多麼的傷心,多麼的失望。如果不是走投無路,她是不會讓自己來投靠他們的,但是這些人居然這麼做,簡直是不配做人。

冷漠的他,從來也不會對任何女人動情。而婧兒是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婧兒是他這一輩子唯一認定的妻子。

想他另結新歡,沒門。

“大哥。”外面傳來女子嬌媚的聲音。

他轉過身,“毓兒,有事嗎?”他冷冷地說。

“奶奶說了,寒家不能絕後,所以…”寒毓兒輕聲說,因為她看到寒逸帆越來越陰沉的臉色,後面的話也說不出來了。

“是嗎?那妳就快點嫁出去,不,應該是娶一個男人回來啊!”他冷冷地說。“妳滾出去,別來煩我。”

寒毓兒真的慌忙的離開了,她出去以後,穩住自己的心神。從來都不知道,這個素未謀面的大哥,居然是這麼冷漠的男人。

寒毓兒離開之後,寒逸帆,突然間想起那張流淚的臉蛋。總覺得似曾相識,但是卻想不起來在那裡見過。是不是因為,她的眼淚,讓他覺得她就是婧兒?

他的婧兒現在在哪裡?

只要一想到她曾經孤獨無助,他的心就揪緊,如果他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他就不會離開。留在她身邊保護她,她是不是沒有那麼痛苦?

“逸帆,你是身為寒家的長子,身負傳宗接代的任務。”寒老婦人微顫顫的說。“你怎麼可以這麼任性?”

“哼!那我就不做寒家的長子。”他冷冷地說。“奶奶,原本,您會有孫媳婦的,但是,這個人被您趕走了。”

寒老夫人好像預料到寒逸帆會這麼說話,“那個女人已經沒有了所有家產,不配和寒家結親。”

“是嗎?”寒逸帆冷笑著看著自己的祖母。“奶奶,我真的不懂。妳心裡什麼才是最重要的,難道,我就只能是妳的棋子,永遠只能為寒家而活?”

寒老夫人凝視著寒逸帆,良久。“沒錯。”

短短的兩個字,將寒逸帆最後的希翼打碎了。雖然,他從來也不會妄想會得到別的答案,但是至少也別這麼容易的將這兩個字送給他。從小,他就很清楚,自己會是一個沒有主權的人,只能任由寒家的大家長擺佈。但是,後來,婧兒的出現,他就覺得自己還是可以擁有幸福的,至少他還可以得到自己的所愛。

沒有想到,這次他回來了,得到的居然是這樣的答案。

“很好,謝謝奶奶,我已經明白了自己的用處了。”他冷冷地說,揮袍準備離開。身後追來了寒老夫人的叫喚,“帆兒,你要到哪裡去?”

“奶奶,這個您不用替帆兒操心,帆兒自有去處。”寒逸帆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走在大街上,他一臉冷然,比冬天的寒霜更冷。但是,即便是這樣,還是有很多女人對他頻頻拋媚眼。

婧兒漫無目的的走在路上,雙眼空洞無神。剛剛,她從衣嫻那裡出來,原本她是應該高興的。因為捷諾的病情又緩和的跡象了,但是,不知為何,她就是沒有辦法高興得起來。原本,昨晚,她已經說了要忘記寒逸帆了,但是她就是沒有辦法抑制自己不去想他。

她好像再看他一眼,哪怕是一眼,她就已經滿足了。相隔了這麼多年,她發現她對他的喜歡,已經變成了深愛了。

這麼多年的離別,她已經對他產生的愛情才會有的相思了。原本,看到他寫的信,她還會覺得滿足,但是漸漸的,她越來越渴望看到他的人了。

她承認,她是很自私,但是,每個戀愛的人都是這樣的不是嗎?

“莫言姑娘?”身後傳來熟悉的叫聲。

婧兒徒然一僵,緩緩轉過身。臉上已經充滿的笑容,“寒公子,有事嗎?”她知道寒逸帆不認得她,但是她認得他啊。

“妳怎麼在這裡?”寒逸帆覺得很奇怪。

婧兒覺得有點好笑了。“為什麼,我不能夠在這裡?”

“妳不是應該留在嫣然閣嗎?”寒逸帆衝口而出。

婧兒笑容一僵,眸底已經泛著點點淚光,“老闆答應讓我出來走走,所以,每天我都會出來的。”

“對不起。”寒逸帆已經意識到自己的話傷害到婧兒的心。“我真的只是覺得好奇,沒有別的意思的。”

“我明白。”婧兒點點頭,其實,她也不介意。只是覺得在寒逸帆口中說出來,聽在她耳裡,卻是那麼的刺耳。

“妳現在要回去嗎?”寒逸帆很想要和婧兒多點親近,雖然他也不明白為什麼。但是他總覺得她給他的感覺很熟悉,好像是以往就認識的人一樣。

婧兒搖搖頭,“沒有到了幹活的時間,我不會回去的。”每天走在街上閒逛,就是她現在的習慣,從來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妥。

“那就好,陪我到處走走吧!”寒逸帆淡淡地說,雙眸裡充滿了落寞。

婧兒蜃。

兩人走到河畔,望著碧波盪漾。

“寒公子,我覺得你好像有點不快樂。”婧兒用肯定的語氣說出自己的疑問。

寒逸帆輕嘆了聲,“我覺得妳好厲害,在我的家裡,所有人都只會注意到我的臉色。但是卻不會有人關心我到底高不高興,妳是第一個。”他有點欣慰,因為至少還有人關心自己,但是上官昭也是很關心他的。

“寒公子,每個家人都會是你的動力,你現在不明白,等到出狀況的時候,你才會明白。”婧兒淡淡地說,雙眸卻掩不住的疲憊。

“是嗎?”寒逸帆冷笑看著這個冬天了,居然還不結冰的河。“如果是別人,還有可能,但是這個人是寒老夫人,那就沒有可能了。”他並不是絕望,這是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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婧兒也看到過寒老夫人的強勢和勢利,但是她還是依然覺得人心終究是軟的。絕對不會真正的無情,如果真的有事的時候,所有人都會明白的。

雖然他不知道這些事情會不會發生,最好不要。但是她依然覺得世事往往是這樣的,當初,她也覺得爹親太過嚴厲了。

但是她現在知道了,可惜,已經太遲了。

“妳不會懂。”

她懂,又怎麼會不懂?她曾經被人趕出寒家大門,受盡屈辱。

“我說,你才是不懂。你現在是大少爺,但是卻沒有想過,自己身上的衣服,你正在花費的是你奶奶辛苦賺來的錢。你以為,管理生意不需要精力的嗎?”婧兒冷笑著說。“你什麼都不懂,親情才是最重要的。你知道嗎?我現在想要看看我爹爹也不可能了,我現在只有一個神志不清的弟弟了,你又懂得什麼?”

寒逸帆很詫異,她居然會對他說這些事情。“我…”

“你什麼也別說了,因為你根本就不會懂得這些事情,說了也是沒用。”婧兒深吸了口氣,“雖然我不希望,你出事,但是如果有必要。我覺得,你應該去歷練一下,我不知道,你離開了家裡這些天是怎麼過的,但是我還是很清楚看得出來,你根本就沒有受過多少苦。”

“沒錯,我是一個一出生就很好運氣的人,但是並不否認我是一個熬過來的人。”寒逸帆冷冷的看著婧兒。“妳又清楚些什麼?當年,我被逼著離開家裡,出去一個陌生的地方學武,離開一個我非常在乎的人。那時候,我是百般的不願意,但是我卻沒有能力反抗,只能離開。”

婧兒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聽著。

“但是,沒有想到,我現在回來,得到的是她失蹤的訊息。”寒逸帆冷冷地說。“每個寒夜,我只要一想到她,我的心就舒暢,什麼苦都已經變成了甜。這個,妳懂嗎?”

婧兒雖然很想要點頭,但是她依然沒有反應。她懂,又怎麼會不懂?因為,她也是一樣,每次一想到寒逸帆,她就覺得好多了,絕對不會有什麼傷心的事情。

但是,現在已經不同了。她也只能任由自己這麼墮落下去,也只能任由自己這麼傷心下去,只能讓自己看著自己心愛的人,終究娶了另一個女人。

除了這樣,她什麼也不能做。

雖然很想要離開,但是她也想要知道寒逸帆,對她的態度,感覺。“你喜歡她?”

寒逸帆搖搖頭,“我是很愛她。”他雙眸滲出溫柔。

這樣就夠了,婧兒覺得心裡很暖和,因為只要寒逸帆對她還有愛,那麼她就覺得足夠了。至少不是她一個人單相思,不是她自作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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